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策能夠掙脫黃忠的糾纏來到這裡，說明什麽？
  要麽黃忠被他殺了，要麽黃忠被別人拖住。

  馬超希望是後者，黃忠平時對他像是長輩對待子侄一樣，年齡也差不多正是這種關系，所以馬超和其他年輕人跟黃忠的關系都非常好平日裡也經常一起喝酒吃飯。

  一想到黃忠有可能出使，馬超心中便焦急萬分，他父親馬騰遠在玉門，身邊像是長輩的除了劉焉之外就要數黃忠了。

  於是馬超奮起神威，三兩下擊退程普韓當，一勒韁繩，坐騎畫了個圈，靈活轉身，朝那匹火紅色戰馬衝去。

  主人不服輸，坐騎自然也要爭個高下，素來孤傲的白馬終於遇到了第二個能夠在各方賣弄跟它比一場的對手，顯然極度興奮，喘氣聲也比平時歡快很多。

  第一個是劉焉的黑馬坐騎絕影。

  程普韓當知道了馬超的意圖，也不追趕，這個級別的戰鬥已經不是他們能插手的了，雙方都可以憑著自己的實力克制對手，要是突然出來一個人幫忙，不僅不會產生想象中的效果，還會礙手礙腳，讓他們都發揮不出應有的實力。

  再者說，這也是涉及到武人的尊嚴，不可以等閑視之。

  “你之前為什麽放冷箭？”程普的語氣中隱隱帶著職責，他個人是非常不喜歡放冷箭這種行為，在大部分人眼中，這是極為不光彩的事情。

  韓當也知道自己做的這件事不對，先是沉默一會兒，然後才說道：“為了少主，我必須要殺了他，有他在，少主的計劃絕對實現不了，哪怕是回師之後少主要殺了我，我也要為他掃了這個障礙。”

  他說話的聲音不大，卻異常堅定，頗有一番《離騷》中屈原“雖九死其猶未悔”的感覺。

  這次反而輪到程普沒有說話，他能夠理解韓當的話，不僅他能理解，要是黃蓋祖茂他們也在的話，肯定也會理解。現在支撐他們在袁術手下苟延殘喘而沒被吞並的，也就只剩下孫家的信念。

  為了重現孫堅當年縱橫馳騁的英姿，孫策苦心研習，為了讓孫家的輝煌重現，他們拚命說服袁術，承諾不拿一兵一卒，只靠他們自己招募的人過來援助荊州。

  現在已經不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問題，而是弓弦已松，箭已離弦。

  開弓沒有回頭箭，如果這次行動不成功，他們灰溜溜回到壽春，等待他們的還不知道是什麽樣的嘲笑和羞辱，這是他們不能忍的。

  畢其功於一役，是他們同往振興孫家夢想的第一步，他們必須得全力以赴。

  難道還指望劉焉能夠繞他們一命，接受他們投降嗎？別開什麽玩笑了，他們又不是沒有討論過借助劉焉的實力來振興孫家，但是現在已經交上手，大規模交戰肯定死傷不少，要是投降，雙方都沒辦法交代。

  打吧，打吧，看看誰能打過誰！
  一紅一白越來越近，最終交織在一起，一個是江東小霸王，一個是西涼錦馬超，都是身手頂尖之人，雙方兵器交碰之時，隱隱有火花乍起，在他們身前一閃一閃。

  “黃忠在哪？”馬超一槍刺去。

  “不認識！”孫策蕩開，長槍橫掃。

  “就是剛才跟你打的那個！”長槍豎起，馬超擋住孫策的橫掃，同時對孫策的力氣暗自稱奇。他已經很久沒有遇到這樣勢均力敵的對手，心裡還有些激動。

  相同的感覺也出現在孫策的心裡，這種久違的熱血和興奮，好像只有在他剛開始練武的時候才出現過這種感覺，自從他越來越多的展露出過人的天賦，就很少有這種感覺了。

  “早就死了！”孫策隨口回答，卻沒想到這句話惹怒了眼前的馬超。

  馬超雖然身手頂尖，但是不太擅長騙人，平日裡因為智商的緣故，沒少被甘寧吳班他們戲弄，朋友之間的小打小鬧自然當不了真，可眼前這個人不是朋友，是敵人，是非常危險的敵人。

  所以他當真了，真以為黃忠死在了孫策手裡。

  想著慈祥的黃忠今天撒手人寰死於非命，甚至頭顱被人砍下掛在座位上，馬超就會感覺理智這種東西在漸漸離他遠去，取而代之的只有滿心的暴戾之氣，現在他隻想著殺掉眼前這個人，為黃忠報仇，卻沒有看對面馬前掛著的人頭裡有沒有黃忠的頭顱。

  發現馬超戰鬥力飆升，孫策暗道不好，有些擔憂的同時，心中的興奮也更上一層，很久沒有打得這麽痛快，不如就在這裡發泄發泄。

  雙方都是頂級強者，又都是戰意飆升的狀態，手中武器舞得虎虎生威，根本沒有半點縫隙，想要靠近的人都會被帶起來的風嚇得連連後退。

  這邊區域裡，只有他們兩個可以存活，其他人根本無法靠近半分。

  就連程普和韓當，也只能遠遠地站在外圍，也不能靠得太近。但是他們兩個又都擔心孫策的安危，這可是孫家唯一的希望，雖說二公子也頗有幾分英雄氣，但是開疆拓土這種事，還是得大公子孫策來做。

  “我怎麽看著大公子怎麽一直防守不進攻啊？”程普眯起眼睛，希望能看清楚裡面的情況。

  “我看著也是。”韓當點頭讚同。

  他們兩個的年紀已經不小，眼神有些不好，有時候看信都得湊得很近，眯著眼睛才能看得清，但他們四個都不肯服老，都說自己能夠看清，並以此來笑話別人。這也是他們老哥幾個為數不多的樂趣，而往往這種情況，都是最老實的黃蓋吃虧，因為只有他會承認自己看不清。

  難分伯仲的戰鬥是最消耗精力的，要是一邊倒，一定會迅速解決戰鬥，一方活，一方死，哪像現在這樣鬥個半天，也分不出來誰勝誰負。

  馬超憑借著對孫策的恨意，越戰越勇，招招都下死手，孫策也憑借著與生俱來的戰意，攻防兼備，根本不給馬超半點可乘之機。而且他已經看出了，現在的馬超狀態不對，這種暴風驟雨的進攻，肯定堅持不了多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