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宴終於結束,溫鬱第一個走出來,隻覺得在裡面多呆一秒,都是對她的折磨。
雲息庭連忙收起手中之物,迎上去:“一切可還順利?”
“那是,大庭廣眾之下,他們能把我怎麽樣。”溫鬱拉住他的胳膊,又開啟膏藥模式。
淡淡的酒香鑽入雲息庭的鼻中,小丫頭不聽話,準是又喝酒了:“喝了多少酒啊?”
“沒有啊,飯後甜點是酒釀圓子,很好吃,我吃了整整一大碗。”
“所以喝了幾杯?”雲息庭根本不信。
看來以後不能在雲息庭面前說謊話,他總能一秒揭穿:“就兩小杯,沒多喝,剩下再有人敬酒,都是衍王殿下仗義阻攔,幫我喝下的。”
溫鬱指了指臉臭的墨錦衍,剛還好好的,一出來見到雲息庭瞬間黑臉,不送去學川劇簡直埋沒人才。
“我是不想你喝多了耍酒瘋,丟我的臉面。”
“我丟不丟人關你什麽事,衍王殿下還有事嗎?沒事趕緊回去吧。”溫鬱一見到雲息庭,那還管墨錦衍死活。
墨錦衍冷哼:“呵,卸磨殺驢啊。”
“是啊,墨錦驢你趕緊走吧,再不走該趕不上二路汽車了。”溫鬱說著摸了摸自己為肚子,“酒釀圓子好像吃得太多,胃有些不舒服。”
“回去讓陶星河給你扎兩針,消消食。”雲息庭關心地說道。
“不用了,和師叔走回去就可消食了。”
電燈泡墨錦衍的臉越來越黑:“這還站著個人了,你們當我是死的?”
“墨錦驢你還沒走呢?”
墨錦衍氣得直咬牙:“你再喊我墨錦驢,信不信本王……”
話被溫鬱學的兩聲驢叫打斷,之後便是一連串的笑聲:“今日多謝衍王殿下擋酒,也多謝衍王殿下幫我坐鎮,光嘴上感謝不能表達誠意,明日長街夜遊,覆水橋旁不見不散。”
明日……
墨錦衍臉上突顯喜色:“你可知明日是什麽日子?”
“七夕嘛,牛郎織女相見的日子,所以橋邊見面。”
倒是雲息庭皺起眉頭。
墨錦衍都快笑出聲了:“隻你我二人?”
“你想多了,你帶五公主出來,我帶著師叔和陶星河,一起夜遊啊。”溫鬱一臉無辜,繼續說道,“我想了幾日,還是覺得由你帶五公主出來,成功率最大。”
雲息庭聽罷瞬間舒展眉頭,虛驚一場。
可墨錦衍的笑容卻僵持了一點:“行吧。”
還以為溫鬱終於被他的誠意感動,當著雲息庭的面 邀約同遊。
原不過是給自家皇妹當牽線搭橋的紅娘罷了。
“那就說定了,衍王殿下晚安咯。”溫鬱鮮有給他行禮,之後高高興興,拉著雲息庭離開。
溫鬱和雲息庭,墨錦玥和陶星河,單單墨錦衍一人,變成了孤獨單身狗。
轉身之際苦笑落寞。
這樣的日子,他還能熬過幾旬。
……
不知是不是酒釀圓子吃了太多,溫鬱臨睡前隻覺得腹脹難受,好不容易睡下,又被噩夢驚醒,周而複始,折磨了整夜。
轉日天不亮,陶星河的房門被人砸得震天動地,伴隨著夏荷的叫,聲驚動了雲息庭,還有睡得迷糊的趙林。
“陶神醫,你還是去看看郡主吧,一直吵著胃不舒服,剛剛還吐了。”
“這才幾時,她就不能等天亮再難受?”陶星河一邊穿著衣服一邊打開門,這時雲息庭和趙林也趕過來。
“鬱兒怎麽了?”雲息庭急切地問著。
夏荷一臉緊張,直接進了陶星河的房門,替他拿好藥箱:“郡主睡前一直說胃脹惡心,睡下就做噩夢,醒來就難受,剛實在難忍,吐了一大口,眼下還躺在床上,滿頭大汗的看著可嚇人。”
胃脹惡心,還吐了?
陶星河神反應,立馬用懷疑的目光看向雲息庭,那眼神好似在說:你乾的好事?
雲息庭被他這麽一看立馬慌了神,心說該不會是那一夜被暗算,中大獎了吧。
見他們站著未動,夏荷快急死了:“我說兩位公子就別大眼瞪小眼了,還是先去看看郡主吧。”
兩人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朝溫鬱的房間跑去。
後院臥房的距離不遠,隻女眷房間靠後,男人臥房靠前。
也就幾步路的距離,陶星河把雲息庭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遍,而雲息庭連怎麽傳授瀲情絕的方法都想好了。
推開溫鬱的房門,一眼便看見躺在床上的溫鬱,大汗淋漓地蜷縮在角落。
“讓我看看。”陶星河直接上手,迫不及待診脈。
雲息庭心都提到嗓子眼,看著陶星河的表情瞬息萬變,他幾乎都要暈厥了。
不多會,陶星河歎息一聲,臉上露出個難看的表情:“虛驚一場。”
“你確定?”雲息庭直感覺渾身血都涼了,也不知自己該有些什麽心情。
“廢話,這還能有錯。”陶星河把溫鬱的手往床上一丟,“怎麽,你還有點小失落?”
雲息庭用咳嗽掩蓋此處尷尬,微微別過頭去:“還好,我都行。”
那起止是有點小失落啊,幾步路的時間,他連名字都想好了,而且還想了好幾個。
溫鬱看著難受,夏荷跟著著急:“我說兩位公子,你們打什麽啞謎了,郡主到底怎麽了?”
“她昨日不舒服說了什麽沒有,還有什麽症狀?”陶星河覺得索然無味,為何他也有點小失落呢。
也不知是不是看不成好戲,還是替雲息庭難過了。
夏荷不知他們二人的心思,一心隻為溫鬱著急,仔細想了想,開口說道:“郡主昨日回來後,隻說為了氣大郡主,吃了滿滿一大碗酒釀圓子,還說胃不舒服,半夜多次被噩夢驚醒,一閉眼全是屍體啊,胳膊腿的,然後剛剛還吐了。”
“吐的是酒釀圓子吧?”
“是啊。”夏荷點點頭。
陶星河立馬翻了個白眼:“她沒事,吃多了撐的。”
“啊?”夏荷不解,“我以前也吃撐過,也沒像郡主一般,看著如此難受。”
陶星河拿過藥箱的行針來,在溫鬱手部虎口處扎了一針,又寫了一個消食安神的方子,交給趙林,讓他等藥鋪開門了,去抓藥煎來喝。
“下次別一驚一乍的,差點把人嚇死。”陶星河用絹巾擦著手,從凳子上站起來。
“可郡主看著確實難受啊。”
“給她扎了針,一會就會好些,藥熬好了給她喝下睡一覺,保證沒事。”
溫鬱似乎真覺得比剛才好一些,擦擦頭上的汗,虛弱開口:“那我晚上能出門不?”
“應該能。”
溫鬱釋然地歎了口氣:“那你晚上跟我出去,我約了五公主一起過七夕。”
一提到五公主,陶星河的臉騰地一下紅了:“你約了五公主,跟我有什麽關系?”
“想把你嫁出去唄。”
……
然而事實是,溫鬱根本下不來床,喝了陶星河開的藥後,腹脹的毛病是沒有了,卻睡不醒還一直做噩夢。
中午吃飯時,溫鬱清醒了一陣,飯隻吃了一口,便說自己舌頭髮苦,吃什麽都不香,又回房繼續躺著。
可睡不醒又噩夢連連,把溫鬱折磨得苦不堪言。
“你這安神藥是不是劑量太大了,哪有人一睡睡一天,叫不醒還翻來覆去。”雲息庭一臉憂心,她還約了五公主夜遊,怕是去不成了。
陶星河也覺得奇怪,看著溫鬱,又給她診診脈,還是沒什麽異樣:“不應該啊。”
連陶神醫都無解,雲息庭更摸不著頭腦。
皺著眉又等了一會,溫鬱的情況仍然不見起色,雲息庭看了看門外:“罷了,你們去吧,我留下來陪她。”
“我也不去了,再琢磨琢磨是怎麽回事。”陶星河說。
“不可,溫鬱特意約了五公主,你不去不合適。”
一旁的夏荷也連連點頭:“是啊陶神醫,你還是去吧,五公主和王爺還等著呢,我也要出府一趟,去完成郡主交代的事。”
不知多少次被噩夢驚醒,醒了又睡,間或在迷糊中還說了些夢話。
衍王率軍第一次圍剿漣殤教,棠梨榭鬼門關一遭,臆想中季涼謙臨死前畫面,以及發生在不久前衙門慘案……
這些情景不間斷出現在溫鬱的夢境中,時而大喊時而滿身是汗,被夢魘折磨卻無法醒來。
雲息庭心疼,卻不知還能做些什麽,只能拿起玉笛,吹一首舒緩悠美的歌。
聞笛聲,躺在床上的人兒仿佛平靜下來,急促的呼吸變得舒緩,翻了個身,沉沉睡去。
而另一邊覆水橋頭,墨錦衍站在橋邊,望著天上的月。
“皇兄,不娶妻,只等一人,你不孤獨嗎?”墨錦玥站在身邊,見兄長惆悵,無處話悲涼,便開口問道,“感情之事,強求不得,到最後愛而不得又該如何?”
目光下至,扭頭淺笑:“你呢?”
“和皇兄一樣,願得一人心。”
“父皇不會同意你們的婚事。”墨錦衍說出實情。
墨錦玥點點頭:“我知道,所以我在等。”
“等什麽?”
“皇兄,將來你會成為錦國國君嗎?”
墨錦衍搖搖頭:“不知道,將來的事,誰又能說得準。”
“小妹有一事想求。”墨錦玥看向對面橋頭,一個人的身影進入眼簾,“我會拚盡一切去等待,若皇兄登上皇位,小妹尚有一口氣在,請放我出宮,與星河相伴。”
話音剛落,幾人已走至二人面前。
墨錦衍沒來得及回答妹妹的話,微皺眉毛,瞥向面色不安的寧梔。
“王爺贖罪,郡主身體抱恙,無法前來赴約,特邀寧梔姑娘與王爺同遊,還望王爺見諒。”夏荷見墨錦衍面色不悅,連忙解釋。
墨錦衍冷哼:“身體抱恙?卻還想著幫本王保媒拉線?”
“是真的,王爺。”夏荷不知該如何解釋,“陶神醫在此,方可證明。”
陶星河剛想加以證實,誰知墨錦衍根本聽都不想聽,邁開步子,朝郡主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