“銀不換!”
程玉姚終於從記憶中想起了這個人的名字,而他滿頭銀發,模樣清冷的樣子,是她上一世最忌憚的男人。
“銀不換?”
曹添峰擁著程玉姚飛身向後,從腰間抽出匕首,雖擋開了飛來的狼牙鏢,卻還是傷了手臂。
嘶!
“有毒?”
程玉姚看到了他臂彎上的傷口紅腫不說,傷口的血液從暗紅,變成了淺黑色。
“忍著點!”
程玉姚想也沒想,就將曹添峰臂彎傷口三指寬的地方,用指環上的尖刀劃破,然後用手擠出毒血。
曹添峰咬牙忍著疼,在擁著程玉姚落地之後,就一直盯著面前滿頭銀發,面容清冷的白衣男人。
“銀不換,江湖上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第一殺手,聽說不會再多金銀錢財也難收買你,認定雇主只有一個,手段很辣,不留活口。”
曹添峰之所以對這個銀不換很了解,是因為他也有個特殊的身份,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俠士。
但比起銀不換,他還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他的對手?
“曹添峰,我給你包扎好了,你走吧,不要管我。”
程玉姚給曹添峰包扎好後,就讓曹添峰走,她剛要推開他,就被他溫熱的大手抓住手腕。
“程玉姚,我是個男人,怎麽會讓一個弱女子保護?”
“曹添峰現在不是爭論的時候,我可以和他談判,相信我,會沒事的。”
曹添峰不管程玉姚說什麽,最後還是沒有看她,用匕首指著銀不換,“你要殺本王?是何人派你這樣做?”
銀不換有著一雙淡藍色的雙眼,有些異域風情,但這種美麗的雙眼,也給人一種窒息的冰冷感。
他輕啟淡紅色的唇,聲音和他的膚色一樣冷白,“你們即將是死人,死人不需要問那麽多!”
話剛落下,銀不換從腰間取下一樣兵器,哢嚓哢嚓幾聲,兵器展開,像是一個局齒圓輪,他的手從圓輪中間握住一個細長的線,這個線是金屬做成,可以伸縮。
他剛要甩出這種江湖上都難以見到的兵器,就聽到程玉姚喊了一聲。
“銀不換,若是我知道你的金主是誰,是不是這對他也很危險了?”
程玉姚的話,讓銀不換的手忽然一頓,他眯起一雙淡藍色的眼睛,“你少在這裡騙我?”
“騙你?我可以說,和你的金主有一段孽緣,也許你和你的金主也一樣有的是孽緣,他現在不過是將你看成殺人工具而已。”
她的話,讓銀不換半信半真。
程玉姚就知道他未必全信,其實她知道,要是說出來了他背後的金主,怕是他會更想著殺了他們,這樣他的金主就更沒有危險。
她伸出右手,五根手指,“他是老五……”
銀不換倒吸一口冷氣,“你給我過來!”
程玉姚知道,他是想要她走近了過去跟他說,也好證實下她是不是說謊。
“好!”
程玉姚要過去,曹添峰拉著她,對她搖頭,“不能去!”
“放心,就是告訴他一件事,他不會殺我的。”
她給曹添峰使眼色,曹添峰不松手,她就手指捏著銀針刺了下他的手,疼的他松開。
趁著曹添峰松手,程玉姚趕緊走過去,踮起腳尖在銀不換耳邊輕聲念叨那個男人的名字。
“你的金主是曹龍……知道我為什麽知道嗎?因為我是惡鬼重生,前世被他殺死,這筆帳我非保不可……”
銀不換眯起淡藍色的眼睛,殺意橫生,“那就先過了我這關……呃!”
咣當!
一個人倒地的聲音響起……
程玉姚俯身,將銀不換脖頸上的空針管拔出,扔進了旁邊的懸崖。
曹添峰衝了過來,見她沒事,這才松一口氣。
“你以後不能這樣冒險!他可是江湖殺手,殺人從不手軟。”
“我有你在……還會怕什麽?”
程玉姚揚起嬌俏的臉,對曹添峰笑了笑。
清晨的陽光,金燦絢爛,將她的笑容也映的分外明媚好看。
曹添峰也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看呆了。
程玉姚收回笑容,低頭看了眼中了麻醉劑,昏迷在地上的銀不換。
她本來是怕手疼,才從急救箱帶出來了一隻麻醉劑,沒想到在這個時候,竟然起了防身之用。
“這個銀不換,不能留他在世上興風作浪!”
曹添峰拿起匕首,蹲身將匕首擱在他脖頸上,想要割開他的喉。
程玉姚看到了,趕緊攔住他,“先不要殺他,我有更好的辦法來對付他!”
“什麽辦法?”
“等下你就知道了。”
曹添峰半信半疑的起開,就見程玉姚從身上拿出了胭脂,將她的唇塗的紅豔豔的。
他看著那豔紅色的唇,有些失神,還以為程玉姚這是要親他,忍不住臉紅了。
在他等著她親來的時候,不料程玉姚竟是拉開了銀不換的衣領,在他的鎖骨和脖頸上親了幾口,將唇印印在上面。
“程玉姚……”
曹添峰恨不得將她給殺了,這個女人,當著他的面,竟然跟別的男人卿卿我我,這是要給他綠帽子嗎?
“他沒你長得帥,我喜歡他做什麽。我這就是要離間他們主仆之間的關系而已。”
程玉姚起來的時候,見曹添峰氣的一張臉都要醬紫色了,她強忍著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後,轉身就走。
“離間計?這主意……其實也不怎麽樣。”
曹添峰沒想到他的女人竟然會用計謀了,狡猾的像個狐狸。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覺得不對勁,追在她身後,“你親了男人,你不知道嗎?有沒有羞恥心?”
羞恥心值幾個錢?
前世裡程玉姚和曹龍生活了那麽久,當然知道他最害怕的是什麽。
他最怕的就是所信之人背叛,而他生性多疑,今天若是她活著回去,他一定以為銀不換和她關系不清不楚,將他給出賣了。
“羞恥心和命相比,不值錢!”
“程玉姚……”
“王爺,馬……我們快點去個地方!”
若不是程玉姚提醒他一句,他都忘了此次出行的目的。
他將馬從馬車上分開,騎著高馬將程玉姚拉到馬背上,兩個人馳騁在林間山路上,直奔著山腰而去。
終於,他們到了山腰的靜南庵。
他們到的時候,這裡已經有皇上的侍衛在。
程玉姚和曹添峰相視一眼,總覺得這件事絕非那麽簡單。
程玉姚見曹添峰止步不前,但她看得出來,曹添峰的表情是緊張的。
她拉著曹添峰的手往前走,卻被侍衛攔下。
“恭親王,恭親王妃,皇上還在裡面,他有令,皇家之人沒有他的允許,不得入內!”
“讓開!”
曹添峰一把將侍衛踢開,這次他拉著程玉姚的手衝了進去。
進了靜南庵,他們到處找,都沒找到皇上和淑妃。
直到他們找到了靜南庵的後庵,見到一個男人抓起了淑妃的長發,手持著鋒利的刀要割下去。
“住手!”
“放下刀!”
程玉姚和曹添峰衝了進去,才發現這裡原來不止這一個尊貴的男人在,還有很多靜南庵的姑子在。
這是怎麽回事?
程玉姚拉住了曹添峰的手,不想讓他太衝動衝過去,總覺得這其中一定是有什麽誤會。
“父皇,兒臣懇求你放了淑妃!”
曹添峰跪下來,求皇上放下刀。
程玉姚也跟著跪下來,“皇上,淑妃娘娘昨夜的話,您也聽到了,您就放過她吧!”
聽到曹添峰的話,皇上皺著眉頭,看了眼手中的刀,再看一眼曹添峰,無奈的歎口氣。
“朕何時要殺了淑妃?”
曹添峰和程玉姚相視一眼,看來他們真的搞錯了?誤會了皇上的所作所為?
淑妃讓皇上放下了刀後,紅著眼睛,顫抖著雙腿站起來。
“峰兒……你來了?”
曹添峰張了張口,卻沒有發出聲音,要想讓他喚她一聲母妃,他真的喚不出來。
淑妃一步步走過來,淚水一滴滴的從眼角滑落,伸出雙手,朝著曹添峰走去。
“峰兒,母妃知道……母妃不是一個好母親,但能不能在母妃削發為尼之前,再抱一次母妃?
哪怕你喚不出母妃,只要你像小時候一樣,讓母妃抱一抱你就好。”
聽到她哽咽的聲音,程玉姚的心都跟著止不住的顫抖,她也曾失去了一雙兒女,那時候她哭的撕心裂肺。
她知道,失去了最愛的子女,是怎麽一種悲痛的感受。
淑妃之前都是帶發修行,定是因為前塵往事不能望去,而這一刻她要削發為尼,她一定希望前世的誤會和心結,能就此化解和打開。
淑妃已經走到了曹添峰身前,想要抱住他,卻被他大喊一聲,用力推開。
“別碰我,你不配當我的母妃。”
程玉姚眼疾手快,拉住了淑妃,見淑妃滿面是淚,很是傷心。
她想要勸曹添峰,卻聽淑妃哽咽道:“這不怪他,是我這個當母親的錯……”
深吸一口氣,淑妃輕推開程玉姚的手,然後走了回去,跪在了蒲團墊上,闔上雙眼。
“皇上,請把!”
皇上曹文元還以為曹添峰的出現,能改變她的心意,可以不削發為尼,可以陪著他和峰兒到永遠。
可後來,她還是執意要忘掉前塵往事,削發為尼,這是誰都改變不了的事實。
皇上抓起她的長發,手微微顫抖,用刀子割斷了一縷青絲,隨後掉落地上。
曹添峰張了張口,卻是無聲,但看口型,是在喚‘母妃’,而他的眼睛也紅了,卻極力隱忍著,沒讓自己落下淚水。
程玉姚看到這樣的曹添峰,很是心疼,她走到他身邊,握住了他的大手,與他十指相扣。
就這樣靜靜的陪在他身邊,看著皇上心疼的剪斷了他和淑妃之間的情絲,看到淑妃被洗禮,最後成為了忘塵。
在忘塵站起的那一刻,曹添峰甩開程玉姚的手,轉身衝出了後庵。
“王爺……”
程玉姚擔心的追出去,在後庵的小路上,曹添峰雙腿一軟坐在地上,嘶聲喚著。
“母妃……母妃……母妃……”
他一遍遍的念著,淚水從臉上簌簌的滑落下來,看的程玉姚心疼,從身後抱住了他。
“她其實心裡知道,你還愛她的,還是視她為母妃……”
曹添峰沒有再喚母妃,也沒在說什麽,但渾身顫抖,程玉姚從他身後抱著他,知道他這是在難過,嗚咽。
最後,在聽到後庵有動靜,曹添峰起身,拉著程玉姚的手出了靜南庵。
而在庵堂門口,程玉姚看見了一個戴著鬼面的男人騎在高馬上,像是在等著他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