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忙了三日,溫鬱的快遞站終於開起來。
所有人都被派發出去,漣殤教瞬間變成死城一般。
冷冷清清,溫鬱竟覺得有些許安寧。
慢慢悠悠收拾著自己的衣物,忍不住唉聲歎氣。
“郡主,我們就這麽回寧都,總感覺憋著一口氣沒有撒完。”夏荷也不情不願地收拾著,替溫鬱覺得不值。
帶著墨錦晟開開心心回到漣殤教,還以為能老死在這青山綠水中,一輩子不問世事。
誰知墨錦晟跑了不說,溫鬱想要和雲息庭廝守到老的心願也沒有達成,還惹了一肚子。
最憋氣的是,溫鬱身帶三千兩巨款來漣殤教,幾乎全都揮霍進去,給漣殤教開快遞站,又組織歌舞坊花船巡演,她身揣不足百兩白銀悻悻而歸。
為漣殤教做了這麽沒多,那可恨的教主連句謝都沒有,還一直傷害溫鬱的感情……
夏荷想想,恨不得提著把刀衝到雲息庭面前,若不是打不過,她肯定要拚個你死我活。
溫鬱放下東西,給自己倒了杯茶喝:“當然不是,我們先住在襄城的歌舞坊,萬一漣殤教有什麽事,我這郡主身份,難道還請不來官兵前來助陣?”
夏荷聽了呵呵一笑:“我就知道郡主舍不得雲教主,都這麽對你了,你還想著幫他。”
“幫他只是其一,我想幫他,至少我得先暫時保住自己的命,喻歡行為做事越來越怪異,肯定憋了大招要對漣殤教不利,若她發起狠來,你覺得第一個對付的人是誰?”
夏荷哎呦了一聲,直接脫口而出:“肯定是郡主了。”
“所以啊,她不離開漣殤教,我就得盡快離開,我和她同框容易出事。”溫鬱說著,拿過夏荷整理好的東西,“你也回去整理一下,明日一早我們就離開。”
溫鬱要去找艾歌說一下她的計劃,順便通知趙林收拾些東西。
她身邊不能沒有高手,樹敵多了,總覺得不跟著會武功的人,她沒有一絲安全感。
和夏荷同時出門,一個向左,一個向右。
夜晚空無一人的教內小路,沒由來的陰森恐怖。
加緊了步伐快走兩步,溫鬱說什麽也要讓趙林把她送回去。
周圍黑影綽綽,兩邊的樹在風中搖曳著,沙沙作響,她總覺得身後跟了什麽人。
溫鬱扭頭去看身後,竟發現喻歡正捂著肚子,出現在她面前。
受傷的人還能大老遠走到這?
溫鬱皺眉看著她,忍不住開口:“喻歡,你受傷不在床上好好養傷,跟著我做什麽?”
“跟著郡主,自然有跟著郡主的道理。”喻歡微微一笑,言行之中充滿對溫鬱的不屑,“我有些話想和郡主說,看在我身受重傷的份上,郡主能否聽喻歡說幾句?”
溫鬱打量著她,嗤笑一聲:“你身受重傷,還不是你演的苦肉計,就為了能留在漣殤教完成你的詭計。”
四下無人,周圍又黑得可怕,更顯得喻歡面目猙獰,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溫鬱盤算著兩人的戰鬥力,她身受重傷,肯定是自己佔了上風,即便她想對溫鬱不利,反抗和大喊至少能撐到雲息庭來救她。
更何況此處離趙林的住處已經不遠,跑去找他求助,肯定也來得及。
這麽一想,溫鬱頓時放松了警惕:“你想說什麽趕緊說,明日我就要離開漣殤教了,給你騰地方,你可以可勁表演,沒人能阻礙你。”
“是啊。”喻歡的看上去疼得連站著都有些困難,“的確是要在郡主臨走之前,和郡主再見一面。”
“少廢話。”
“郡主應該很好奇,我是如何插了自己一劍,又滴水不漏地偽裝成遭人襲擊吧?”
溫鬱皺眉:“不是你和同夥配合演的一出戲?”
一說到這,溫鬱瞬間警覺起來,接連後退:“對了你還有同夥,你跟著我出來,是想讓你的同夥殺我的?”
喻歡哈哈大笑起來。
可能笑得太過賣力,扯到肚子上的傷口,讓她整個人縮起了身子,表情從大笑轉為痛苦:“郡主莫怕,我的確有同夥,不過我的同夥如今並不在漣殤教。”
“那你處心積慮做這麽多是為了什麽?”
“這個先不說,我隻想讓郡主知道一件事。”
溫鬱依然沒有放下警惕,既想脫身,又想知道她到底在耍什麽花招。
於是微微挪動腳步,朝趙林的住處挪去:“什麽事?”
“我其實比郡主,更適合和雲教主成為夫妻呢。”
……
我去!
溫鬱在心裡咒罵了一聲,都這節骨眼了,提什麽誰適合嫁給雲息庭。
這細作也當得太不稱職了,不想著如何對漣殤教不利,倒是想方設法來談戀愛了。
紅顏禍水,哦不,是藍顏禍水,長得好看也是一種罪孽。
“都這時候了,再說這些還有什麽用,你再適合成當教主夫人,就你的身份,你覺得雲息庭能容得下你?”溫鬱目光中盡是嘲諷之色,睨了她一眼,繼續說道,“不如說說你處心積慮留在漣殤教,有什麽目的吧。”
“好,那就說說我的目的。”喻歡看了看四周,空蕩的漣殤教中,連個人影也看不到,還真適合說些心事,“主公籌劃許久,讓我留在漣殤教等待最佳時機。”
“最佳時機?”溫鬱打了個寒顫,看喻歡的表情似乎十拿九穩。
喻歡無辜地點點頭:“對啊,剿滅漣殤教的最佳時機,只是主公千算萬算,沒算到你這號人竟會如此聰明,趕在最佳時機之前,把人都轉移出去。”
主公,又是那個主公的稱呼!
看來喻歡便是受那黑衣人的指使,來漣殤教探聽消息。
只是這漣殤教有什麽消息可以探聽呢,還有黑衣人放走墨錦晟,又是為了什麽:“是你放走墨錦晟的?”
“也不算是我放走的,只是挖通你師父碑墓的主意,是我出的而已。”
溫鬱滿是怒火:“喻歡,我要殺了你!”
“別這麽激動嘛郡主,本來主公交給我的任務不止於此,只不過……”話到此處,喻歡頓了頓,突然有股悲涼的神情爬上她的臉頰,“成為教主夫人後,其實我有想過,去他媽的主公,老娘就要當雲息庭的女人,有他在,老娘什麽都不想要了。”
她說著說著,又大笑起來,可笑著目光中竟閃著淚花:“可雲息庭根本是個沒有感情的怪物,不管我對他多好,有多盡心服侍他,他就是一塊捂不熱的冰疙瘩。”
溫鬱覺得可笑極了。
合著她潛伏在漣殤教做了一些壞事,臨了臨了,卻怪雲息庭不喜歡她。
一個人心變壞之前,三觀早已偏離正常軌跡。
就好比喻歡,面對自己壞透的心,還要找各種理由,自我催眠般覺得她是被逼迫的,不接受她就是別人活該。
只能騙己,終是個笑話罷了。
回歸最初的問題,溫鬱話鋒一轉,莫名的不安感湧上心頭:“你到底是如何插了自己一劍,又做到滴水不漏地掩蓋事實,你是如何把凶器藏起來的?”
喻歡眼中的失落漸漸退散,轉而換上一副得意的神色:“不知郡主可否知道,人可以自封經脈進而止血。”
可真問對人了,溫鬱連拿劍都覺得手沉,一點武功不會的人,又如何知道自封經脈是什麽鬼。
見溫鬱搖頭,喻歡笑著伸出兩根手指,在身體各個地方點了幾下。
然後就看見她突然直起了背脊,原本疼得佝僂的身體,似乎在一瞬間不疼了。
不好!
溫鬱在心裡大喊不妙,轉身撒腿就跑。
喻歡竟然會武功,而且她已經用自封經脈的方法,把她重傷的地方封閉起來,即便再做劇烈動作,也不會流血甚至疼痛了。
怪不得她會突然跑來和溫鬱說這麽多,不惜袒露自己細作身份。
不過是好心地想讓溫鬱臨死之前,死個明白而已。
身後有什麽東西呼嘯而過,然後喻歡一個跟鬥翻到溫鬱面前。
溫鬱張開嘴,憋足了勁想要尖叫大喊,卻在喊出聲之前,被喻歡揪住頭髮,一把把嘴捂住。
“郡主別怕嘛,我暫時不會殺了郡主。”
說不怕那是放屁,溫鬱拚力掙扎著,一口咬住喻歡的手指,疼得她瞬間松了手。
本以為會就此逃脫,爬起來剛喊了一聲,一腳飛踹直接把溫鬱又踹倒在地。
這一腳踹得極重,溫鬱扶著幾乎被踹斷的脖子,緩了片刻才恢復些意識。
喻歡甩甩手蹲在地上,又抓起溫鬱的頭髮:“郡主若是不跑,也不會挨這一腳了。”
口中有鮮血,血腥得很,應該是下巴被踢脫臼了。
溫鬱張了張嘴想發出聲音,一使勁下巴便傳來刺骨的疼痛,隻得發出毫無意義的悶哼聲。
“郡主,我們打個賭怎麽樣?”喻歡笑得放肆,湊到她的耳邊,挑釁地說道,“就賭雲息庭到底愛不愛你,他死是愛,不死是不愛。”
溫鬱已經喪失說話的能力,血液從口中流出,好似想說些什麽。
“不要……傷害……他……”
抓著溫鬱頭髮的手下滑到她的頸部,手指用力一捏,瞬間失去知覺。
“溫鬱,被你欺負這麽久,你可曾想過,有朝一日你會落在我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