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願願決定把這隻釵製作成實物。

  第二天一早，她就和徐睦去了店鋪裡。

  “老板娘。”

  她輕輕頷首，欣賞著自己的金飾。

  與唐家搶生意已是難事，她如今又無身份傍身，得虧得曾經生於貴胄之家有些見識了。

  她再歎了口氣，讓徐睦在外邊等著，親自去找了店裡打造金飾的師傅。

  這師傅說來也巧，林願願見他長得十分像自己曾經在西城附近遇到的首飾鋪老板，就選了他。

  他姓劉，祖上曾為皇室打造過金銀瓷器，後一直定居在渺城。生的肥頭大耳富貴相，卻憂愁善感勞碌命。

  “劉師傅，我這有一個很重要的首飾要你親自打造。”

  林願願拿出那張樣式圖紙，遞給了劉師傅。

  劉師傅定眼一看，猛地虎軀一震:“林小妹，你這圖是哪兒來的？”

  林願願一愣:“怎麽了？”

  劉師傅仔細查看了一番，竟說道:“這個是我祖上曾經打造過的獨一無二的步搖。聽說這步搖最後不知所蹤了，不過我先祖一直留著這步搖的樣圖，世代傳承。”

  林願願眉頭緊鎖，隻覺得事情越來越撲朔迷離。

  “那你可知道，這步搖原先的主人是誰？”

  劉師傅打趣道:“我若是知道，那豈不是成了老妖精？這事情都過去千百年了，除了那張樣圖，祖上也沒留下什麽消息。”

  他微微一頓，遲疑道:“不過……我們家倒是有關於它的趣談，不知真假罷了。”

  “什麽事情？”

  林願願心中一顫。

  劉師傅娓娓道來:“說是我那位先祖造這個蝴蝶步搖之時天降異象，隻覺它並非池中之物，就不打算賣走。可忽然來了位貌若天仙的姑娘，就在步搖完工之日趕來，恰好瞧見了這支步搖，百般喜愛。先祖仁慈，忍痛割愛，賣給了那位姑娘。”

  “又過了幾日，那姑娘又來買其他東西順道謝謝先祖。正巧又遇上另一位姑娘，她看上了正握在前面那位手中的步搖，那位姑娘竟然最後送給了她。”

  劉師傅歎了口氣:“我家先祖一直感歎這事，此後做東西都是雙份。”

  林願願臉色蒼白，聲音明顯顫抖，心中慌亂恐懼:“這裡古時是不是有位皇帝叫宋易？”

  劉師傅皺眉，細細回想:“這我不太清楚了，皇帝這麽多我哪記得住。”

  他無奈地搖搖頭。

  “是不是有個國家叫臨國，皇室姓宋？”

  劉師傅點點頭:“是啊，一千多年前的事情了。”

  這句話猶如晴天霹靂。

  到底是莊周夢蝶還是蝶夢莊周？
  林願願隻覺得自己過得恍恍惚惚，虛虛實實。

  若說這只是實驗書的世界，那自己豈不是原先只是書裡的人物？
  不，不對。

  書裡的人物怎可能歸閻羅殿管，還講善惡分得頭頭是道的。

  林願願忽然頭重腳輕，強撐著道:“麻煩你幫我將它做出來吧。”

  “這……”

  “有何難處？”

  劉師傅猶豫不決:“這做工精細，步搖的釵身還是咱們家失傳的紋路，想要還原不太可能了，故而後人都沒有打算再造一支，怕辱沒先人。”

  林願願深吸一口氣，調整了神態，拿出紙筆，回憶著那個步搖，開始作畫。

  可能是被劉師傅的一番話激發起了埋藏深遠的記憶，她又愛觀察細節，故而畫起來並不吃力。

  很快，紋路就畫完了。

  “你就依葫蘆畫瓢，做出來就行了。這一支不賣，我留著……當嫁妝。”

  劉師傅歎了口氣，接過圖點頭:“行。”

  再出門時，徐睦就注意到了心神不寧，面無血色的林願願。

  他著急地上前問道:“你怎麽了？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林願願搖搖頭:“只是貧血罷了。阿丫，你帶徐先生去找吳師傅，讓他好生帶著徐先生。”

  “哎.”叫阿丫的員工過來領著徐睦去了另一處。

  林願願看著徐睦的背影，久久不能語。

  系統Z 剛剛從H 那溜回來，見林願願愁眉不展，好奇:你怎了？才一個晚上怎就變成這個鬼樣子了？說！是誰傷害了你！

  林願願目光空洞，看向處於人群中隱形體的系統Z ，沒有說話。

  系統Z 再再次被她看得發毛，語氣降低了幾分:你怎麽了呀寒寒？

  林願願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我真的存在嗎？

  系統Z 微微一愣:怎麽會這麽問呢？
  它靠近林願願:你能走能跳能哭能笑，對這外界的一切都有感覺，那你不就是真實存在在這個世界的嘛？

  林願願沒有說話。

  系統Z 抿了抿小嘴唇，把自己從H 那裡偷偷搶來的藥劑獻寶似的拿給林願願:這是不用錢的藥劑，送給你了。

  它補充道:這瓶藥劑沒有記錄的，上頭察覺不到它的存在，你可以隨便使用。

  林願願這才有些回神，看向手上綠色剔透的琉璃瓶子，裡面裝滿了淡紅色的藥水。

  林願願:這是什麽？
  系統Z :重返任意時空的藥水，相當於後悔藥吧。

  林願願握緊瓶子:可以用幾次？
  系統Z微微一頓，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問可以用幾次的。一般的任務者穿越時空太多次，用的藥劑大多是一次性的全喝掉，故而沒有人問過這個問題。

  他有些小激動，整理了一下語言:三次。

  林願願:(這需要整理什麽語言？)
  她將瓶子收好，此時的徐睦也又回來了。

  “你怎麽這麽快？”

  徐睦坐到她旁邊:“那個師傅今天挺忙的，我跟他打了個招呼，聽他說了點該準備的就過來找你了。”

  林願願點點頭:“你餓了嗎？”

  現在還不到中午，徐睦和林願願又都是吃了早飯才出門的。他疑惑地看了眼林願願。

  林願願解釋:“我想吃些甜品，咱們去吧。”

  徐睦同意，拉起林願願的手往外走去。

  “我記得有一家老鋪子賣的糕點很好吃，我帶你去吧。”

  “也好。”

  彎彎繞繞到了一個僻靜的巷子裡，有戶人家做著生意。雖說地理位置不佳，但來買的人多不勝數，但都像是約定俗成一般不想破壞安靜的氣氛，說話都柔了聲。

  徐睦由心一笑:“這家開了四十多年了，賣的桂花糕和綠豆糕都很好吃。”

  他拉起林願願排了長隊。

  半個小時後，終於輪到了他們。

  徐睦眼睛一亮，壓抑不住心中的喜悅，對賣這個的婆婆道:“齊婆婆，還記得我嗎？”

  那位被叫齊婆婆的老人微微眯眼，打量著徐睦，許久後才反應過來，樸實而高興地笑著:“是小睦吧？”

  “您還記得我？”徐睦激動。

  齊婆婆咯咯笑:“當然記得，你那時候是這幾條街最孝順的娃娃了。你呀，就愛每天來我這兒饞著那些吃的。”

  “我今天帶著我的未婚妻來嘗您的手藝，等會兒和您嘮嘮嗑兒。”

  “好好好。”齊婆婆眉眼帶笑，慈愛地看著二人。

  “兩份桂花糕和綠豆糕。”

  “哎。”

  齊婆婆雖然已是七十多的老人，乾起事來卻也麻溜，動作迅速地裝了起來遞給徐睦。徐睦將備好的零錢給她。

  他拉著林願願坐到邊上，遞給她一塊桂花糕和綠豆糕。

  林願願嘗了口，確實很好吃。

  徐睦溫柔地看著林願願，再嘗了口桂花糕。桂花的馨香環繞周身，好像這次嘗的比以往還要甜一些。

  臨近中午，齊婆婆收了攤子，拿來了留下來的玫瑰餅和茶果。

  她坐在林願願的對面，將兩樣糕點放在了桌上:“難得小睦回來，這些是新出的糕點，你們嘗嘗吧。”

  徐睦點頭，拿起玫瑰餅吃。林願願也拿起了茶果。

  齊婆婆滿意地看著林願願，轉頭問徐睦:“對了，之後聽別人說你回去了，怎麽也不來告訴齊婆婆？”

  “當初走得急。”

  徐睦眼神略微暗淡，不過很快遮掩住自己的情緒，疑惑:“齊婆婆，我上次來這兒找過您，您怎麽不在呀？”

  齊婆婆道:“我那孫子病了，那段時間都沒擺攤。你恐怕來的時候不巧。”

  “要緊嗎？”

  齊婆婆罷罷手:“不要緊的。他自己就是個醫生，心裡多少有個譜。”

  “聽記辰說你請他去看過病？”

  徐睦解釋:“是她父親病了，正好當初我在江城見過他，他那模樣還是這麽容易識別。”

  林願願靜靜吃著茶果，總感覺有什麽事情撲朔迷離。

  “呀，現在沒事兒吧？”齊婆婆看向林願願，滿臉擔憂。

  林願願安慰她:“沒什麽大毛病了，我娘最近也要帶他去醫院住院了，這樣子比自己看管要方便些。”

  齊婆婆點點頭。

  “記辰他過得還不錯吧？上回我去江城照顧他的時候，總覺得他怪怪的。”

  齊婆婆擔心。

  徐睦也不太清楚記辰的動向，只是依舊安慰齊婆婆:“他應該沒什麽事情的，有事肯定也會聯系我呀，我之前給了他一個地址的。”

  也是。齊婆婆松了口氣，和他們暢談著。

  不知不覺過了中午，日頭逐漸毒了起來。

  齊婆婆的兒子兒媳也正趕著出來擺攤。齊婆婆擺攤的地方再往後的鋪子就是她兒子的了，齊婆婆白天和晚上擺攤賣糕點，兒子下午擺攤賣些乾糧。

  “娘啊，怎麽不回去吃飯呢？”

  林願願與迎面而來的夫婦對視。男的長相樸實無華，女方應該是往北的國外來的，棱骨分明，褐色的頭髮和藍色的眼眸異常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