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甚至連聽完都不想聽完,便打斷了厲聲呵責道:
“這便是靜貴妃你想出的主意?到底是你腦筋不清楚,還是覺得哀家老了,能讓你這樣敷衍糊弄。”
白景音並未被太后突然的怒氣嚇住,而是不慌不忙的繼續道:
“太后莫急,我說的這些自然只是表面而已,也就是所謂的‘面子’。對於‘裡子’的部分,反正操辦皇貴妃喪儀的是我們,凌相身為外臣,哪怕是祖父也不能插手。那皇貴妃到底有否順利入館,有否真的被風風光光的按照皇后規製葬入妃陵,享萬世香火,不都是由我們說了算嗎,難道凌相還會要開棺檢驗不成。到時候太后娘娘再要對皇貴妃犯下的罪行有什麽懲罰,也不必再顧及旁的許多了。”
說白了,
也就是能隨便公然無所顧忌的泄憤了。
果不其然,對於這個最終的回答,太后稍微琢磨了一番後發現確實可行,
“既不至於讓皇上跟凌相撕破臉,鬧得不可挽回,也不至於輕饒了凌素馨那個罪婦,能讓哀家出了這口氣。”太后的神色也終於舒展了些,點頭道:
“算你勉強給哀家想出了個能周全的法子。”
這完全就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除了她白景音之外再也沒有人能想出來的好主意好嗎。
白景音心中各種臭屁得以,
但是表面上還是不卑不亢,淡定平靜道:
“替太后分憂,不勝榮幸。”
“原來替哀家分憂是這樣一件榮幸的事嗎。”本以為事情結束,自己也能夠功成身退了,但是太后突然的一句重複,讓白景音的心咯噔一下,忽然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她是不是說了多余的話了。
“既然你有這份心,這注意也是你出的,而且沒了皇貴妃這后宮的妃子中也屬你位分最高。那後面的事便由你全權負責處理吧,哀家交給你,也相信你能辦得好。”
“交、交給我?”
白景音被這個噩耗驚得直接往後趔趄了兩步,脫口而出的話,連音調都不知飛到了何處。
開玩笑的吧,
不是就讓她出個主意嗎,怎麽還得負責售後啊,這種麻煩的不能麻煩的事,她是一萬個不想沾手啊。
“我,不對,臣妾從未有過操辦這些事的經驗,恐怕做不好誤了事,也怕辜負了太后娘娘的期望,還是換個人選吧。”
“不必,你也說了,不過是面子功夫而已,隨便應付應付過得去便好,哀家相信你做得道。”
“可是——”
“母后難得這般看重你,朕也相信靜貴妃不會讓我們失望,這件事交給靜貴妃去辦,是最為合適的。”
元睿明看戲了那許久,好不容易開口說話,結果還是完美的在推白景音下火坑的道路上貢獻了漂亮的一擊。
白景音咬緊後槽牙
眯著眼睛看著元睿明那一臉欠揍的表情,
簡直恨不得上去跟他打一架。
雖然她注定是打不過他的。
“真是活該喜當爹。”
她嘴唇微張,暗暗罵道。
“你在方才可是說了些什麽?”
太后問,
白景音沒想到太后雖然老了,這耳朵還是靈敏的,連自己不小心說出口的‘心聲’都聽見了,
“沒什麽,我、我不過是自言自語,給自己打打氣,加加油,鼓鼓勁兒,對,就是這樣。”白景音乾笑了兩聲,雖然自己看不到,也知道這笑的必定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看樣子,靜貴妃也終於願意接下了這個差事了,甚好,這樣哀家便也放心了。”
太后順水推舟,
借著她的話,
一下子就把給白景音的任務板上釘釘,確定了下來。
白景音嘴角抽了抽,
她這是自己願意的嗎,
這當真不是趕鴨子上架的嗎?
但事已至此,皇宮兩巨頭都已經發話了,她就算再想拒絕,怕也是不能了。
歎了聲氣,福身道:
“是,臣妾領命,一定不辜負太后與皇上的期望,把皇貴妃得喪儀辦的妥妥當當。”
原本還想這件事完成之後給自己放一個大假,好好研究下怎麽搞錢或者搞自由刷主線任務,誰知道著事還能自己找上門來,她連自己的喪儀都懶得操辦,現在卻還要管別人的,這叫什麽事啊。
最關鍵的是,
此番還不是一般簡單的操辦,考驗的還是對太后心思的揣摩,若是操辦不到那老太太的心頭上,只怕明裡暗裡又要給自己穿小鞋了。
“只是臣妾愚笨,又是第一次經手這些事,面子要風光是極好辦的,至於這裡子,究竟該如何辦,還求太后指點。”
“靜貴妃會說自己愚笨,這話還真是新鮮。”
太后輕嗤一聲,但好在這次她也沒有打算賣什麽關子,垂下眼眸,用平靜卻帶著冷意的語氣道:
“在世人面前給她風光,已是哀家對凌素馨最後的仁慈,但是她犯下的罪行,卻是哀家絕對不能容忍原諒的,那樣不貞不忠不善的女人,如何配厚葬,便是一張草席過了丟去亂葬崗,也是她罪有應得。”
話說到這裡,其實已經夠明顯了,
白景音微微皺眉,稍有沉默後,
“多謝太后指點,我知道該如何辦了。”
“你明白意思便好,此事宜早不宜遲,即刻就去準備著吧。”太后由睿姑姑扶著站起來,深吸了一口氣,“近日宮中的事實在太多了,哀家頭昏腦漲的,先回宮歇息了。”
元睿明起身,
“兒臣恭送母后。”
“臣妾恭送太后娘娘。”白景音亦屈膝行禮。
太后在走過白景音身邊時微微側過眼眸,瞥了她一眼,眼中所蘊神色不明,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麽,持著華杖,離開了琳琅宮,隻留下了白景音與元睿明兩個還在寢殿內。
太后一走,
白景音馬上就‘原形畢露’,站起身撫著自己的腰杆左右的扭了扭動了動,而後伸了個懶腰,慵懶道:
“這宮裡最不好的就是只要有人在就免不了一堆的禮節規矩,來了要行禮,走了還要行禮,簡直太費腰和膝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