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溫時站在船上看著風景,心思卻依然飄到了不知何處。
時溱一邊抱怨著這艘船上的某個員工,一邊走向外頭。
“等咱們回了渺城,再也不來這鬼地方了。”時溱坐在那兒。
周溫時皺眉,心想是哪裡的姑娘說這種話。
他側過臉,正巧對上時溱的眼睛。時溱怒了:“登徒浪子,你看什麽看?”
周溫時心裡微微煩躁,不耐地轉回頭。
“沒個教養。這船上怎麽什麽人都有?”
周溫時才不會和她一般見識,扭頭就走。
從屋裡出來的時溫見到他一臉憤怒的樣子,又瞧見了自己姐姐,心裡也明了了幾分。
她走到時溱的身邊:“姐姐,那個人是誰呀?”
“不認識的登徒子罷了,不用理他。你呀,下次見到他就跑得遠遠的,知道嗎?”時溱叮囑時溫。
時溫點點頭,一臉茫然。
渺城 時家
“我的寶貝閨女們,快來讓我看看。”時夫人迎接道。
“娘。”
“哎呀,溱溱你怎麽瘦了一點?是不是吃不慣舅舅家的菜?”
“不是,舅舅家的人都很好。不過就是街上和回來的路上總有不盡人意的人。”時溱埋怨。
時夫人心疼道:“那些粗人別理他們。”
“哪些粗人?”
門口進來一個身姿挺拔的俊秀男人。
“老爺!”
時衍走到她們母女三人旁邊,坐了下來。
“哥。”
“嗯。”
“大哥,就是那些下賤的人,你都不知道他們多讓我生氣……”時溱吐槽。
時衍了解自己這個妹妹,自小就嬌縱。父親又過早過世,母親也極其寵溺兩個女兒。
不過,長兄如父。時衍還是不希望自己的這個大妹妹將來得罪了哪些貴人,吃虧的還是她自己。
“以前教你的你都忘了嗎?人人平等。看來我要把你送到鳥不拉屎的地方好好體驗生活。”時衍打開報紙。
時溱臉色那叫一個白。
時夫人也怕大兒子真的這樣做,連忙出言道:“你溱妹妹只是隨口那麽一說的,我一定教育好她。”
“但願母親你能這樣子做。”時衍掃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時夫人臉色也不大好,但依舊忍了。
這兒子從小跟著他父親東奔西闖,跟她不親她可以理解,但每次都這種語氣說話,總覺得他有點不尊重長輩。
時夫人握著時溱的手,沒有說話。
時溫連忙開口緩解氣氛:“大家都累了吧?我剛回家就聽說常嬸給咱們做了大餐,先去吃飯吧?”
“也好。”時衍率先起身。
“常嬸,你先去叫時率下來吃飯,別一天到晚只顧著看那些破書。”
“哎。”應了時夫人的話,常嬸趕忙去二樓叫小老爺下來吃飯。
一家人,整整齊齊。
時夫人欣慰:“總算齊了。”
時衍沒說話,夾了塊肉放在時夫人的碗裡。
時溫知道大哥的意思,道:“咱們吃飯吧,一會兒我帶著時率出去走走。”
“我不要。”
今年才十二歲的時率倒是宅的很,一個男孩子隻愛看看書,從不想走動。
時溫揉揉他順滑的小腦袋瓜子:“你要的。”
“我……”
時率對上時衍的眼神,嚇得一個激靈,連忙改口:“對,我要的。”
實在是難以琢磨大哥的心思呢……
時率嘟著嘴巴。
時夫人更欣慰,夾了塊豆腐放在小兒子的碗裡:“那你快吃,吃完跟你三姐出門。”
“我想和二姐出去。”時率開口。
時夫人疑惑:“為什麽?”
時率一臉天真:“我們班上的人說二姐比較好看,我跟著她出去有面子。”
“砰!”
時衍把筷子重重扔在桌上,全家人都屏住了呼吸。
沉重的環境壓抑著飯桌,時衍幽幽看向時率,冷冷地開口:“你再說一遍?”
時率被他嚇得瞬間哭出了聲,卻奈何一瞬間看到他的眼神頓時沒了聲,憋屈地跑向時夫人。
時夫人小心翼翼地開口維護著時率:“你對你弟弟這麽凶幹嘛?不就是跟溱溱出去而已,這麽大動靜幹什麽?”
時溱搭話:“就是,你妹妹我長得好看也是事實啊。”
“你們給我閉嘴。”
輕幽幽的一句話,冷得二人嘴都生了冰。
“看來你不可以跟著母親了。常嬸,以後他的起居都搬到咱家頂樓,去請一個先生,讓他在家學。”
轉眼看向時率:“你不是不愛出門嗎?等會兒別出去了,什麽時候知道自己錯在哪,我什麽時候放你出門。”
“時溱,過一陣子我和周家有次重要的見面,你這陣子別給我搗亂,不許出門。”
時溱不幹了:“為什麽?我憑什麽不讓出門啊?”
時衍看著她,問道:“你可以出門,但是你能夠保證不惹事嗎?對了,別到時候惹了某些隱藏的財閥,我可不認你這個妹妹。”
時溱想說什麽,但是也乖乖閉了嘴。
時夫人埋怨:“什麽話都讓你說了,你幹嘛跟著弟弟妹妹把話說得這麽絕?”
時衍站起來:“母親要是對我的教育有什麽問題的,下次把他們教育成個人樣,我就二話不提。”
“你!”
時夫人氣得瞬間暈了過去。
時衍緊張地扶起時夫人:“母親?”
*
周溫時走在大街上,碰到了一個穿著乞丐服裝的小孩子,渾身不似一般人家的氣質。
他好奇地走過去,問道:“小朋友,你叫什麽名字?”
小孩警惕地看向他。
周溫時耐心地解釋了一番,小孩才開口回復:“吳銘。”
“?你沒有名字嗎?”
吳銘倒是習慣了這樣的疑惑,平靜地解釋:“口天吳,銘記的銘。”
周溫時恍然大悟:“這樣啊,你家在哪?大人呢,你怎麽一個人出來?”
吳銘垂下頭:“死了。”
周溫時心裡一顫,繼續問:“你在這兒多久了?”
“沒多久,半年左右。我在老家跟著姑姑姑父挨過一陣子,後來他們也死了,我就來了這。”
吳銘一直看著自己破舊的鞋子,腳丫上都有些斑斕血跡。
周溫時有些心疼:“我帶你包扎一下吧。正好我認識一個大善人,是這有名的,叫時衍,你認識嗎?”
吳銘眼睛一亮:“我認識。”
“那就好。你相信我的話,咱們先去醫院包扎傷口,然後我改日帶你找時衍,他應該會給你一個好的去處,供你讀書的。”
他伸出手,等待著吳銘的另一隻手。
吳銘猶豫了一會兒,狠下心,將髒兮兮的手放在了周溫時溫暖的手掌中。
他直至很久還記得那雙溫暖的手和溫柔的目光,比太陽還令人神往。
醫院
“讓你別頂撞娘,這下好了,這下好了吧?人都被你氣進醫院了。”
時衍扶額:“你是被人裝了喇叭嗎?能不能安靜一點?”
時溱乖乖閉嘴。
時溫見兄妹二人如此,倒是見怪不怪了,只是有些心累。之所以她和二姐性格差距如此之大,還有個極大的原因,那就是她自幼跟著大哥長大。
小時候她愛跟著父親和大哥闖蕩天下,性子和時溱一般無二,雖不及時溱嬌縱,但也是個人間魔頭。沒了父親,長大後就跟著大哥。大哥做事她就靜靜在旁邊看著,大哥談生意她就乖乖跟著在外頭等著。
一眨眼,都這麽多年了。
時溫歎了口氣:“我去給你們倒杯水。”
周溫時帶著吳銘剛包扎完就遇到了倒水出來的時溫。
時溫驚訝:“是你?”
這人雖然只在船上見過匆匆一眼,但是這個長相她卻是沒忘掉的。
周溫時疑惑:“怎麽了?小姐,您認識我?”
時溫歉意地笑了笑,解釋:“在那艘船上有幸與你見過一面。”
“那還真挺巧的。不知道小姐來這是?”
時溫道:“家母在這兒養病。”
“哦,那我也不打擾小姐了。”
周溫時正欲帶著吳銘離開,就聽到有人喊著那個姑娘的名字:“時溫,你給我帶杯冷水!”
周溫時頓時一愣,回過頭凝視著剛才的那個姑娘。
“不好意思,你叫時溫?”
*
那天徐睦給她說了那支步搖後,何羨就有了主意。
她特意讓小菊出門買些要用到的金絲線,然後把自己關在房裡,直到作品完成才出的門。
何羨撐著自己痛的要死的腦袋:“把這個收到禮盒裡,明兒個母親生日咱們剛好趕上給她。”
“是,小姐。”
“對了小姐,徐先生剛才來過,說是小姐您落下太多課程了,問問您身體是否抱恙。”小菊收起那個禮物。
何羨微微緩過神:“我也許久沒出過門了吧?”
小菊點頭,擔憂道:“夫人都問了小菊好些次您的狀況,擔心地不得了。大少爺和老爺也派人來問過。”
何羨無奈:“我這不是在房間裡待的好好的,他們這麽擔心做什麽?”
語罷,她意識到自己說得過分,連忙跟小菊說:“你去我的小庫房找些東西給他們送去,我歇會兒後親自過去跟他們見面。”
“好的小姐。對了,夫人親自交代給你燉了雞湯,這會兒還在廚房煨著呢,您等會兒,我這就去給您取回來。”
小菊飛快地跑出門去。
何羨實在是受不住這幾天都刺繡,先躺在床上歇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