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鬱是個行動派,銀行說開就開,沒有一絲猶豫。
她的想法是每日或者隔幾日,歌舞坊和茶館的負責人把收入送到銀行,每月再從銀行支走所有工作人員的工資,以及每月的花銷用度。
實際就是要個帳房而已,不過叫帳房,溫鬱覺得不好聽,還是星月銀行來得霸氣威武上檔次。
而這帳房的人選,暫時落在劉衝的身上。
溫鬱開始想找燭一言,在他心裡,燭一言是最忠實可靠的人選,只可惜憨厚有余,武力值爆表,算數卻不怎地。
沒文化真可怕,說什麽整日舞刀弄劍的人,能認識字已經不錯了,實在沒有多余的時間,整些對打手來說沒用的文化。
於是劉衝成為最合適的人,對墨錦衍忠心耿耿,又是管事謀士,記帳自然不在話下。
“非急著走不可?你就不能安心地在寧都呆幾日?”墨錦衍實在不舍溫鬱離開,此次一別,或許她再也不會回來。
溫鬱聳聳肩:“我在寧都帶著也沒事可做,我師父的仇一天不報,我總不能安下心來,那個黑衣人,總歸是顆毒瘤,免得夜長夢多。”
“那你也不能拋棄……”
“放心,我還會回來,寧都城還有生意,我老爹也在寧都當將軍,其實吧我也不想去襄城,此趟前往,我會盡力勸說我師叔,讓他回寧都。”溫鬱想了想,覺得還是得和墨錦衍好好協商一些,“若我師叔肯回來,我之前的提議可還作數?”
“那是自然,只要他肯效力於朝廷,我可以承若不管我是太子還是將來……”墨錦衍怕失言,緊急叫停後面的話,“他可以繼續當他的武官之首,北望戰神,驃騎大將軍。”
溫鬱砸吧著嘴:“這事就這麽定了,把墨錦晟送到襄城的任務就交給燭九陰了,這沒問題吧?”
墨錦衍點點頭。
溫鬱又說:“我就不跟燭九陰一起走了,我要帶著我的歌舞坊女團來一次巡回演唱會,時間可能會長一點,我們算好時間在襄城碰面,到時候再讓燭九陰帶著我的女團回寧都。”
“你倒是精明,把危險的事交給燭九陰,自己去賺錢。”墨錦衍苦笑,他做這麽多,也不知是為了什麽。
一廂情願,還情得心甘情願,不止如此,他還得賤兮兮地,把自己最愛的人送到另一個男人的身邊。
高傲了一生的墨錦衍,怎麽就卑微到如此境地,如果用他現在的一切來換,他寧願要美人不要江山。
溫鬱呵呵一笑:“玩命賺錢,我又能花多少,等我哪天不在了,這些錢就都歸你了,拿去充盈國庫也好。”
“又要胡說。”墨錦衍還以為溫鬱是在開玩笑。
實際她說的是心裡話。
她不可能一輩子留在小說中,有朝一日她穿回去,留下的錢全給墨錦衍也好,就當是還他的人情了。
“那就這樣,乾爹那邊,你就說我去襄城歸勸玉笛公子為朝廷做事,還要我的郡主府幫我看好了,下人們也不用遣散,別等我回來,連家都沒有了。”
墨錦衍點點頭,看溫鬱這架勢,似乎過不了多久,她真要回來一樣:“你什麽時候動身,我去安排燭九陰。”
“搞定完計劃的事,也就這幾天吧,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帳房受到的錢你要用就用,只要別克扣我員工的月俸就行。”
“讓燭一言跟你一起,讓他保護你。”
溫鬱擺擺手:“我現在也是有保鏢的人了,趙林大哥武功高強,有他在怎麽也能一個打二十個。”
“不行,沒有燭九陰跟著,我總歸不放心。”
“行吧,確切地說,我身邊沒有你一個眼線,你總歸怕我跑了。”
其實跟著燭一言也沒什麽大不了,他也不能左右溫鬱的決定,跟著也就跟著了。
“你知道就好。”
……
襄城漣殤教。
喻歡已經在雲息庭的院子住了幾日,雖然院子裡不止一個房間,他們是分房睡,可在漣殤教眾人的眼中,他們已經偷了情。
尤其喻歡一口一個夫君叫著,指定是一夜忘情後,私自定了終生。
連個婚禮都沒舉行,就這麽不明不白,沒名沒分的。
“真不要臉。”柳瑟新呸了一口,她已經不爽好幾日了。
柳瑟新自然是向著溫鬱的,不止她,艾歌也在為溫鬱發愁。
漣殤教的老教眾,誰人不知溫鬱一直愛慕教主,而教主也曾對溫鬱區別對待,愛護有加。
在柳瑟新和艾歌的心裡,溫鬱一直是教主夫人的不二人選。
如今雲息庭回漣殤教不足月余,突然弄了個女人住在院子裡,還夫君長夫君短地叫,這是不把溫鬱當人了。
“柳姐姐比我這當師娘的都氣憤呢。”艾歌自從失去季涼謙後,悲傷了數月。
若不是襄城水患讓她沒時間去悲傷,還指不定要沉浸在喪夫的悲痛中多久呢。
“可不是,等我們鬱兒回來,有這女人的苦頭吃。”柳瑟新坐在教主院中,等著雲息庭巡視回來。
“柳姐姐小聲點,當心被她聽見。”
“不怕,我就不信教主能被這狐媚子迷了心竅,連好歹都不分了。”
兩人正說著,雲息庭從外面回來。
喻歡聽到聲音從夥房裡出來,手裡還端著一壺熱茶:“夫君回來了,兩位姐姐剛來,妾身正準備沏茶。”
雲息庭嗯了一聲,沒說其他,朝柳瑟新他她們走來:“找本教什麽事?”
“教主,眼下襄城已恢復正常,我想著咱漣殤教的生意,是不是該正常營業了?”
“布行不是早就營生了?”
“是啊,可襄城正處於百廢待興的階段,我們的歌舞坊要不要重新營業?”柳瑟新說著,歎了一口氣,“先前漣殤教的生意方面,一直是季長老負責,如今他已經……”
無所忌憚地看了艾歌一眼,柳瑟新繼續說道:“如今都不知道該去問誰。”
話提痛處,又不得不解決。
雲息庭沉默片刻,把目光集中在艾歌身上:“按道理應該子承父業,涼謙生前沒有指認接班人,依本教所見,以後漣殤教的財政大權,便交由他妻管理,也算妻承夫業了。”
“我?”艾歌驚訝得張開嘴想說些什麽,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失去季涼謙的日子,讓艾歌整日痛不欲生,她多想跟著一起去了,可所有人都在勸她,季涼謙生命的最後一刻都在為了她能夠活下去。
如果她就此結束此生,豈不是辜負了季涼謙的最後願望。
於是她孤獨的,悲傷的度過每一天,嘗試著逃避,也想過去到一個沒有季涼謙留下記憶的地方,最終她還是忍耐著,不舍得離開他們的家。
這樣也好,妻承夫業,只是艾歌不知自己能不能肩負重任:“我怕我做不來。”
“沒有人天生便會做一件事,學著學著便也會了。”雲息庭想了想,“你對製衣一向很有研究,以後布行的生意,也交給你去做吧。”
“太好了,艾歌,教主信任你,器重你,也是對你的認可。”柳瑟新也為艾歌高興,“你就當幫季長老完成他未曾完成的責任吧。”
看看柳瑟新,又看了看一臉期待的雲息庭,艾歌最終點點頭:“好吧,我會盡最大努力去做好,絕不辜負教主委以重任。”
“恭喜艾姐姐了。”喻歡面帶笑容,可語氣卻平平淡淡,沒什麽感情,“夫君,兩位姐姐,茶已經沏好了,你們邊喝茶邊談正事。”
柳瑟新差點高興過了頭,喻歡一說話,她立刻想起還有這麽一號人物。
除了雲息庭和一起回來的陶星河,其他人誰都不知溫鬱為何沒回到漣殤教。
問了也不說,便成了一個謎,柳瑟新盤算著溫鬱也應該回來了。
“茶就不喝了,我們再和教主說兩句話便走。”柳瑟新一秒變臉,故意提高音量說道,“教主,歌舞坊是溫鬱開的,她又是漣殤教一員,那歌舞坊也算漣殤教的產業,你說著歌舞坊是營業還是不營業啊。”
話提溫鬱二字,雲息庭的臉色也跟著變了變。
已有一個月了吧,不知她獨自留在寧都,可還健康順遂。
亦或者,她已準備成為墨錦衍的太子妃。
猶豫片刻,雲息庭收起心緒,淡然開口:“溫鬱是溫鬱,漣殤教是漣殤教,她的生意怎可與漣殤教混為一談。”
“什麽意思?溫鬱是漣殤教教眾,怎能與漣殤教分開來說?”柳瑟新皺眉,心說這是分道揚鑣了?
“本教無權干涉溫鬱歌舞坊的事務,你既是歌舞坊管事,是否營業不用問我,你們歌舞坊自己做主便好。”
柳瑟新這個氣啊。
溫鬱好歹為漣殤教付出許多精力財力,被雲息庭一說,好似急於撇清關系一般。
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即便分道揚鑣,過去的情誼總是有的。
柳瑟新真替溫鬱感到不值,愛慕了許久的人,竟能絕情到這般田地:“我一直以為教中表面冷漠,心內重情重義,誰知教主的心和外貌一樣,都是快捂不熱的冰疙瘩。”
“柳姐姐。”艾歌小聲提醒,“當著教主的面,你慎言啊。”
“我又沒說錯什麽,真是有了新歡便忘了就愛,男人都是一個德行。”柳瑟新揶揄一笑,諷刺道,“季長老不在了,我看這世上,再沒什麽好男人了吧。”
“柳姐姐消消氣,先喝口茶吧。”喻歡為了緩解氣氛,把茶端到柳瑟新面前。
誰知柳瑟新反手一揮,茶杯瞬間摔在地上:“我命賤,可不配喝教主夫人親自泡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