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孟起的樣子,像是會哄小孩的人嗎?”甘寧看著正在靠近小孩子的馬超背影,心裡還是有些不太放心。
他們習武之人能從馬超身上感受到非常強烈的壓力,他無法把擁有這種壓力的人和孩子聯系到一起,要是馬超過去之後那孩子又跑了可怎麽辦?
雖說這不是什麽嚴重的事情,但要是被有心人利用,會對他們的聲譽造成不小的影響,要是不小心被一些無良之人記載下來流傳後世,說馬超甘寧吳班三個人以欺負小孩為樂,那他們的一世英名就真的化為烏有。
“你當孟起是你啊?”吳班白眼看著甘寧,“你看著吧。”
只見馬超不緊不慢靠近那兩個小孩,小孩也發現了馬超好像是來找他們的,只是靜靜地看著馬超靠近。
最讓甘寧感到詫異的是,這兩個孩子居然沒有跑!
剛才他去問小孩子的時候,根本沒有說話的機會,小孩子一看到他過來就遠遠跑開,而馬超居然沒有嚇跑他們!
甘寧覺得非常失落,好像在某個方面被人比下去一樣,雖說馬超比他強已經是不爭的事實,但他沒想到在對待小孩子方面,他依然落於下風。
只見馬超蹲下身去,力求跟小孩子處於大致相同的水平高度,雙方小聲交談了一陣,甘寧吳班根本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麽,只能看見小孩子喜笑顏開地跑開,馬超也回來,面帶笑意,看起來目標已經完成。
“搞定了?”吳班像是在詢問,但是語氣中分明是一副肯定的意思。
“搞定了!”馬超重重一點頭,“那個書生是在說書!”
“說書?”吳班和甘寧對視,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疑惑。
從小到大二十多年,他們二人從來沒有聽到過“說書”這個詞,不理解也是正常的。
“我剛才問了,說書是襄陽城裡特有的東西,簡單來說,就是認識字的人把書上的字給人講出來,就像講故事一樣。”馬超細細解釋道。
襄陽這個地方在劉表的統治之下,讀書認字的人倒是多了不少,但是大多數還屬於閑散人員,根本沒辦法受到劉表的接濟。為了生計,這些人就得想辦法賺錢活著。
熟讀聖賢書的他們絕對不會允許自己去種莊稼或者做苦力,便只能靠著知識來養活自己。知識在這個年代是非常珍貴的資源,所有人都想要看書,只是認字的人寥寥無幾。
這些士人就趁勢開始說書,把書上的內容通過口舌,告訴給大眾,大家要是覺得有趣,就會給他們一些錢養家糊口,要是無聊,就嗤之以鼻,哄他們下去。
當然,這裡的一大助力就是紙質書的問世。
因為絕大部分的竹簡布帛等記載文字的東西,都在世族手裡,平常人根本無法接觸,怎麽可能識字?幸好有紙質書出現,才讓早接觸的人能認識一些字。
種種因素疊加起來,最後形成了這麽一種文化現象,亦或是商業現象。
“這樣還是挺來錢的……”甘寧若有所思,拍手道,“要不咱們也去說書?”
“你看看咱們,”吳班在三人身上指了一圈,“要說讓法孝直賈文和他們過來說書,還能有點賺頭,咱們三個,能把一本書上的字兒全都認全就很不容易,還想著給人說書?這不是誤人子弟嗎?”
“我覺得那些說書的也沒幾個人比咱們還厲害了,”甘寧舔了一下自己的上牙,每次他不服輸的時候都會這樣做,“他們就不是誤人子弟了?”
確實,吳班也不得不承認,他們幾個雖然讀的書不算多,但是跟尋常百姓寒門起家的人來比,還算是不錯的,他之所以覺得自己是誤人子弟,是因為周邊優秀的人實在太多。
想想,法正賈詡,黃泉張松,這都是在歷史上赫赫有名的文化人,還有那智謀百出詭計多端的劉焉,比他們差並不能說太差。
所以相比較於他們來說,那些說書的大部分真的可以稱之為誤人子弟。
“那……咱們也去說書?”吳班心思有些松動。
“還是別了,”這個時候馬超開口,“說書確實不適合咱們。”
這也是實話,平日裡他們連腦子都不太願意動,怎麽可能費勁去背書?再說等他們背完了書賺到錢,時間恐怕也來不及了。
“不過這種賣藝的方式或許可以借鑒一下。”馬超話鋒一轉,給出了另外一個解決辦法。
“什麽辦法?”
“咱們可以練武。”馬超點頭,聲音格外有力,好像已經下定決心要做這樣一件事。
“練武?你是指我們在坊市裡面耍槍?”甘寧的疑問剛一出口,就被吳班從背後來了一下,“這裡不讓帶武器你個傻子!”
“傻子你說誰!”
“來打啊!”
……
看著又開始角力的兩個人,馬超感到一陣頭疼。或許劉焉給他的這個任務,最大的困難不是如何找到物資,而是如何跟這兩個人共事。
這種情況下,解決問題的辦法,就是以暴製暴,這或許不是最好的,但一定是最快的。
兩個人被揍倒在地,大口大口喘著氣,臉上絲毫看不出來有傷的樣子,但是身上腿上都被馬超松過一遍,現在渾身酸痛。
“大家對我的想法有什麽異議嗎?”在場唯一站著的馬超露出友善的笑容,另外兩個人點頭點得脖子都快斷掉。
雖然通過了這個計劃,但是迎面而來的第一個問題就非常難解決。
“咱們在哪兒練啊?人多的坊市又不讓帶武器,我們拿什麽練?”甘寧坐在地上看著馬超,此時他全身是汗,也不覺得地上有多冷。
這確實是一個值得仔細考慮的問題,馬超善用長槍和劍,這兩個都屬於管制武器,平常人家連擁有都不行,更遑論帶進坊市。
可沒有武器又不行,空著手在那裡擺姿勢估計也沒幾個人看,也不可能賺到錢。
“沒有武器可沒辦法練武賺錢……”恢復過來的吳班不知道從哪裡撿來一根樹枝,在空中揮舞著,刷刷的破空之聲吸引了馬超的注意。
這不就是個現成的武器嗎?
現在正逢寒冬,枯枝敗葉什麽的數不勝數,要是認真挑選,找出幾個比較順手的木頭也不失為一個好選擇!
馬超將想法告訴兩個人,兩人也沒有其他的計劃,就隻好依計行事。三個人跑到坊市外面,六隻眼睛在地上來回巡視,甚至還把目光鎖定在還沒有掉落的樹枝上面。
功夫不負有心人,他們終於找到比較稱心如意的樹枝,甘寧是雙刀,找了兩個比較短小但是比較好拿的樹枝,馬超擅長槍劍,因此找了兩個筆直的樹枝。
吳班本來也想按照長槍的標準找樹枝,但是在馬超面前用長槍顯然是不夠明智的,於是他退而求其次,按照樸刀的樣子找到一個頗為順手的樹枝。
等三個人找齊目標的時候,已經是日暮西山,坊市的大門在士兵的催促之下,也開始緩緩關上,大部分住在城外的人都急急忙忙往外跑,那些信步閑遊的都是家在城裡離得不遠的人。
馬超三個人一合計,既然今天不行,隻好明天再來,三個人便找到一家客棧,一人一間房睡下。
說是睡下,其實每個人都拿著樹枝武器,在各自房間裡練手。因為用上了新的武器,樹枝再順手,也比金屬武器要輕上許多,這就讓用慣了金屬武器的他們感覺非常別扭。
要是不趁著晚上趕緊練練,明天出醜可就丟大人了。
於是三個人不約而同地選擇練習,影子在燭光的照射下顯得格外生龍活虎,只是嚇到了晚上起來上茅廁的人,以及店小二和老板。
客棧老板還以為他們是來借機打劫的,都準備好去讓店小二報官,要不是馬超他們付過了足夠的錢,現在店小二已經帶著官兵過來了。
這麽折騰一宿的結果就是,三個人對於新武器的應用倒是熟練了一些,但每個人臉上都帶著深深的黑眼圈,以及肉眼可見的,因為睡眠不足而引發的煩躁。
這讓他們一路上暢通無阻,大家一看路上出現三個凶神惡煞的人,肩膀上還扛著用布條包著的武器,紛紛主動讓出一條路,居然讓他們到了隊伍的最前面。
天還沒亮的時候,就有人在坊市門口排起長龍,但是馬超三人卻後來者居上,跑到了相對前列的位置。
他們還不明白為什麽會受到如此禮待,周邊的人全都給他們讓路,心中受寵若驚,一路上感謝的話沒少說,就差挨個給人家鞠一躬。
守門的士兵打著哈欠,從裡面打開大門,隨著大門嘎吱吱打開,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三個帶著家夥的人,士兵還以為是敵襲,直接一句“抄家夥”喊了出來。
接著從裡面又出現了幾個士兵,迅速按照作戰隊形組好戰陣,刀劍出鞘,在火光下反射著金光。
“別動手!這不是武器!這是樹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