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名柯輕車熟路地走到後院的小花園,環顧四周無人後,目光堅定地看著年茶消失在的那處假山,再三確認後才走了進去。
年茶已然走到了一會兒,卻發現前面竟然沒了路。她懨懨地自言自語:“什麽都沒有嘛,裝的這麽神秘。”
剛回頭想跨一步走開,卻不小心自己拌了自己一角,手臂撐在了左邊的岩石壁上。她吃痛地起身,左胳膊的血漸漸留在了壁縫裡:“什麽破地方啊……”
她皺著眉看著自己的傷勢,卻沒有注意到她身後的石門已然打開了。年茶聽見有動靜,轉身一看,遠門封閉的牆面忽然別有洞天。好奇心驅使之下,她本想進去一探究竟,可是這兒再怎麽說也是蘇府的地盤,擅自闖入人家的密室似乎不大妥當。
年茶歎了口氣,捂著胳膊往回走去。
陸名柯也剛往這兒走來,見到年茶時還一臉震驚:“你怎麽在這兒?”
年茶一頓,訕訕一笑:“子月讓我在這兒玩會兒,不知怎的就迷了路,到了這裡。”
他似乎沒有懷疑年茶的意思,定眼看向年茶身後卻發覺密門依然打開,眸中閃過一絲訝異:“你打開的?”
“我……我就摔了一跤,我什麽也不知道。”這種時候有什麽比裝傻更好使?
年茶委屈地捂著胳膊,偷偷瞄上陸名柯的表情。陸名柯果真順著她的動作看見了她手臂上的傷,心尖一痛:“你沒事嗎?”
“沒事。”
陸名柯奪過她的手,年茶被傷口撕扯地輕蹙了一下眉。他觀察著傷勢,索性不是特別嚴重,便松了口氣:“我還是先送你去府醫那兒看看。”
“好。”
陸名柯有些不舍地看了眼那扇門,卻也不忘左右觀察一下有沒有被弄亂的痕跡。他問道:“你是撞到了哪兒?”
“就是左邊的牆那兒。”
陸名柯順著年茶指的方向看去,用自己的手摸索著,果然在腰處發現了按鈕。他又看向了右邊的牆壁同高的地方,那也有一個按鈕。用力一按,石門又合了上。
他凝重地看著這裡,然後扶著年茶先走了出去:“此地不宜久留,今日之事就當爛在肚子裡。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好。”年茶也知此事為蘇府私隱,若是被蘇大人知道了,她這條小命怕是都保不住。
跟隨著陸名柯去了蘇府府醫處,那府醫特意找來了他的兒媳來為年茶上藥。
那位小娘子生得文靜,卻不想如此開朗。她問道:“你這是在哪擦傷的?”
“小花園的涼亭中。”年茶隨處找了個借口。
小娘子感歎:“咱們府上就是有些危險,尤其是後院。你從姑爺家來不懂也是正常,往後可千萬別一人去那,迷路了是小,地形顛簸受傷了為大。”
“多謝這位姐姐關心。”
小娘子憨憨一笑:“是我本分事。”
她瞧見門外的陸名柯的背影,又側頭對年茶說道:“還真別說,你家少爺對待下人可真好。”
年茶一聽此話,腦海裡想起了種種,隻淡淡一笑:“是啊。”
“聽聞你就要成親了,是哪家郎君?”
年茶被她問得有些尷尬,隻說道:“是陸府上少爺的貼身侍從。”
小娘子有些靦腆地笑了笑:“抱歉,我這人張口就問到你私事,若多有得罪還請年茶姑娘贖罪。”
“怎會呢。在陸府也無人會與我說這麽多話,左右跟著少爺,也沒什麽時間跟同齡的小丫頭聊天。”
“如此說來我們也是投緣,若是你不嫌棄,日後閑暇時可以來蘇府同我閑聊,我也不會悶得慌。”
“這樣甚好。”年茶笑盈盈的。
小娘子替她休整了一下衣服,說道:“既然姑爺特準你歇息,你便在我這兒待著吧。”
“也好。”
她起身走出門去,對陸名柯說明了情況。陸名柯往年茶的方向看了眼,視線停留在手臂上兩秒,對小娘子交代道:“你好生照看她,我午膳後就來接她。”
“奴婢知曉。”
陸名柯點了點頭,離開了那處。
*
“怎的現在才回來?方才去哥哥房中尋你,他說你自己去散步了。”
待陸名柯進屋後,蘇予橋便上前來問道。
陸名柯先給嶽母行了個禮,對蘇予橋解釋道:“路上遇到年茶,她擦破了點皮,我就先送她去府醫那了。”
蘇予橋點了點頭,挽上他的手:“現在回來也不遲,你快去洗個手吧。我爹應該快回來了。”
“好。”
蘇父果然半刻後匆匆趕來,坐在位置上先喝了口茶順順氣,看向陸名柯:“公務繁忙,讓你久等了。”
“怎麽會呢。”陸名柯微笑,順勢拉起蘇予橋往座位上坐下。
蘇父欣賞地看了看陸名柯,對蘇母道:“開飯吧,孩子們也都餓了。”
一頓飯下來,幾家歡喜幾家愁。
蘇父正笑呵呵地和陸名柯談論著國家大事,而蘇母與蘇予橋在一旁閑聊著。等過了蘇父要去衙門的時辰了,二位新人才又道別離去。
陸府門口
由於年茶行動不便,最後還是讓子月攙扶著下馬車。她瞧見門口的一大堆東西,好奇地問子月:“你瞧那門口這麽多是什麽呀?”
陸名柯同蘇予橋一起下去,自然也聽到了年茶的話,順著看向門口一大堆的禮品。那下人眼尖,一下子就看見了蘇予橋,連忙上前拱手行禮道:“見過陸公子,陸少夫人。”
“這是?”陸名柯眉頭緊蹙。
蘇予橋見他眼熟,卻不想在哪見過。下人忙說:“小的是林府的家奴,奉咱家二公子的命前來給陸少夫人送補品的。”
“林二公子?”陸名柯默默看了眼蘇予橋,見她有些尷尬的神情,便沒有說話。
她以為陸名柯生了氣,著急地解釋:“林家與我家是世交,我與林世兄情同兄妹,他近日回來見我憔悴才特意送補品來的,說是給我們的新婚禮。”
陸名柯不知想了些什麽,神色淡淡:“既然是林二公子的心意,你收下便是。讓人抬進去吧。”
“是。”那下人麻溜地指揮著他們抬了進去,末了還走到了蘇予橋的身旁說道:“我家公子帶了個話,說是讓您好生保重身體。”
“知道了,你走吧。”蘇予橋看了眼陸名柯,生怕他有何不悅。
他瞧了眼陸名柯,“哎”了一聲就吆喝著其他人離開。
見人都走了,蘇予橋挽上陸名柯的手,剛想說話卻被他推開手說道:“今日你也累了,回去歇著讓子月給你燉點這些個補品吃。”
蘇予橋想攔住陸名柯,可是最終還是愣在了原地。
年茶看了眼蘇予橋,急忙趕上陸名柯的步伐。
陸名柯進了門後步伐一停,著急的年茶還沒來得及停下就撞到了陸名柯堅挺的後背,疼得眼淚冒了出來。
陸名柯轉過頭,見年茶眼裡泛著淚,心下一軟:“你沒事吧?”
“沒。”
“你的傷口不能碰水,這幾日好生休養,不必來伺候我了。”
年茶點頭,看著陸名柯逐漸遠去。等蘇予橋再追上來時,陸名柯早已沒了蹤影。
她有些焦急地問年茶:“少爺去了哪兒?”
“少爺沒說。”
蘇予橋失落地垂下頭,冷靜了一下。她看向年茶的手臂,說道:“終究是我蘇府的過失,那裡有一些補品,我等會兒讓子月送一些去你房中。”
“少夫人太客氣了。”
“不必跟我客氣,往後裡少爺若有什麽事兒,我也盼著你多多告訴我,省得我擔心。”蘇予橋眸中一閃。
年茶心中一笑,面上確實感激不盡:“多謝少夫人,年茶一定不負所望。”
蘇予橋點了點頭,笑道:“我知你是個善良的人。時辰不早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是。”年茶收斂起了所有的表情,垂著頭等蘇予橋主仆離去才自己往另一個方向回去。
她神情凝重,一路走回了自己房中。
不一會兒,就有人敲門了。年茶本以為是送藥來的子月,可一開門竟然是阿暮。她有過一瞬訝異,問:“你怎麽來了?”
阿暮的目光凝聚在她的手臂上,眸色一沉:“聽子月說你的手受傷了,我就過來看看你,順便把她要送的補品送過來給你。”
“怎麽樣?還疼不疼?”
年茶恍惚了一下,搖了搖頭:“不疼了。”
“下次不要去蘇府了,那裡不是你該去了的地方。”阿暮自然地走進屋,把補品放在她桌上。
年茶一頓,隻覺得這話似曾相識。
阿暮從懷中掏出一瓷瓶:“這是去疤的。姑娘家注重外貌,這瓶雖說不名貴但是效果不錯。”
“謝謝。”
阿暮將瓷瓶放在了年茶手中,然後說道:“咱們就快成婚了,不必這麽客氣。”
他忽然又想到了什麽,補充道:“陸夫人還給了我們一處宅子,說是成婚後便讓我們離了奴契,做個小買賣過日子。”
“宅子?”年茶好奇,這陸夫人怎麽這麽大方?
阿暮點頭:“那處我見過,雖然不算大,但是幾個人住都沒問題。陸夫人待我們也算是十分好了。”
年茶一愣,問阿暮:“你不覺得好得過分了嗎?”
阿暮眸中閃過一絲精銳,不過隻一瞬便隱藏,笑道:“對我們好難道還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