漣殤教這邊。
由於杜知桃的加入,再加上第一批去海上捕魚的男教眾回來,漣殤教一下子變得熱鬧起來。
此次快遞站初運行,漣殤教收獲頗豐,柳瑟新特意沒去酒樓監工,代替艾歌收帳納庫。
陸銀也特意叫來自家徒弟,跟著柳瑟新一起幫忙。
杜知桃是沒想到,漣殤教還有生意可做,看著排隊交錢的教眾,她覺得新奇無比。
“師父,原來漣殤教如此賺錢啊。”
陸銀一邊忙著手裡的事,一邊笑著回答:“不然你以為漣殤教要養這麽多人,錢都是大風刮來的。”
“還有什麽生意啊?”
“漣殤教自己的生意只有布行,和一些小買賣,大多都是種田或者靠收租平衡。”陸銀頓了頓,又說道:“還有一些私人買賣,才是漣殤教賺錢的大頭,不過這些私人買賣賺了錢會暫放在漣殤教,她本人不計較這些,平時也很少管理,都是讓你師祖母和柳姐姐打理,賺了錢她也不要。”
“誰這麽有錢,無私補貼漣殤教開銷用度?”
陸銀歎了口氣:“還能有誰,你長公主師叔唄,光她手中的歌舞坊生意,大賺的時候,便夠幾個漣殤教幾年用度了,眼下又開了胭脂鋪和酒樓,不然你以為柳姐姐為何忙得雙腳不著地,整日見不到人,輪賺錢頭腦,誰也比不過你師叔。”
杜知桃深表懷疑,雲息庭喜歡的女子,該不會是長公主殿下吧。
比如雲息庭喜歡的女子刁蠻任性,囂張跋扈,有主見有擔當,這些都是長公主可以有,甚至應該會有的氣質。
而尋常女子,頂多小家碧玉,若是刁蠻任性之類,杜知桃想,也肯定是些不入流的。
不入流的女子,又怎能入了雲息庭的眼。
她來得不巧,沒親眼所見長公主是何等奇女子。
可她來得也巧,長公主離開,她可以趁虛而入。
杜知桃來漣殤教已經半月有余,她可以明顯感覺到雲息庭待她,比對其他人都要和藹可親。
漣殤教不是沒有美女,光是柳瑟新這大美人坯子,雖長相略遜一籌,可身材是更顯妖嬈婀娜,綜合來看絕非等閑。
雲息庭見到柳瑟新似乎沒當成異性來看,和其他男性教眾無異,也就更顯杜知桃突出了。
“真看不出,陸銀,你這徒弟的好奇心還挺強,乾活也算麻利,我還以為大家閨秀十指不沾陽春水,會嬌貴得很。”柳瑟新看著屁顛屁顛圍著陸銀的杜知桃,忍不住笑出來。
陸銀嘿嘿一笑,揶揄了一聲:“我本也以為知桃會很嬌貴,接觸時間長了,其實是個充滿好奇的小機靈鬼。”
“知桃多大了,可許了人家?”柳瑟新許久沒在教中看見女教眾,表現得親切些也是有的。
“柳姐姐莫要笑話,知桃年二十三,未曾許過人家。”
“呦。”柳瑟新笑起來,“豈不是比你師父還要長幾歲?”
陸銀也沒想到杜知桃會比自己大,平日見她鬼靈精怪的樣子,還以為她和自家師妹差不多年紀。
收一個比自己還大的徒弟,陸銀還聞所未聞。
突然覺得有些尷尬,總覺得讓杜知桃師父師父的叫,自己好像要折壽了。
陸銀頓時在心裡把尹孤晨罵了個遍,若不是他推諉,這徒弟,又怎會落到自己身上。
“師父這是害羞了嗎?”杜知桃哈哈大笑起來,衝陸銀眨眨眼,“不過是虛長幾歲而已,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走到哪都是師父的好徒弟。”
“就是,虛長幾歲而已,陸銀,你徒弟都不介意,你在這瞎別扭什麽。”柳瑟新也跟著笑,化解一番尷尬。
這時,雲息庭邁步走進大殿,前來查看交帳盛況。
人山人海中,有幾人發現身後的雲息庭,恭敬拱手行禮:“教主。”
雲息庭微微點頭示意,再抬起頭時,一雙滴溜溜的眼睛已經看過來。
“北望哥哥。”她笑著揮揮手,小跑著來到雲息庭面前。
他很喜歡聽杜知桃喊他北望哥哥,總會忍不住嘴角上揚,滿心歡喜:“大冷天怎麽出這麽多汗?”
“剛剛太忙了,一時忘記把鬥篷脫下,北望哥哥,今日漣殤教賺了很多錢呢。”
雲息庭聽後輕笑:“你是淮南王的千金,這些錢還能入你的眼?”
“我爹爹那是靠我祖父盛名,不過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哪如漣殤教靠辛勤勞動賺來的錢有意義,我雖是女子,可從小讀聖賢書,深知粒粒皆辛苦的含義。”杜知桃明知剛剛手有些髒,可還是用手摸了摸臉頰。
她的臉上又稍有些汗,手上的汙漬立刻抹到臉上,瞬間把雲息庭逗笑了:“你倒是會奚落你爹。”
朝杜知桃伸出手,她立刻含羞起來,嬌滴滴地把手放在雲息庭骨節分明的大手上。
可雲息庭卻拍掉她的手,又朝她伸出手:“你的絹巾拿來。”
“絹巾?”杜知桃從懷裡拿出絹巾放在他的掌心。
下一秒,雲息庭竟拿著絹巾,小心翼翼為杜知桃擦著臉上的汙漬。
這一動作,引來周圍人的側目。
反應最大的要數柳瑟新,看到此等情景,她差點上頭扔下手裡的活衝上去,好在被陸銀攔住。
“柳姐姐,你做什麽?”
“陸銀,你這是收個什麽徒弟,分明是個狐媚子,一心來勾引教主。”柳瑟新看不得這些,先前喻歡勾引教主,讓她已經為溫鬱衝鋒陷陣過幾次。
誰知才死了個喻歡,又來了個杜知桃。
在看到杜知桃勾引雲息庭之前,柳瑟新還想著要對陸銀的小徒弟好些。
不看僧面看佛面,她和艾歌關系好,杜知桃也算是艾歌的小輩了。
這狐媚子本性才一暴露,柳瑟新的火便壓不住了,甚至忘了雲息庭已不記得溫鬱,也不能和溫鬱再在一起。
“教主喜歡誰,對誰好,是教主的私事,柳姐姐就不要管了吧。”
“這狐媚子才剛來半月,鬱兒離開漣殤教才不到月余,總不能……”
陸銀苦澀一笑:“柳姐姐難道還想讓教主和師妹在一起嗎?”
柳瑟新這才恍然,她剛剛的確太激動了。
“可萬一鬱兒哪天回來……”
陸銀搖搖頭,臉上盡是哀愁:“師妹她不會回來了。”
他們都這麽覺得,溫鬱再也不會回來了。
柳瑟新突然覺得沒了盼頭,她整日忙前忙後,打理歌舞坊和八珍居,也不知為了什麽。
臨了臨了,溫鬱還送給漣殤教一份大禮,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財富,還有柳瑟新心中的些許遺憾。
她總覺得,自己得不到的愛情,可以從溫鬱身上看到。
溫鬱為她延續了舞蹈的夢想,救漣殤教於水火,給大家帶來無數歡笑。
如果溫鬱從此不在漣殤教出現,她似乎也沒什麽期待可言。
罷了。
柳瑟新看著雲息庭用絹巾給杜知桃擦臉的模樣,恍如隔世,她似乎看到了溫鬱站在那,和雲息庭談情說愛。
陸銀低下頭,假裝繼續忙碌手中的工作:“其實,我那徒弟和師妹有很多相似之處……”
“是啊,臉上總是掛著笑,很率直活潑。”
“師妹離開了,又來了個杜知桃,或許能填補教主心中的那片空白。”
柳瑟新擦了擦眼淚:“但願吧。”
……
杜知桃的性子像溫鬱,卻不及溫鬱灑脫。
這是她如何都學不來的地方。
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夜幕降臨後,杜知桃躺在床上,回想著白天發生的種種,臉上不僅泛起了紅暈。
雲息庭的臉太絕了,杜知桃每次看見他,都恨不得撲上去緊緊抱住,讓他隻屬於自己。
可她還不能那麽做,女子的矜持還是要有,至少也要等她先表白完才行。
翻個身面朝牆,杜知桃拿起放在枕邊的土電話看了看。
從她第一天住進這件屋子便發現了這個東西,用繩子連接穿進牆裡,不知作何使用。
不過杜知桃也算聰明,雲息庭房屋和這邊背靠背,莫不是穿入牆裡的線,是連接到雲息庭屋子的。
摸索著小竹筒,竹筒上的字清晰可見。
接通口令:師叔biubiu~
杜知桃雖不知後面的英文寫的是什麽,可師叔二字,讓她終於確定,這房間的主人,是長公主之處,並且長公主便是雲息庭的摯愛。
連接土電話的線突然伸直,杜知桃被嚇了一跳,土電話差點從手中丟出去。
放在眼睛上什麽都看不到,杜知桃換了種思維,又放在耳朵上。
這下立刻聽見雲息庭的聲音:“這麽晚了,還沒睡?”
杜知桃似乎發現了新大陸,試著說了一句話:“北望哥哥能聽見我說話嗎?”
“當然。”雲息庭的聲音從竹筒中傳來,悶悶的,不是很清晰,但勉強可以聽清說的什麽,“我耳力極佳,即便你再房中翻個身,我都能聽到。”
杜知桃十分後怕,幸好她沒在房中說什麽抱怨的話,不然可全都被雲息庭聽去了。
“北望哥哥不是也沒睡麽。”
院子另一邊的雲息庭盤腿坐在床上,背靠著牆,手執竹筒,本能地說著話:“睡不著。”
這個東西,他好像與生俱來便知道如何使用,卻根本記不得為什麽會出現在他房中。
“其實,有些話,從我第一次來漣殤教,看見北望哥哥的那刻起,就想對你說了。”杜知桃打算一不做二不休,從今日雲息庭的表現來看,他應該對自己有意才對。
“是什麽?”
牆後似乎猶豫了片刻,才緩緩開口:“埋在心裡許久的話,其實我很仰慕北望哥哥,北望哥哥只允許我這麽喊你,是不是也對知桃很歡喜呢?”
嗯字拉了長音,雲息庭不是加以肯定的回答,而是猶豫的延遲。
“我很喜歡北望哥哥,所以想把心裡話告訴北望哥哥,也希望能永遠和你在一起。”
“好,我也有憋了很久的話要說。”雲息庭終於妥協,“既然你喜歡,那就成全你,來當我的神女吧,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