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的關系很是微妙，最終還是項思開口：“到了，那我和風越先回宿舍了。談老師再見。”

  談肅頷首，掃了眼風越。

  風越送她到了宿舍門口，看了眼前面迎面走來的一個女生，模樣面熟。他微微一愣，忽然開口問項思道：“你有沒有覺得，有些事情似曾相識？又或是你會碰見很面熟的人？”

  項思一頓，疑惑地問道：“沒有啊，怎麽了嗎？”

  風越微笑，搖了搖頭：“沒事兒，你進去吧。”

  項思點頭。在她進樓梯間的同時，風越也背過身去打算離開。

  她慢慢行走著，不知道察覺到了什麽，轉過身瞥向窗外風越的背影，眼底閃過一絲狡黠。

  風越遲疑了一瞬，往後望去，卻什麽也沒看到。他隻以為是自己的錯覺，隨即動身去了圖書館。

  不出他所料，那個志願者就是那位寢室樓下遇到的女生。

  風越拿出口袋裡放著的那支筆，走向她：“同學你好。”

  那位女生一見是他，滿是驚訝：“是你。”

  他有些茫然：“你認識我？”

  “不不不，不是。就是剛才在宿舍底下遇到過，你有印象嗎？”

  風越微微一笑：“有印象。”

  “你找我是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

  風越問道：“不知道怎麽稱呼？”

  志願者有些羞澀一笑：“我叫紀寶之。”

  “哦，紀同學。”風越將手裡的那支筆遞給她，說：“我在這邊三樓撿到了一支筆，我看這筆對那個女生應該意義蠻大的，所以如果有人來認領的話，讓她給我打個電話好嗎？我正好也有點急事想跟她說。”

  紀寶之毫不猶豫地點頭：“那你放心吧，東西放我這就行了。不過只是一支筆，可能被找回去的機會不大。”

  “我看那個女生很緊張這支筆的，只是我不認識她，所以沒辦法找到她。”

  “這樣啊。”紀寶之了然。

  “你放心，只要一有人來找我就讓她通知你。”

  風越感激地笑了笑，在一張便簽上寫下了一串數字：“這是我的聯系方式，謝謝你。”

  “好。”

  紀寶之忽然問道：“不知道這位同學怎麽稱呼啊？”

  “我叫風越。”

  他看了眼手表，腦海裡似乎浮現了什麽片段。他訕訕一笑：“我還有點事兒先走了。”

  “好的。”

  他順著記憶來到了操場。

  而與此同時，司暮的傷勢忽而加劇。

  他護著臨幻的肉身，可還是有些體力不支地倒地猛吐了口血。

  他執著地看著臨幻，淡淡一笑：“放心吧，我一定讓你在夢境中懂得，讓你乖乖留在我身邊，什麽代價我都能接受。”

  司暮淡定地用手擦掉了嘴角的血跡，溫柔且倔強地凝視著她，然後慢慢起身，繼續運功加固了幻境。

  而幻境中的風越有那麽一瞬想到了什麽。他走到了樹背後，什麽也沒有。

  無奈地側了側頭，一笑了之。

  *
  項思有點喜歡這樣的生活了，每天吃吃喝喝上上課，偶爾看見養眼的同學。

  於是，她放慢了對談肅的攻略（其實只是談肅攻略到了百分之90，但是一直上不去）。

  系統H不留情面地吐槽：你這也太菜了吧。

  項思淡定地吃著飯：都挺好的，主要是攻略談肅有點費頭髮。

  系統H翻了個白眼，默默又下了線。

  項思看向迎面走來的風越，問：“你今早上沒課嗎？”

  風越搖了搖頭：“沒有。”

  他熟練地坐下，然後跟項思旁邊的胡青言打了聲招呼：“嗨。”

  胡青言頷首，然後看向項思的眼神逐漸變態，輕輕附在她耳邊問道：“這個月第幾次了？”

  項思眼神警告了一下胡青言，訕訕一笑對風越提議道：“我也正好沒課現在，不如等下一起去操場逛逛吧？”

  風越樂意至極：“當然可以。”

  胡青言一副我都懂的樣子，默默回寢室跟江大科煲電話粥。

  項思有意無意看向一旁的樹，覺得稀奇：“這麽大的操場，只有這棵樹是種在裡面的。”

  “對啊。”風越若有所思地看向這棵樹。

  她走到樹的底下隨意坐下，拍了拍旁邊的位置：“一起坐著吧。”

  風越點頭，坐在了她旁邊。不過當他手指輕輕拂過地面，土地上凹凸不平卻有規律可尋的凹痕讓他神情驟變。

  “怎麽了嘛？”項思疑惑地看向他。

  風越揚起微笑，說道：“沒什麽，就是覺得你讓我來操場又不走路，只是坐著。”

  “大早上的太累了，讓你坐著歇會兒還不好嗎？”項思撥弄著地上的綠色塑膠。

  風越沉默不語，陷入深思。而她的余光緊緊看著他的表情變化，眼眸深沉。

  “你說，”項思忽然看向天空，幽幽說了句：“如果這個世界不是真的，你會怎麽辦？”

  風越莞爾一笑：“這個世界怎麽可能不會是真的呢？如果這個世界不是真的，那我們又是什麽？我們有思想，是一個獨特的個體，我們是真實存在的。”

  項思有些恍惚：“如果，我們也不存在呢？”

  風越面色凝重，看向項思：“你今天是怎麽了？”

  “沒事兒，就是偶爾中二一下。”項思笑著。

  他也望著天空，歎了口氣：“咱們不會是假的。有血有肉，會哭會疼，會生老病死，這樣的真真切切的人怎麽會是假的呢？”

  項思目光灼灼，看向風越，欲言又止。

  風越注意到了她的目光，看向她明亮的雙眸，像是陷於萬千星河中。

  星河滾燙，人間理想。

  *
  轉眼幾載春秋，項思畢業後終於跟談肅確定了關系。風越似乎也早已會知道這個結果，不悲不喜。

  談肅將項思抱在懷裡，問出了心底的那個疑惑：“我和風越，你最喜歡誰？”

  項思微微一笑：“你這麽說，說得我跟渣女一樣。”其實她確實是。

  “我沒別的意思，只是覺得，你對風越很特別。”談肅吃味。

  她低垂下眼睛，不留痕跡地沉默了一瞬，說道：“在這個世界裡，我注定要和你在一起。”

  談肅心中一暖：“我知道。過幾天的婚禮就邀請風越吧。”

  項思一頓，抬頭看向他：“不是說不邀請他了嗎？”

  “不邀請他更怕別人誤會。他再怎麽說也是你的朋友。”談肅輕輕揉著她的頭髮。

  項思微微笑著點頭，隨即說道：“我等會兒就給他發短信。”

  她編輯了無數次，最終還是在列表裡找到了他的號碼，手指微微顫抖，點了進去，複製粘貼。

  她盡可能寫得像群發，可是又不忍心讓他看著她死亡，也不忍心讓他知道這個世界真偽。

  “項思？”

  突然有人叫了聲她，她側頭望去，是談肅。手微微抖了一下，再看一眼，已經發出去了。歎了口氣，強顏笑著問：“怎麽了？”

  談肅察覺到她的異樣，關切道：“你還是不太舒服嗎？”

  “沒有。我吃過藥了，應該這幾天就能好。”項思安慰道。

  談肅不知道在想著什麽，笑著對她說：“咱們生幾個寶寶呀？我媽她都迫不及待抱孫子呢。”

  “還早呢。”

  “你不是一直想回學校一趟嗎？今天我剛好有空，一起去吧，我帶你逛逛。”

  項思驚訝：“你不是擔心別人知道我們的關系嗎？”

  談肅笑容微僵：“那是以前你沒畢業。現在你是我的未婚妻又畢了業，這沒什麽的。”

  項思沒有拒絕他的好意。那一天，她穿了一件以前經常穿的衣服，帶著相機再次踏進南城大學的校門。

  她拍了些照片，再將其中的一部分寄給了風越和胡青言。

  談肅問：“你為什麽不直接發給他們？”

  “因為，這個是實物。”

  項思笑容淺淺，拿起留給自己的那張：陽光正好，歪歪斜斜地落在枝丫上。

  “丁達爾效應。”

  談肅接了句嘴。

  項思一頓：“您能別破壞氣氛嗎？”

  談肅乖乖閉嘴。

  ————————————

  婚禮當天，晴空萬裡。

  風越千裡迢迢趕來，似乎剛到不久，還有些疲憊和凌亂。

  胡青言攬著江大科的手，走向他：“你怎麽現在才來啊？”

  “抱歉，我剛忙完，坐最快的車來的。她呢？”風越著急地問胡青言。

  胡青言歎了口氣：“這麽重要的場合你都遲到。算了，她剛剛進行完婚禮，現在應該在換衣服準備敬酒。”

  風越點了點頭。

  他走到廁所，微微洗了把臉，看向鏡中的自己少了少年的模樣，倒是變得沉穩內斂。她不就是喜歡這一款嗎？

  風越苦澀一笑。

  整理完自己，他從廁所出來，竟與一個穿著禮服的女人相撞。

  “哎！”

  “你沒事吧？”

  定神一看，懷中的女孩竟然是他心心念念的人。

  項思也是訝異，聲音微微發顫，不確定地說道：“風越？”

  看著她，聽著她的聲音，風越眼眸微顫。

  “你來了？”

  風越小心翼翼地放開她，沉重地點點頭，望著明豔照人的項思，他祝福道：“你今天很美，祝你和談肅幸福。”

  項思直勾勾看了他好久，最終點了點頭：“承你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