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該當何罪,讓淮南王以及縣令全都傻了眼。
縣太爺那個汗啊,就跟瀑布一般往下淌,他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這不,選擇題這麽快就拋給他了。
無辜躺槍也就罷了,還讓他回答問題,左右逢源怕是兩方都不討好,此時他必須做出選擇。
站隊誰呢,是淮南王還是長公主……
縣太爺用袖子擦了擦頭上的汗,結結巴巴開口:“淮南王公子許是不知長公主身份……”
“不知道?”溫鬱冷哼,“他們昨日鬧事時,本公主明明白白亮出身份,讓人去請縣太爺過來,杜公子不讓,說怕把事鬧大讓他爹知道,本公主說有聖旨,杜公子不知是不是不識字,也根本不看。”
“這……”縣太爺一時語塞,轉頭看向淮南王。
溫鬱沒給任何人反駁的機會,又繼續說道:“本公主醜話喜歡說在前頭,也和杜公子說了,繼續鬧事冒犯本公主,有什麽後果他一力承擔,不會原諒更不會輕縱。”
淮南王臉色鐵青,縣太爺更是快嚇尿了。
他來之前都和淮南王打過預防針了,長公主不好惹,暗示淮南王千萬不要杠。
誰知這淮南王還是杠上了。
“所以,縣太爺,你來說說吧,本公主怕淮南王身在其位時間太久,忘了咱錦國國法,以下犯上,冒犯輔國長公主,究竟該當何罪?”
再一次逼問到縣太爺身上,這次不站隊是不行了。
和稀泥果然沒有奏效,反而讓溫鬱氣焰更勝。
縣太爺咬了咬牙,心說死就死吧。
“回長公主,大不敬之罪,一般都是指對帝王不敬,您是長公主,是聖上的乾妹妹,身份尊貴,下官不敢說是多大的罪,若長公主真要追究,不如由下官上報朝廷,再由聖上來定奪。”
迂回戰術,總有一方怕事情鬧大進而妥協。
不過按縣太爺的觀察,妥協的人肯定不會是長公主大大,她都能為了弄個犯人當小白鼠,寫信給聖上下旨。
眼下淮南王公子觸了她霉頭,又在和淮南王叫板,肯定不怕把事情鬧大。
果然,溫鬱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好啊,那就勞煩縣太爺再讓人跑一趟,就說杜公子帶著二十來人,無緣無故想把我鎖了,還出言侮辱說要宰了我全家,也不知我這全家裡包不包含我那皇帝乾哥哥,讓他自己看著辦吧。”
宰全家的話一出,淮南王是真的冒汗了。
溫鬱的全家至於包不包含皇帝本人,這要看她乾哥哥怎麽理解了。
對長公主不敬事小,揚言要宰全家中包含了皇帝,那可是謀逆大罪,別說杜資騰一人死罪,就是淮南王一家老小也不夠砍的。
“畜生!”淮南王終於忍不住一腳踹在杜資騰的身上,“你真說過此等大逆不道的話?”
杜資騰一看他爹真急了,本來還向著他的,眼下這一腳,算是深知自己捅了簍子。
支支吾吾不敢說話,隻得跪在地上,心虛地點點頭。
溫鬱見狀揚起嘴角笑起來,揶揄道:“淮南王別這麽激動嘛,您家裡不是有塊免死金牌麽,謀逆大罪也不知是不是滿門抄斬的大罪,一塊免死金牌,夠救誰的呢。”
淮南王的架子瞬間垮了,突然跪在地上,拱手給溫鬱作揖:“長公主殿下恕罪,犬子無知冒犯長公主,說了些大逆不道的渾話,您大人有大量念他是初犯,饒了他這一次,老夫管教不嚴,也是老夫的過錯,還望殿下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我們父子這一次。”
溫鬱沒有接話,眼睛看向杜資騰。
淮南王明白她的意思,一把揪住自己的兒子,大聲喝道:“還不快給殿下賠罪,你個畜生,快掌嘴給殿下消氣。”
“爹……”
“看來貴公子不服啊。”溫鬱又開始添油加醋了。
淮南王順手扇了兒子兩個耳光,按著他的頭給溫鬱磕頭:“你還不認錯,真想讓我們全家滿門抄斬不成!”
“是,是……”杜資騰已經嚇哭了,立馬自發給溫鬱磕頭,“長公主殿下,是小人有眼無珠,不知長公主身份,冒犯了長公主,小人該死,是小人的錯,求長公主饒了小人這一次。”
溫鬱一聲冷哼:“還有我師娘和柳姐姐呢,也給她們道歉去。”
“是是……”杜資騰立馬跪著爬到她們面前,磕頭如搗蒜,“兩位姑娘,是小人的錯,你們不計前嫌,請饒恕我吧。”
溫鬱看向艾歌和柳瑟新二人,見她們都點點頭,臉色這才緩和過來。
“得了,看杜公子和淮南王誠懇道歉的份上,本公主就不計較了,記住這次教訓,別跟個瘋狗一樣見誰咬誰,白白毀了淮王的聲譽。”
“是是,殿下教訓的是。”淮南王擦著汗,心有余悸,感覺腿都軟了。
溫鬱一甩袖子,又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沒什麽事,你們父子倆下山去吧。”
千恩萬謝了一陣,淮南王父子帶著縣太爺慌忙離開。
這場長公主大戰淮南王的戲碼,漣殤教所有人全都看得很開心。
尤其是杜資騰最後給艾歌他們磕頭的時候,兩個女人別提有多解氣了。
“要想看熱鬧,還得看我們鬱兒虐狗來得神清氣爽,淮南王一進來還鼻子不是鼻子,三兩下被鬱兒說得直磕頭,真是大快人心。”
柳瑟新也接話:“太痛快了,昨日被人羞辱,差點以為仗著淮南王的身份,我們拿他沒招。”
“兩位姐姐等會再高興,還有一個人沒處置呢。”溫鬱看向倒在一邊,沒了三顆牙的敗家兒子。
他已經嚇得渾身都在顫抖,連自己的狐朋狗友,淮南王二公子靠山都廢了,他一個開飯館的,還能怎麽辦。
艾歌也想過過癮,一腳踹在敗家傻兒子身上:“說你呢,你家的八珍居賣還是不賣?”
“賣賣,我這就回去拿地契。”敗家兒子都快喊岔了音了,也想磕頭,奈何還被艾歌踩著。
“行啊,你回去拿地契,麻煩趙大哥跟著他去,我準備好銀票等著,一個子兒也不少你的。”
溫鬱說完,看向雲息庭:“真乖,乖乖看戲,沒出手傷人。”
“威風都讓你出了,哪還輪得到本教出手。”
溫鬱送了個飛吻給他,衝他眨眨眼:“走吧雲教主,沒有好戲看了,我們也回去吧。”
所有人都走了,隻留下陸銀和艾歌兩人。
艾歌是看他臉色不對才沒有喝柳瑟新一起走,過去拍拍他,問他怎麽了。
陸銀一臉的落寞,其實他的傷心不是從這時候開始的,自從溫鬱重返漣殤教後,他便知道,自己即便當了長老,再怎麽頂天立地,在溫鬱眼中,都不可能改變什麽。
垂頭喪氣地坐在椅子上,陸銀歎了口氣,看來他真的要放棄了,那個一輩子無法完成的夢。
看出陸銀的心思,艾歌也跟著坐在旁邊:“算了陸銀,師娘知道你心思,鬱兒她的心不在你身上。”
“我知道師娘,我配不上師妹。”
“不是配不配得上,而是鬱兒一心喜歡雲教主,我想她喜歡誰,並不在意對方的身份,只是你們沒有緣分罷了。”
陸銀點點頭。
溫鬱變得越來越強大,強大到無法觸及的高度。
而她喜歡的人一直是雲息庭,不管他變成什麽樣,從來都沒有改變過。
他好想回到溫鬱初來漣殤教時,只有師父和師兄,當她快樂的小逃犯。
“你也老大不小了。”艾歌看著他落寞的樣子,心裡說不出的難受,“早點放下鬱兒,找尋自己的幸福。”
“還是不了吧,我已經把所有的歡喜都給了師妹,我想我再也找不到能讓自己幸福的人了。”
艾歌搖搖頭:“你的路還長,總會遇到適合自己的。”
“師娘,你別勸我了,我心已死,即便想愛,也愛不動了。”
他的話中有賭氣的成分在,也有可能是傷心後,還沒辦法很好地平衡內心。
艾歌知道此時勸他也無濟於事,只能用時間撫平他的傷口,等他真正放下溫鬱了,再提及其他。
……
另一邊,首先離開漣殤教的三人組依然汗流浹背。
縣太爺一邊給淮南王道歉,一邊數落溫鬱的不是。
“郡王您息怒,您一直身處淮州,不問世事,可能不太清楚這位長公主的來歷。”縣太爺只能盡量平息淮南王的怒火,剛當著這麽多人下跪磕頭,淮南王心裡肯定極度不平衡。
淮南王歎著大氣,接著問道:“這位長公主身份有何特殊,讓聖上如此在乎?”
“嗐,我也是聽知州大人說起過,這位長公主,沒晉封前是星月郡主,此人牙尖嘴利,又能籠絡人心,當今聖上還是衍王的時候,對她喜歡得不得了。”縣太爺朝四周看了看,小聲對淮南王說,“當初為了追求這位主子,聖上特意跑襄城來示好,追都追不到。”
皇帝喜歡誰,納入后宮當個寵妃,甚至封為皇后,還不是一道聖旨的事。
淮南王搞不懂了,既然如此喜歡,為何要封長公主,而不是皇后呢。
不僅如此,淮南王還對一個人十分有興趣:“對了縣令大人,剛剛坐在寶座上的人是何方神聖?竟然坐於寶座,長公主卻坐在殿下?”
“那位更惹不起。”縣太爺更加小聲地說道:“那是漣殤教教主,身懷絕世武功,殺人不眨眼,當初朝廷八千精銳攻打漣殤教,漣殤教主以一人之力,幾招之下就全殺光了。”
“竟有如此神一般的人物?”
“下官還聽到一個小道消息。”縣太爺湊到淮南王耳邊,壓低了聲音,“這位雲教主,曾是為朝廷立下無數戰功的北望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