撂下這句話後,元睿明便上了馬車。
“安平呢,去哪兒了,怎麽沒見她跟著。”
白景音環視了一圈兒,朝承影低聲問道。
“啟稟貴妃娘娘,安平郡主昨日受驚又受了風寒,有些發熱,今日就不能與我等同去了。”
“那你留在這裡照顧她吧。”
白景音吩咐承影道。
“是。”
承影福了福身,正欲回去,卻被凌相擋了下來。
只見凌相捋著胡子,從容不迫道:
“貴妃娘娘的貼身宮女自然該留著服侍娘娘與皇上,府衙雖不比皇宮,但使喚的侍婢也還是有的。況且本相也已命犬子留在衙門內保護郡主安全,貴妃娘娘大可放心。”
聽凌相這樣說,
白景音一下子就猜到了其中用意,
古怪的看了眼凌相,
“丞相想的還真是周到,也是,有驃騎大將軍留在這裡,我還有什麽是不放心的呢。只是安平郡主金尊玉貴,務必小心謹慎著些。”她瞥向一旁站著的凌宇歸,
“這個自然。”
與凌相不同的事,對於這件事,凌宇歸看上去倒沒什麽特別的表情,
白景音將這一切看在眼後,勾了勾唇角,掀簾上車。
最首的是一負責帶路的小卒,邵靖易與趙焱二人騎馬緊隨其後,
元睿明的車在前,凌相與府丞的車後,
就這樣轆轆遠行,向雙溪村進發。
“安平只是染了風寒,你竟不開心成這樣。”元睿明瞧了白景音許久,終於發話問了出來。“朕還不知道,原來你是喜歡她的。”
“那皇上就想多了,我只是氣外面那老狐狸,原來還是個臉皮厚到這種程度的人。”
“凌相又如何氣到你了。”
“安平還沒凌素馨年紀打吧,那凌宇歸都可以當她爹了,凌相還要安排凌宇歸留在府衙裡,意思還不明顯嗎。”
“這不正說明你連消帶打,讓凌家陷入困境不得已才連這種法子都想的出來嗎。”
“你這麽說也是。”
白景音摸著下巴,想了想,心情又放松了些。
“但她好歹也是你堂妹,你就不擔心?”
“朕覺得凌宇歸還沒這個熊心豹子膽對郡主下手,也對自己頗有信心,覺得安平並不會對凌宇歸有什麽好感。”
白景音衝她呵呵的乾笑了兩聲,
“皇上還真是十分自信呢。”
“論其自信——”元睿明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朕似乎及不上某人吧。”
這話裡有話,讓白景音一下子變得難為情而窘迫,想到昨天晚上不小心說出的心裡話,接過證明全都是自己腦補加自作多情,她就尷尬到腳趾能把鞋底抓出來一個洞。
“既然都是誤會了,皇上也就不要提了,這次算我不對,等回皇都去醉花陰備一桌賠罪還不成嗎。”
“那豈不是太便宜你。”
“哪裡便宜,那可是全皇都最貴的地方了好嗎。”白景音裝作聽不懂一般,又掀起簾子,趕忙轉移起話題。
“皇上你瞧,前面那應該就是雙溪村了吧,到的還挺快啊。”
元睿明聽到後,也朝外面看去。
只見萬裡晴空之下,阡陌交通,雖還是泥濘,但比起之前的坑坑窪窪已不知好了多少。來來往往,有搬運著木料柴火的往來行人板車,應當是要重建房屋所需要的材料。
“那邊還有炊煙。”
白景音吸了吸鼻子,
能聞到一股清甜的米香。
“就停在這裡吧。”
元睿明吩咐道。
一行人就在此處下了馬車,理理衣衫,朝雙溪村走去。一路上是不是有孩童捧著饃饃,牽著小黃狗朝農田跑去,田間是村裡的大人,正彎腰勞作著。
白景音好奇道:
“不是都被洪水衝毀了嗎?”
府丞躬身回道:
“回娘娘……”被白景音瞪了一眼後,趕忙改口:“回夫人的話,這一季的糧食是保不住了,但也得把死掉的秧苗盡快拔出,好為下一季的播種做準備。”
距離村子極近時,能看到那升著炊煙散發米香的棚子上懸掛著一塊旌旗,寫著偌大的一個‘粥’字,是朝廷設在每一個守在地方的粥棚。
村民們井然有序,
端碗等待著施粥,
隊伍裡有老孺婦孺,也有扛著農具辛苦工作完年輕力壯的青年人,每個人都能領到一碗白粥與一個粗面饃饃。
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微笑。
白景音與元睿明互相對視一眼,眼神中都帶著些古怪。
“這裡就是災情最重的雙溪村嗎?”邵靖易也覺得難以置信,“原本以為會是一副破敗荒涼之相,但如今看來……”
在場之人的想法都如出一轍,
這裡似乎有些太好了。
“你們是什麽人啊。”
銀發銀須模樣的人拄著拐杖,躬著腰朝他們走來,眯著眼睛。“是來幫我們做活計的吧,快快快,還剩了好些粥,多吃些才使得出力氣。”
“我們不用了,多些老人家好意。”
“這是這雙溪村的村長。”
府丞上前道,
那村長雖不認識其他人,在看到府丞後,還是作了一揖:
“府丞大人來了,老夫這眼睛看不大清,怠慢了,還請大人見諒。”
府丞將村長往前帶了些,
“這些都是皇上派下來的官員,代表的是皇上,來看看你們村子恢復的怎麽樣,村民生活可都還過得去。”
一聽皇上,那村長當即有激動的拜了三拜:
“原是皇上派來的官老爺們啊,小老兒又是遠迎,有失遠迎啊。”
“還不給官老爺說說,咱們村子現在是個什麽情況。”
“回大人的話,正如你們看到的這樣。流年不利,遭了大災,糧食沒了,人也餓死了不好,我們都以為要挨不下去之時。聽聞好像是皇上與娘娘想出的注意,說什麽以共代賑,還在村子裡設了粥棚,不用銀錢的讓我們有了熱粥喝。皇上娘娘英明,老天眷顧,能夠死裡逃生,實在是萬幸,萬幸啊。”村長越說越是激動,竟還抬起手,抹了抹眼淚。
白景音留意到這村長看著飽經風霜日曬雨淋,但與面上的老邁滄桑不同,手上卻意外的沒什麽老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