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主宅內
此時入了冬,主母就讓那些小丫頭們給各房添些碳火。
年茶帶著兩個小丫鬟親自將碳火收到少爺的庫房中,正巧遇上給他送熱茶的丫鬟。
“你且放這裡吧,我等會兒會親自給少爺送去。”
丫鬟向她行了禮,退了下去。
她伺候的是這陸府嫡長子陸名柯。又有著貼身婢女的一等丫鬟名號在身,府上的丫鬟家丁對她都是客客氣氣的。
年茶端起熱茶,蓮步走向陸名柯的書房。
“少爺,年茶給您來送熱茶了。”
房內傳來一聲沙啞的磁性聲音,說道:“進來吧。”
年茶小心翼翼開了門,進屋後又關了上。
她將茶放在離他較遠的地方,怕他寫字會誤碰燙傷。
陸名柯專心致志地作畫,直到完成了最後一筆才抬起頭來看向年茶,溫柔地說道:“讓你久等了。”
“年茶不敢,少爺先喝茶吧。”
陸名柯寵溺地笑道:“之前說了沒人的時候叫我名柯就好了。”
“好。”年茶也不是什麽喜歡扭捏的人,爽快地答應。
她將陸名柯的畫放在一旁先晾著,然後把茶端給了他:“這還熱著,你昨夜受了涼,可不能再凍著了。”
陸名柯接過茶一口喝完,然後把茶杯放在遠處,凝視著年茶的雙眼:“我讓你擔心了。”
“那倒沒有。今天主母找我談話,詢問你的衣食住行,我依照你的意思才沒和她說明情況。”
“好,這次幫我想要什麽?”
年茶很認真地想了想,還是放棄了掙扎:“算了,先留著以後才說。”
“你這丫頭……”陸名柯無奈地揉了揉她的頭。
門外忽然傳來另一位丫鬟的聲音:“大少爺,夫人找您。”
陸名柯和年茶相視一眼,隨後恢復了以往的冷峻模樣:“知道了,下去吧。”
年茶有些擔心,緊張地問:“要是夫人聽出你受涼了怎麽辦?”
他安慰道:“沒事的,我剛才喝了茶好多了。萬事有我在呢,你暫且在這書房裡等我。”
年茶乖乖應下,凝望著陸名柯的背影消失在眼前,表情才慢慢恢復平淡。
這時候的陸名柯被叫去應該就是商量他和蘇家小姐蘇予橋的婚事了,也就是今天,陸名柯會向陸母告知他喜歡年茶的事情,才讓年茶卷入了這場風波之中。
而此時已然是年茶的李羅寒打算靜觀其變,乖乖在這等他回來,然後再想辦法脫身。只要年茶走了,陸名柯也就不會誤飲毒酒了吧……
她看著緊閉的房門,歎了口氣。
*
陸母抱著手爐,對陸名柯問道:“聽年茶說你最近挺用功讀書的?”
陸名柯謙虛道:“只是下午在書房中多待了會兒罷了。母親這會兒找我是有什麽急事嗎?”
她微微一頓,示意旁邊的林嬤嬤。林嬤嬤授意,將手裡的那幅畫放在了陸名柯的旁邊。
陸名柯笑意微淡,不用猜也知道下面的話題了。他假裝不知意,問道:“母親這是何意?”
陸母笑得燦爛,說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我與你父親商榷過,這蘇府上的小姐不錯。”
林嬤嬤會意,打開那幅畫,展現在了陸名柯的眼前。
“這是蘇府的嫡出大小姐,閨名喚作予橋。今年比你小個兩歲,從小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不說,模樣還清秀可人。”
陸名柯冷漠地看了一眼,沒有說話。
知子莫若母,陸母見陸名柯這個表情也猜到了幾分,當下便正了身子,支走了人:“你們先下去吧,我和大少爺有事談。”
“是。”
林嬤嬤帶頭帶走了一群仆人,隻留下母子二人。
陸母冷聲道:“你該不會是瞧上了誰吧?”
陸名柯微微一笑,淡漠地解釋道:“誰能入得了您兒子的眼。只是兒子一心向學,暫時沒有成家的想法。”
一聽到這兒,陸母便松了口氣。也是,她兒子頂頂優秀的人,尋遍整個城也沒幾個姑娘配得上的。
她又勸道:“向學是好事,不過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成家立業可以一起的。”
“容兒子回去再想想吧。”
陸母一愣,點了點頭:“也是,終身大事要好好想想。你從小就是個有主見的孩子,母親也相信你。”
她瞧著陸名柯穿得單薄,還是說了句:“回去讓年茶給你多添些衣服,這麽少小心著涼了。”
“是。如果母親沒什麽事了,兒子就先走了。”
陸名柯行了行禮,推門離去。
待陸名柯回去之後,年茶已經不知不覺地倚在一旁的貴妃椅旁睡著了。
他心下一暖:還是這個老樣子。
年茶貪睡,尤其在冬日裡,只要他作畫或乾別的事情,她就會無聊地倚在貴妃椅旁睡著。
陸名柯像往常一樣輕輕地環抱住了她,年茶像隻小貓一樣感知到了熟悉的溫度,往他懷裡鑽了鑽。他心臟忽而一顫,不自主地收緊了手,溫柔地將她放在毯子上,拿出常年備著的薄被披在了她身上。
年茶再醒來已經快到了晚飯時間,她忽然一驚。剛才不知怎的就睡著了,她都要以為這具身體是個睡神。到了這個點就犯困。
“你醒啦?”
陸名柯放下了筆。
年茶歉意一笑:“我忘了時間,快要傳膳了吧?我這就去取。”
“不必了,我讓別的丫鬟去了,你就待在這兒吧,今日還有你愛吃的紅燒魚呢。”
陸名柯收拾了一下桌子,親自替年茶折起了被子。這一瞬間,她忽然有種老夫老妻的感覺。
“你不用這樣……”
陸名柯將被子放回了櫃子裡,淡淡看了她一眼,疑惑道:“你今日怎麽怪怪的?”
年茶忽而一頓。
她只是佔了年茶的身體,卻不知她的回憶也不知她的習慣,一切都是按照生理反應進行的。
“可能是昨日睡得遲,還請少爺見諒。”
年茶垂下頭,盡可能不思考,展現出這個身體的肌肉記憶。
陸名柯看年茶如往常一般一臉歉疚的模樣,心下一軟:“我不是怪你,你別放在心上。”
“少爺,晚膳送到了。”
陸名柯應了聲,讓她們送了進來。
“這裡年茶伺候就行了,你們都下去吧。”
“是。”
最後一位丫鬟放完了菜,帶上了門。
陸名柯坐了下來,看向年茶,問道:“往日裡你不是第一個就會衝到這兒吃嗎?怎麽今日這麽淡定。”
年茶總覺得閻羅和胡潔他們在耍她,這玩的根本不是劇情啊,分明就是細節!
她訕訕一笑:“今日沒什麽胃口。”
陸名柯又不是這麽好糊弄的,他以為是陸母跟年茶說了些什麽,當下對陸母便有些不悅:“是我母親對你說了什麽嗎?”
年茶:……?
他歎了口氣:“我知道母親對你還是有些偏見,不過你放心吧,我很快就會解決的。”
年茶:?這位大兄弟,你到底在自己腦補些什麽?
陸名柯站起身來,一步步逼近她,她一步步後退,知道緊挨著牆壁才停下來。年茶直直盯著陸名柯俊朗的面龐,他似星辰閃爍的眼眸深深地凝視著她,像是要把她吸進眼裡。
“你……你幹嘛?”
陸名柯的臉慢慢湊近年茶,她立馬緊張地閉起了雙眼。他輕輕一笑,說道:“年茶,你明白我的心意嗎?我娶你,好不好?”
年茶被嚇了一跳。她知道陸名柯可不會忤逆陸家娶她為妻,但如今陸夫人有意撮合蘇陸兩家,他陸名柯又有什麽本事說對陸母?
在原先的發展裡,年茶也算是聰明的,知道半吊著陸名柯。因為她知曉陸名柯不可能輕易就說服整個陸家讓她當未來主母。不過陸名柯這又是何意?
年茶覺得陸名柯並不是特別喜歡原身,而是愛戀於原身的美貌和習慣於與原身親近。要不然,他這麽有城府的一個人怎麽可能會說一件還沒確定的事情?
年茶微微一笑,說道:“少爺折煞我了。年茶此生的心願就是伺候著少爺終老。年茶自知自己無福消受。”
陸名柯心尖一痛。他原以為年茶會答應的,這樣就算是讓她為妾委屈了她,好歹她願意,自己日後也會多加照料她。
不過這般,他忽然猜想到可能是陸母跟她說了自己和蘇家的婚事,便急忙說道:“我與那個蘇小姐從未見過面,我也不喜歡她,年茶你相信我,我可以說服母親的。”
年茶輕輕推開了他,苦澀一笑:“少爺對年茶的好,年茶知曉。夜快深了,少爺您好生歇息。”
她行了行禮,走出門去,隻留陸名柯愣在原地。
回到房間的她緊繃的身體才放松了下來。因她地位特殊,故而有一間單人的丫鬟房,這才讓她又安心了不少。
年茶:系統H,你給我出來!
系統H困倦地眯了眯眼:幹嘛?
年茶:你跟我說說這都是什麽事兒?我又沒有年茶的記憶,你這不是讓我穿幫嗎?
系統H委屈:我也沒想到呀,誰知道這個世界的這人會這麽在意細節。
年茶:那現在你說怎麽辦?
系統H委屈地戳手手,忽然想到她手裡有一瓶藥水,說道:之前給你的藥水應該還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