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鬱最終忍受不住困意的侵襲,倒在桌上不省人事。
墨錦衍把她送回到房間,幫她洗了把臉,蓋好被子熄滅了燭火後,這才從房間中出來。
到底是個正人君子,即便再喜歡,他也不會趁溫鬱醉酒時胡作非為。
他想要的是溫鬱心甘情願回到他的身邊,哪怕她遍體鱗傷失去所有,他要用行動向溫鬱證明,他可以無條件地接納她,愛她一生一世。
同一時間,飯廳的殘局也差不多結束了,三人吃得肚皮撐撐,心滿意足地走出來。
這時,一道白色的身影從別院方向閃過,燭一言馬上察覺,快跑兩步跳上屋頂,也只是看到一個離去的背影而已。
燭一言沒打算追過去,即便去追也不一定追得上,就算追上了,也沒辦法拿他怎麽樣。
“什麽事?可是有刺客?”劉衝緊張地問道。
燭一言搖搖頭:“好像是雲教主,看方向應該是從別院離開,劉管事,咱要不要和殿下或是郡主說一聲?”
雲息庭深夜造訪,還是用一種神不知鬼不覺的形式偷偷潛進別院,又跳牆出去……
他應該是看到溫鬱和殿下一起喝酒的情形了吧。
思慮片刻,劉衝擺擺手:“這事先暫時不要提,尤其是郡主那邊,我們不知道情況如何,說多了反而會惹事。”
燭一言覺得也對,主子的事他們最好不要過多參與,何況今日的人影是雲息庭,應該不會對王府以及墨錦衍造成什麽威脅。
還是得過且過吧。
……
轉天一早,溫鬱還在睡夢中時,房間的門被夏荷砸開。
“不好了,郡主,你快醒醒,雲公子他走了。”
溫鬱睡得迷迷糊糊,起來給夏荷開了門,又爬回到床上,“一大早的誰走了,等我睡醒再說。”
“郡主快別睡了,是雲公子走了!”
“誰?”溫鬱終於清醒,蹭的一下坐起來,“你說清楚到底是誰走了?”
“哎呀,雲公子,還有陶先生,他們的房間已經空無一人,連夜回襄城了。”
來不及洗漱,溫鬱提上鞋就往門外跑,轉了一圈才發現這不是在郡主府,而是在衍王府的別院。
昨晚酒醉,溫鬱的宿醉感依然很重,頭昏沉沉而且伴有陣痛,她全然不在意,朝郡主府全力奔跑。
雲息庭走了,雲息庭在他們吵完架後,連夜回了襄城。
該不會真想拋下她吧。
跑回到郡主府時,溫鬱喘得跟拉風箱一樣,她癱坐在地上,連堂屋都進不去了,若不是有下人攙扶,她連站都站不起來。
喝了兩碗水才勉強能說出話來,溫鬱坐在沙發上又喘了一陣,趙林和五公主也跟著進來。
“溫鬱你可回來了,陶星河和雲昭哥哥連夜啟程,已經回襄城了。”墨錦玥都快急哭了。
“我知道,你先別急,現在去追的話或許來得及。”溫鬱抬起手召喚來趙林,“趙大哥,郡主府有千裡駒,你騎上趕緊去追,陶星河不會武功,他們應該走不快。”
磨磨蹭蹭沒有回答,趙林為難地看著溫鬱,猶豫了片刻方才開口:“郡主,公子讓我留下來保護你,即便去追,公子也不會回來。”
溫鬱皺眉,瞬間聽出破綻。
雲息庭不是不辭而別,他臨走之前一定見過趙林。
“趙大哥,我師叔臨走之前是怎麽說的?”
“公子他……他……”
趙林吞吞吐吐,肯定是雲息庭和他說了什麽,又不好轉達給溫鬱。
“哎呀急死了,你要是不說,我自己去追了。”
“別……”趙林心地單純,聽不出溫鬱是在激他,還真相信了溫鬱真要去追雲息庭,“就算郡主親自去追,公子也不會回來。”
“為什麽,你給我個理由先。”
“公子他,他說……”趙林是真不敢提及昨日雲息庭從外面回來,究竟有多傷心落寞。
他從未想過那樣的表情會出現在雲息庭的臉上,是一種怎樣的絕望,能讓昔日頂天立地的大將軍,連背脊都佝僂起來。
溫鬱依然一臉急切的看著他,他知道如果再猶豫下去,不管他再說什麽都不會有人相信。
於是他情急之下,隨便扯了個理由:“公子說襄城那邊有些事要他回去處理一下,挺急的,就連夜走了。”
“漣殤教都名存實亡了,還能有什麽事需要他火急火燎的趕回去處理?”溫鬱根本不相信,這理由也太蒼白了一些。
“那個……”
“再說了,他又怎麽會知道襄城的情況?”
墨錦玥也覺得奇怪,即便她知道這兩天雲息庭和溫鬱吵了嘴,也不至於離開寧都回到襄城,拋棄溫鬱不管。
更何況還帶走了陶星河,這是讓墨錦玥最無法接受的:“趙大哥,你這理由,似乎沒什麽說服力,到底怎麽了,你就把實情告訴我們吧。”
趙林是個不會說謊的人,他只是聽雲息庭的吩咐做事。
昨日雲息庭臨走前再三叮嚀,不要讓溫鬱來找他。
當時雲息庭的表情極度痛苦,不知是哪裡疼痛,讓他整個面部都有些扭曲。
邊走還邊對趙林說,待溫鬱嫁給當今太子後,若他還顧念當年情誼,可以去襄城找雲息庭,或者跟在溫鬱身邊,謀個一官半職,應該不成問題。
“這便是實情,我也不知發生了什麽,公子昨日外出回來便匆匆收拾行李,帶著陶先生就這麽走了。”
“有貓膩……”溫鬱剛想發問,被外面敲門的聲音轉移了注意力。
趙林松了口氣,忙不迭地跑去開門,隨之燭一言進來,大概是來確認溫鬱有沒有安全回府。
“看見郡主安全回來,殿下便放心了。”
“我能有什麽事,還要你特意跑來。”
“殿下早朝回來,說最近有突發事件,可能要忙上一陣,大約這兩日便要搬去東宮,幫陛下處理水患問題。”
溫鬱不解,夏天都過去了,哪來的水患一說,也不是發大水的時候啊:“哪裡有水患了?”
“是襄城,前一陣便連日大雨,千翠山幾次發生山體滑坡,衝毀了不少民房呢。”
“什麽!”溫鬱瞪大了雙眼,“你說襄城發生水患?”
怪不得雲息庭走得如此匆忙,應該是青龍閣有消息傳來,讓雲息庭趕緊回去處理水患大事。
才放下心不是因為自己才讓雲息庭逃回到襄城,又開始擔心襄城的安危了。
襄城有水患,不知雲息庭此去會不會有危險。
燭一言看出溫鬱擔心襄城,擔心漣殤教,忙笑著安慰:“郡主不用擔心,襄城那邊的文書已經傳來,漣殤教建在千翠山山腰,又是一塊平坦的空地,此次水患對漣殤教大殿並沒有什麽影響。”
“不是都山體滑坡了?”溫鬱還是不放心。
“滑坡的地方距離漣殤教大殿還有一段距離,不少被衝毀的民房百姓無處居住,漣殤教還安排了他們在大殿住下,尹長老處理得很好呢。”
那就太好了。
溫鬱終於放下心來,漣殤教還在,還能收納受災的百姓,應該更有利於興旺漣殤教。
“還好漣殤教還有尹長老主持大局。”
“是啊,這次多虧了尹長老,不然連日大雨,百姓無家可歸,連避雨的地方都沒有。”燭一言想起了什麽,拱手準備告辭,“郡主,小的奉殿下之命還要趕去襄城打探情況,就不耽誤了。”
“你等等。”溫鬱叫住燭一言,“我師叔也得到消息,已經去襄城的路上了,以他的性格,肯定不會多帶銀子。”
溫鬱說罷,又對夏荷說道:“夏荷,你去我抽屜裡拿一千兩銀票出來,讓燭一言帶著,交給漣殤教共度難關。”
“好,我這就去。”
“還有趙大哥,你去廚房看看有沒有什麽現成的乾糧和醬牛肉什麽的,給燭一言帶著路上吃。”
果然跟著郡主有肉吃。
燭一言也沒拒絕溫鬱的好意,隻衝她深深鞠躬:“小的多謝郡主。”
燭一言走後,溫鬱癱坐在沙發上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不止她,同時歎氣的人還有趙林。
雲息庭應該不是得到襄城有難的消息才回去的,可不管怎麽說,溫鬱這邊應該是瞞住了。
“好端端的,襄城怎麽會有水患呢。”墨錦玥很是鬱悶,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出宮和陶星河朝夕相處,才兩日時間,他卻走了。
“天災不可抗力,我們也沒辦法,你和陶星河也只能先這麽著了。”
墨錦玥都快鬱悶死了:“真想化身男兒身,跟他們一起回襄城救災。”
“我也在想這個問題,要不要去襄城看看,我那邊還有歌舞坊生意呢,還有師叔,真讓人擔心。”
“郡主還是呆在寧都哪都不要去了吧。”趙林是生怕溫鬱去襄城小雲息庭,時時刻刻記住他家公子的囑咐。
溫鬱不滿,總覺得今日的趙林怪怪的:“趙大哥,你今天好奇怪啊,說話總是吞吞吐吐的,還一直不讓我去找師叔。”
“哪,哪有……”趙林的撒謊焦慮症立刻出現症狀,額頭上已經有了些許薄汗,“我是不想郡主深處險境,襄城那邊情況不明,又連日暴雨,萬一你遇到危險,公子肯定要冒險救你,怕是要幫倒忙了。”
“你這是嫌棄我唄。”溫鬱假裝生氣,下一秒已憋不住拍拍他的肩膀,“你說得對,我除了出點錢盡些綿薄之力,去了什麽忙都幫不上,就不給他們添亂了。”
趙林這才松了一口氣。
不料溫鬱又繼續說道:“那就等水患結束,我們再去襄城找師叔吧。”
噗。
趙林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萬一溫鬱執意要去襄城,又不能一直敲暈她不讓她去吧。
至於以後要怎麽做,趙林撓撓頭,暫時還想不到拖延的辦法。
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