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陌的悉心照料下，皇上的睡眠質量得到了改善，再也沒有夜裡驚醒過，整個人都精神了很多。

  又一次診脈過後，蘇陌恭敬說道：“陛下的身體康健，已無需奴婢在身邊伺候，蘇公公做的比奴婢要細心備至的多。”

  “你這是在提醒朕該讓你離開了嗎？”皇上審視的目光打量著蘇陌：“你的醫術確實高超，如果你願意留在宮裡，朕可以讓你到太醫院做個女官，也算給你一個配得上太子的名分……”

  “奴婢不願。”沒等皇上說完，蘇陌就開口拒絕：“奴婢知道陛下是為奴婢考慮，但奴婢平時閑散慣了，不願困在這宮牆當中。”

  “那你與太子呢？朕可是在給你機會。”皇上居高臨下的看著蘇陌，完全看不透她的心思。

  她不是很想嫁給太子的嗎？如今自己給她機會，她反倒清高起來了。

  蘇陌只是輕笑了一下，“如果嫁給太子殿下就要讓我被困在這宮牆之中，或許那並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當初她在現代是一名殺手，整日都是活在黑暗封閉的空間裡，她了解那份被禁錮的痛苦，自然不願意再嘗試。

  皇上哪裡懂她的這些心思，在這個時代，女人就應該整日留在家中相夫教子，宮裡的女人更是整日在自己的院子裡繡花梳妝，想著怎麽取悅皇上。

  皇上搖了搖頭，“你還真是冥頑不靈！”

  “罷了罷了。蘇公公，送她出宮。”

  蘇陌跪下行禮，“謝陛下成全。”

  一路上，蘇公公都在給她講著太醫院的那些太醫的俸祿有多高，得到各宮娘娘的賞賜都多少，滿心想勸著蘇陌改變主意。

  “蘇公公，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可是我真的不喜歡整日裡戰戰兢兢的度日，更不喜歡這后宮的爾虞我詐。”

  “可倘若姑娘想要嫁給太子殿下，這宮裡的生活你終究是避不開的呀！太子殿下正得陛下聖寵，這皇位怕早晚會是殿下的。”

  “是啊。”蘇陌的心情驟然跌落到谷底，“多謝公公提醒，我會回去好好考慮的。”

  楚雲凰是太子，若是將來必定是他繼承了皇位，那自己要如何？難道要強求這后宮中只有自己一人嗎？

  坐在回府的馬車上，蘇陌一直處於掙扎中，無法說服自己去做任何決定。

  馬車停在府門前，蘇陌掀開簾子，就看到朱砂和管家已經等候在門口了。

  “小姐，可算等到你回來了。”朱砂上前一步，想扶著蘇陌下馬車，但蘇陌已經動作利落地跳了下來。

  蘇陌噙笑看著她，調侃道：“你也是該等得著急了，之前我與太子殿下已經許了你和青楓的婚事，只是因為我的問題耽擱了。如今也該替你操辦起來了。”

  朱砂頓時紅了臉，“小姐，你又拿我開玩笑！”

  “我這可不是開玩笑，既然都相互傾心，又何必一拖再拖呢？”

  管家也在一旁附和：“是啊，是啊，這青楓大人來咱們府上可勤快了！昨日還給朱砂送過來好多點心呢！”

  “管家！”朱砂又羞又惱，“昨天那麽多點心也沒能賄賂住你的嘴！快把那些點心吐出來！”

  看著他們如此毫無避諱的打趣，蘇陌露出舒心的笑容。

  其實這樣的日子就挺好的。

  回到房中，蘇陌同朱砂商量起她的婚事，而朱砂卻興致不高，無論蘇陌說什麽，她都是搖頭。

  “小姐，我不想離開你。”朱砂紅著眼睛看著蘇陌，“小姐別那麽快將我嫁出去好不好？等到小姐嫁給太子殿下，我再嫁給青楓，到時候，我還能留在小姐身邊伺候。”

  朱砂的這句話直戳中蘇陌心中那處柔軟。

  只是，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會不會嫁給楚雲凰。

  “傻丫頭，你打算讓人家青楓一直等著你啊！那麽好的男人，你可要抓緊嫁了才行！”

  朱砂仍是固執的搖頭，“若是以前，小姐身邊還有紅果照顧。可如今紅果已經嫁到凌王府了，我若是也嫁出去，那誰來照顧小姐呢？”

  “我有手有腳的，用不著人伺候。”蘇陌寬了寬朱砂的心，然而卻仍然無法改變朱砂的決定。

  朱砂斬釘截鐵道：“小姐沒嫁人之前，我也不嫁。”

  蘇陌哭笑不得，只有故作害怕地說道：“那可糟糕了，恐怕青楓要恨死我了！”

  ……

  從蘇陌出宮回來，她便沒閑著。

  先是去繡坊走了一趟，還好繡坊有掌櫃的和柳蔭看管著，一切如常，沒出什麽紕漏。

  之後又去了平王府，但楚北邙還沒有醒過來。

  鄔凌琦寸步不離的守在楚北邙的身邊，整個人都清瘦了。

  “蘇陌，這都過去兩天了，平王殿下怎麽還沒有醒過來？他不會有事吧？”

  蘇陌撤回診脈的手，安慰鄔凌琦：“平王殿下只是身體虧虛罷了，畢竟他此前五髒六腑都已經處於衰竭狀態，要重新煥發活力，還需要調養上很長一段時間。”

  鄔凌琦半信半疑地點了點頭，她是相信蘇陌的，只是怕蘇陌是為了寬慰她才說得如此輕描淡寫。

  “對了，有件事我想請你幫忙。”蘇陌目光誠懇，也是在心中斟酌了許久才開口。

  鄔凌琦看了一眼楚北邙，起身道：“我們出去談吧。”

  “好。”蘇陌才剛起身，手腕突然被抓住。

  與此同時，一聲虛弱的輕喚響起——

  “蘇陌……”

  蘇陌心頭一驚，不由地緊張起來，下意識地抬眼看向鄔凌琦，生怕她誤會。

  盡管鄔凌琦扯出了一個釋然的笑容，可她落寞的眼神仍是暴露了她的在意。

  “水……”

  楚北邙又是一聲含糊不清的低喃，蘇陌還未轉達，鄔凌琦已經麻利了倒了一杯水端了過來。

  她扶起楚北邙的頭，慢慢將水喂下去，還替他擦了擦嘴巴。

  看著這一幕，蘇陌這一刻當真覺得自己留在這兒有些多余。

  而楚北邙仍是緊緊抓著她的手腕，一遍遍地說著：“別走、別離開我……”

  這讓蘇陌隻覺得自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許是覺得尷尬，鄔凌琦主動說道：“你陪他待一會兒吧，我有些餓了，去吃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