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憑大少爺的心在我這。”
年茶幽幽說了一句,淡漠地看向蘇予橋。
蘇予橋氣得渾身顫抖,巴掌已經不受控制地落在了年茶的臉上,將她的臉打得紅腫,嘴角都滲出了血。
“你在幹什麽!”
陸名柯疾言厲色,瞬間推開蘇予橋心疼地看向了年茶的臉。好在子月速度快,及時扶住了自己的主子,不過蘇予橋今日本就氣急攻心,這會兒這麽一刺激就動了胎氣,面無血色地暈倒了。
“小姐!”
陸名柯斜眼冷視,心疼地轉頭看著年茶的臉。
年茶撇過頭,一下子就注意到了角落鬼祟的丫鬟。那位婢女見年茶看向她,驚訝一下便轉身離開了。
“你在看什麽?”他柔聲地問。
年茶搖了搖頭。
“姑爺,您看看小姐吧,小姐她快不行了呀姑爺……”子月哭著求陸名柯,跪在他的腳下不停磕頭。
“叫大夫吧,不然容易一屍兩命。”
年茶不忍,轉過了身去。
陸名柯的眼中暗流湧動,對子月說道:“還不快去叫大夫?”
“是……是。”子月踉踉蹌蹌地跑出門去,而蘇予橋虛弱地倒在另一位家奴懷中。陸名柯看著蘇予橋蒼白無力的臉,忽而想起了年茶的話,拳頭漸漸握起卻又無奈放下。
這件事情鬧到了陸母的耳朵裡,她當下大怒,不顧陸名柯的反對叫去了年茶。
如今蘇予橋的情況尚未知曉,這讓陸母的心情更加煩躁。
她見年茶臉上紅腫了一大塊,早已看不出原樣,可還是不解氣:“誰給你的膽子以下犯上?你不過是區區陸府家奴,有什麽臉面爬上主子的床?”
她示意下人抬上刑具,冷哼道:“陸家家規可不亞於別府,這會兒就算是老爺來了也不能幫你開罪。”
年茶被強拽到了釘板前,眼看就要落下臉了,阿暮聞聲硬是闖了進來:“夫人饒命,這回是奴才沒管好賤內,請夫人見笑了,奴才保證她再也不敢了。”
“不敢了?”
陸母似笑非笑地反問。
阿暮硬著頭皮說道:“是,再也不敢了。”
陸母溫柔一笑,嘴裡卻冷得不行:“給我扎。”
“夫人!”
阿暮見陸母如此狠心,急忙想上前護住年茶,可還是來晚了一步,年茶的左臉和半個身體深深嵌入了針床之中,卻隻發出了沉悶的吃痛聲。
阿暮心下瞬間爆炸,卻不敢輕舉妄動,生怕傷的年茶更深。他無奈道:“您到底想怎麽樣?”
“很簡單,我要這世上再也沒有年茶這個人。”
“您就不怕您的兒子弑母?”阿暮看著年茶,目光柔情可對陸母的語氣卻陰冷萬分。
陸母似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大笑了幾聲:“弑母?你難道比我還了解我兒子?果然是和年茶一樣的貨色,既然你不想她一個人死,我讓你給她陪葬可好?”
年茶的身體又被壓下去了幾分,血液彌漫在空氣中,針床上血肉模糊。
“你先放了她,不然陪葬的就是你們整個陸府。”阿暮語氣冰冷決絕,像是有一種讓人深信不疑的能力。
陸母驚慌了一會兒,轉念覺得笑話:這麽個乳臭未乾的小子,我怕個什麽勁?
她淡漠地看向年茶,見她傷地連陸母自己都覺得惡心,便高興地伸出手示意停止:“都停下吧,見她這樣子不人不鬼的就惡心。”
“把他們都丟出陸府吧,任何陸府的東西他們都不能帶走,之前給的也都不能帶走。”
阿暮扶著年茶,見她站都站不穩,心疼地公主抱起了她。年茶聲音沙啞,輕聲提醒地道:“你壓著我的傷口,疼。”
阿暮強忍著情緒,換了一個姿勢,抱著她出了府,送去了醫館。
那大夫見她傷勢慘重,又見阿暮面色不善,不敢多話,急忙顫抖著雙手醫治。許久後,他歎著氣對阿暮說道:“傷口太密太深,加上戳瞎了左眼,往後怕是左邊的臉不能再要了。還有身上的那些傷口,我家夫人看了都說恐怖,著實有些嚴重……”
阿暮全程沒有任何情緒,淡定地聽著大夫的話,看著屏風後邊依稀浮現的人影。
大夫再再次歎氣:“您還是另請高明吧。”
阿暮腦海裡的弦終於崩了。
他的腳步有些虛浮,走到了年茶的面前,見她仍然皺著眉頭昏迷不醒,他暗道糟糕。撫摸上了額頭,果然發燒了:“大夫,她發燙了!”
只見大夫的神情凝重,似乎已然預料到了。
“觀察形狀,這位姑娘應該是掉在了特質的板子上,老夫也不願去猜想是何。不過那東西向來不會擦洗和維護,生了鏽的得了破傷風,華佗在世也沒用。”
他無奈地搖頭離去。
阿暮此時身上也無半分銀錢,也不知能將她安置在何處。
因為不敢擅自移動她,阿暮將她托付給了大夫的妻子,然後去找了陸名柯。
陸名柯聽到阿暮的話時,臉上沒有任何情緒:“你說的我都知道。”
“你的意思是……?”阿暮腦中浮現了什麽,沒再怎麽說,“你的事情我不管,年茶必須保住,哪怕用你的生命。”
“不需要你多費心。”
陸名柯一頓:“她怎麽樣了?”
“半張臉毀了,一隻眼睛瞎了,體無完膚。”
兩個男人都沉默了一會兒,相視無言。
“城郊有座我的私宅,你先帶著年茶先過去。”
“行。”
陸府
“少爺,夫人找你過去。”又是那位婢女。
陸名柯低下聲音,問:“何事?”
“關於年茶姑娘的。”
陸名柯心下了然,跟著她走去了陸母的院中。這次踏入,他沒有半點情意。
“我兒來了?快坐吧。”
陸母悠閑地喝著茶,看著陸名柯走進來。
“你這是什麽意思?殺雞儆猴?”他單眉一挑,不想再理會陸母的胡作非為。
陸母似笑非笑:“都下去吧,本夫人也好久沒和大少爺聊聊天了。”
“是。”
看著眾人離去,大夫人的笑容才變得淡淡:“你是我兒子,我為你謀前程有何不對?”
“前程?殺人得來的?”
被陸名柯盯得心虛,陸母轉過身去:“既然你拿到了控制那賤婢的武器,我們就該好好利用。不然年茶就是一顆廢棋,早該在她小時候就掐死她。”
“我不是和你說過不要動她麽?”
“誰?年茶?我確實沒有動她啊。若不是你做得過分,本夫人也不必出此下策。我們既要給蘇府一個交代,又能得到萬千身家,除掉白衣那個沈家走狗,何樂而不為呢?”
陸夫人的表情幾近瘋狂。
陸名柯冷哼:“你當真以為我不敢弑母嗎?”
她轉身甩了陸名柯一巴掌:“我到底怎麽生出你這不孝子的?”
“打夠了嗎?”他平靜地異常。
陸母乖乖停下動作,只是嘴上依舊得理不饒人:“你若去的話,我也就敢去大理寺告狀,說你不孝。”
“你愛怎麽做就怎麽做,不過不能傷害年茶是我的底線了。兒子尊重您,但也請您尊重我的意見。”
“哼。”陸母輕哼。
“蘇予橋怎麽樣了,你去看看她了沒有?”
陸名柯點了點頭:“她倒是活蹦亂跳。”
“你怎麽管年茶這孩子我不插手,不過要注意分寸,別讓蘇予橋回家又偷偷告狀去。今日這場面說出去也是丟了我們陸家的臉面,也獨獨就你堂堂嫡長子還不嫌丟人的。”
“這局面不也是您親手種下的因嗎?如果讓我再看到您找她的麻煩,不管幹什麽,我真的不會原諒你的。”
看著陸名柯信誓旦旦的眼神,陸母隻覺得好笑,並不會放在心上。
而陸名柯看見了這個表情,也放了心地出門,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剛才的那位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