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鬱的緊張,連拉著雲息庭的手都有些微微顫抖。
她什麽都可以不在乎,就是不能放開雲息庭。
不然她也不會寧願留在一個虛幻的世界裡,而放棄她原本的生活了。
雲息庭看著她的樣子,原本還在消化著她的話,突然被她真誠的問題一問,一秒的停頓是腦中接收的信息太多,從消化的震驚中轉化成接收問題的模式,以及表情的變化。
在接收到問題後的一秒,他不加思索的回答:“傻丫頭,我們都成親了,我為何不和你在一起。”
“你分明遲疑了,肯定有那麽一瞬間動搖,為了安慰我才這樣說。”溫鬱都快哭了,她就知道雲息庭無法接受。
“剛剛在想你說的事,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我就知道,我不是真正的溫鬱,你肯定喜歡的只是小時候的溫鬱。”
這可太冤枉雲息庭了。
他們小時候有情有義的確不假,從小指腹為婚,從溫鬱出生的那天起,雲息庭便把她當成未來的媳婦也不假。
可他們的婚約隻維持到溫鬱五歲,自從婚約解除之後,溫鬱作為十皇子的未婚妻,便很少和雲息庭見面了,與其說雲息庭對小時候的溫鬱有情,不如說只是執念罷了。
對被搶的婚約耿耿於懷,對當初的十皇子墨錦衍的怨恨,以及溫鬱五歲之前,兩個孩子每天在一起玩的情誼。
小時候的他們,根本不懂什麽叫愛情,真正懂得愛情的真諦,也是在過了情竇初開的年紀後,再次相遇。
相遇後的點點滴滴,在人人聽到玉笛公子便聞風喪膽的時候,只有溫鬱不怕他,願意和他接近,甚至在再次相遇之初,真的把他當成師叔,是親人一般的存在。
思維敏捷,口才了得,有點小聰明和小心思,心地良善又是個執著的人。
小小的身體有著大大的理想,能成大事亦能心細於小事的處理,這是在雲息庭印象中,小時候的溫鬱不曾有的地方。
恰恰這樣的溫鬱,每一處都吸引著雲息庭,即便拋開小時候的情誼,只在大雪紛飛的那一年第一次與溫鬱初見。
他也會如同現在一般,愛上這樣一個奇女子。
雲息庭笑得真誠,笑得坦然,把溫鬱一把抱起,摟在懷中:“開始的遊離是對你講述的事感覺震驚,甚至難以接受,後面的遲疑是對你想要離開這個世界而害怕。”
“即便離開,我也想帶著你一起離開。”
“鬱兒,你說你不屬於這個世界,而我卻實實在在存在於這個世界,你或許可以回到你的世界,醒來後覺得是一場夢,一次真實的旅途,而我卻在你的世界是虛幻的。”
這是讓雲息庭最為擔心的地方。
他害怕哪一天醒來,身邊的溫鬱已經不見,再也不會出現在他的面前,回到本屬於她的地方。
那樣雲息庭該如何自處,即便結束自己的生命,又能不能重新或者繼續和她雙宿雙棲。
“我只是很害怕,很擔心,恐懼於有一天你會沒有預兆地突然消失。”
能有這樣的心理實屬正常,那種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個先到來的感覺,溫鬱體驗過。
只要雲息庭還願意和她在一起,即便回到現實世界,她拚了命也要帶著他一起回去。
“想來你曾做出過很多於理不合的事還有一些讓人半懂不懂的話,全都有了合理的解釋。”雲息庭仔細回想,溫鬱的確有過不少莫名其妙想法,好似不存在於這個世界的東西。
而他也曾苦惱過溫鬱不記得他們小時候的事,他就有過疑問,還問過溫鬱。
當時溫鬱隻說自己有個秘密,又處於對溫鬱的信任,也就沒有細細琢磨。
原來這個秘密竟如此駭人聽聞,想來她提出的什麽饑餓營銷的生財之道,還有讓人從未聽聞的生日蛋糕,還有相聲表演以及穿著古怪衣著和奇怪發束,唱跳著聞所未聞的歌舞。
若都是出現在她原本的世界中,倒也不那麽難以理解了。
“萬一有一天我真到了非回去不可的地步,你願意和我一起離開嗎?”溫鬱試探地問了一句,生怕他不同意,又趕緊自圓其說,“我是說萬一,如果,假設……”
雲息庭噗地一笑:“你把那個世界說得那麽邪乎,什麽手機電腦,什麽互聯網……我倒真的很想去見一見。”
“你說真的嗎?”溫鬱驚喜反問,“你不怕再也無法回來?”
“你都不怕再也無法回去,我又怕什麽無法回來?”雲息庭笑得坦然,笑得真誠,沒有一絲哄騙她的意思,“再說,我在這裡已經沒有親人,只有你和漣殤教,如今我已經卸任教主,已經做好和你浪跡天涯的準備,相信漣殤教有陸銀和尹孤晨,不會有什麽事。”
溫鬱感動得眼眶一紅,就要哭出來。
她這段講述太過於神話,雲息庭沒把她當成瘋子,已經比陶星河那鳥人強多了。
而且看他的表情和態度,是完全信任她說的話,還做好了能和她同生共死,共同穿越的打算。
這對溫鬱來說,她這一年多的艱辛,那些無人能說的苦悶,全都是值得的。
溫鬱一撇嘴,剛做好要撲進他懷裡抱著痛哭的準備,就被雲息庭打斷:“你先別急著感動,還不趕緊告訴我,以後要如何做。”
的確是分散溫鬱要哭注意力的好話題,一聽他這麽說,溫鬱忙擦了一把眼淚和鼻涕,抹在沙發上。
這讓雲息庭咧咧嘴,一臉的嫌棄。
“童飛煙也就是寧梔那個啞巴丫頭,她是唯一知道內情的人,她說讓我在這邊也寫小說,就是你們熟知的話本,我寫完後你最好帶一本放在身邊,萬一時機成熟,你就能和我一起穿回去了。”
聽著多少有些離了大普,甚至有些好笑。
讓雲息庭隨身攜帶一個話本,都不知道要放在哪。
不過為了溫鬱,他可以盡量一試。
“那你也要趕緊寫才行。”雲息庭開始督促她了,他是真的害怕會失去溫鬱。
“問題在於就我這學問,寫字都費勁,還寫話本,這不是要我的命麽。”溫鬱轉動著眼珠,“要不你幫我寫。”
“心誠則靈,我又不知道你那邊的世界是什麽樣的,如何去寫呢。”
也是,雲息庭根本沒見過現代的東西,不似現代人,至少還有史書可以參考,又經過世世代代的研究,對古代有一定了解。
看來寫小說的重任,還得靠溫鬱才行。
這事也只能先這樣了,賺錢和寫小說同時進行,哪個也不耽誤才好。
轉天一早,溫鬱又進宮和墨錦衍說了寧梔的事,墨錦衍雖然心有不悅,但還是勉強答應她的請求。
至於他為何輕易答應,還不是溫鬱說到她在千翠之巔服毒前,曾有遺願讓墨錦衍把寧梔娶進宮,當時禁軍侍衛都在,又有漣殤教的人在場,他身為皇帝一言九鼎,不能說話不算話。
墨錦衍心裡的苦,也只能自己消化,祈禱著自己能快點忘記對溫鬱的感情,沒有期待,也就不會失望了。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錢也月賺越多,反正溫鬱是衝著把漣殤教搬來寧都的目標,幾萬兩揣進腰包,根本不值一提。
怎麽說也要組織一次歌舞坊花船巡演,由溫鬱親自帶領組織,時間再長一些,怎麽也能賺個十幾萬甚至幾十萬了。
都說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
溫鬱可比知府官大多了,雖然不能貪汙受賄,靠本事賺錢,走到哪總歸有些面子不是?
再加上公主府堆積如山,由各官員送來的奇珍異寶,隨便拿出去賣一賣,都能賣不少錢。
一咬牙一跺腳,全都賣了一個不留。
為期一月的秀女大選,墨錦衍除了把寧梔帶進宮,又選出八人充盈后宮。
只是皇后之位遲遲沒有選出人來,太后終於松口,說皇后人選不急,先帝去世不久,皇后是皇帝正妻,等喪期過了再選人進宮或者從已有妃嬪中選出,那都是後話了。
“長公主,明日杜知桃和那傻子成親,長公主不去湊湊熱鬧?”夏荷端著洗腳水進來,伺候她熱水泡腳。
溫鬱自從回到寧都,一日清閑沒享,整日把自己弄得日理萬機的。
誰看了不說一句辛苦,也苦了夏荷,天天跟著她,寧都滿城飛,恨不得腳上踩風火輪。
聽說杜知桃成親,溫鬱雖喜歡看熱鬧,又知她去的話,更能讓杜知桃心裡難受。
可落井下石之事,也分對誰使,杜知桃沒死都是溫鬱開天恩了,她才懶得去給她增加人氣。
“去參加她的婚宴,豈不是給她臉了,聽說我要去,一些不知情的官員富商再以為我是為的祝福去的,再給他們送禮,豈不是讓杜知桃佔了便宜。”
夏荷點點頭:“也是,咱才不給她長臉,不過太后的親外甥結婚,應該不會太寒酸吧。”
“嗐,你以為那些官員富商都是傻子,即便是太后的親外甥,高為修已經癡呆了,那些官員想巴結太后,還不如直接去太后宮裡巴結,巴結一個傻子有什麽用,又不能在朝中為他們做事,別小看那些官員的勢利眼,他們可比咱們精明多了。”
夏荷笑得開心:“成親沒人去,淮南侯又在淮州閉門禁足不能來,杜知桃成親如此落魄,真是大快人心。”
“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她咎由自取,怪不得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