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妄想了，做個夢而已，還這麽神氣。”鄧芝打擊起人來也是毫不留情。

  “萬一成真了呢？”

  縱然知道只是一場夢，孟達兀自嘴硬。

  時間來到中午，已經到了預定的時間，作為正使副使的兩個人要去赴宴，再一次直面西涼軍碩果僅存的兩個人。

  如果張繡也算的話那就是三個人。

  請客吃飯自然不能到昨天問話的屋子來，兩個人按照指引，來到一間新的屋子前。

  從外面看起來，這房子就很大，關著的門上面雕刻著細細的花紋，看起來非常精美，打開門，裡面張濟郭汜兩個人坐在正中間的台上，台下有張繡和其他官員，鄒氏沒有出席。

  孟達心中稍微有些遺憾。

  “上使來了，快進來快進來，請上座。”

  看到兩個人已經到了門口，張濟忙張羅著讓兩個人進來，至於他說的上座，則是台下最靠近他們的位置。

  “恭敬不如從命。”

  鄧芝孟達在眾人或敵意或漠視的眼神下走到座位上。

  不要怪其他人不給他們好臉色，之前兩軍還在交戰，西涼軍死傷無數，上層人士看得挺開，但下層軍官的仇恨敵視一時間卻難以釋懷。

  “看這個架勢，他們是想掙回面子啊，酒量還好嗎，可不能出醜。”

  環視一圈，孟達看清了所有人的表情，此刻就算是突然有一個人站起來拿劍指著他們他也不感到驚訝。

  “看看再說，我酒量還可以。”

  鄧芝沒有吹牛，他酒量確實還可以，曾經一個人跟三個人拚酒都不是問題。

  問題是現在這裡可不止三個人，最起碼有將近二十個……

  這陣勢任誰心裡都有些發怵，鄧芝也不例外。

  明著講道理他不怕，但伸手不打笑臉人，這些人要是一心一意灌他酒，他還真沒有辦法。

  “這場宴席，是為了給兩位從長安來的使者踐行，千裡迢迢到荊州來，兩位真是辛苦了。”

  郭汜的火爆性格導致他不可能對曾經的敵人有太好的臉色，所以只能讓張濟來主持這場宴會，他雖然坐在主位，但是一句話不說。

  這幾句話解開了宴席的序幕，想象中給他們灌酒的事情並沒有發生，其他人各吃各的，看都不看鄧芝他們一眼。

  “兩位上使，來來，我敬你們一杯！”

  張濟舉杯，鄧芝孟達自然也要舉杯回應。

  “兩位這一次路途遙遠，任務艱巨，著實不易，要是有什麽我們能幫得上忙的，盡管說就是，我們一定幫！”

  沒想到張濟還是一個“熱心腸”，還想主動要求給他們幫忙。

  兩個人對視一眼，又到了孟達出場的時候了。

  “張將軍客氣了，這次的任務估計不怎麽順利，可能將來還真要麻煩閣下。”

  那是自然，西涼軍可是目的中的一環，怎麽也少不了他們的參與。

  接著雙方相談甚歡，從人文地理聊到古玩美女，不知道的還以為雙方的關系多麽親密友好，就好像之前不是劉焉軍把西涼軍趕出長安一樣。

  “砰！”

  一聲巨響，蓋過了所有聲音，眾人摒聲看去，原來是張繡用力拍了一下桌案，起身朝對面的孟達鄧芝走去。

  不知道對方的意圖，兩個人全身肌肉緊繃，要是張繡敢有什麽，他們也好避一避。這裡的人都沒有帶武器，要是赤手空拳，說不定還能打鬥一會兒，只是這裡這麽多人，打起來肯定他們吃虧……

  “我也來給兩位使者敬酒，”仔細一看，原來張繡過來的時候還拿著酒杯，“只是這酒杯太小，喝起來沒有意思，來人，換大的！”

  隨手丟掉在他看來很小的酒杯，侍衛在張濟的默許之下拿來了兩個大的酒杯，說是酒杯，更像一個裝食物的盆，鄧芝粗略估計一下，這盆比人臉都大，大概有一個拳頭那麽深。

  “滿上！”張繡豪情萬丈，讓人往裡面倒酒。

  他這一句話挺容易，可累壞了倒酒的侍衛，這麽大的一個盆，一點一點舀要花很長時間，而且還是兩個。

  趁這個時間，孟達和鄧芝趕緊做點小動作。

  “怎麽辦，誰上？”鄧芝小聲問。

  “你不說你酒量不錯嘛，自然是你！”孟達回應。

  “我酒量是不錯，但……”鄧芝瞄了一眼這麽大的酒盆，“這也太大了吧……”

  “我不管，我得時刻保持清醒，不然腦子不好用怎麽跟張濟過招，所以還是只能你來，”說到這裡，孟達不好意思笑了一下，“況且我酒量不怎麽好，這方面比不上你。”

  “你居然承認了你比不上我？”鄧芝非常驚訝。

  “就這一次，放心吧我會把你拖到床上的。”

  ……

  說話之間，兩個酒盆已經裝滿了酒，其中一個滿滿地放到兩個人面前，另一個被張繡雙手端起來。

  “來，乾！”

  說完，他雙手一舉，嘴唇貼上酒盆，喉結上下滑動，發出“咕嘟嘟”的吞咽聲，而且還是那種一直在喝從不間斷的喝法。

  鄧芝有些心虛，因為他之前見過這樣喝酒的人，敢直接喝一盆的，其真實酒量絕對遠大於一盆。

  好大的盆啊……

  看著眼前滿滿當當的酒盆，鄧芝暗自咽了一下口水，看向身邊的孟達。

  誰知孟達把頭往反方向一扭，裝作沒看見的樣子。

  你真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偷笑嗎！
  罷了罷了，不就是一盆酒嘛，一口氣喝完也就是了！

  可……這麽大一盆，就算是水他也沒有把握能一口氣喝完啊……

  面前這個張繡咕嘟咕嘟喝得正歡，之後長呼一口氣，發出盡興的聲音，接著把空空如也的酒盆展示給別人看。

  鄧芝離得近，能看到一滴酒從酒盆裡面滑出，接著滴在桌案上，濺起一點水花，之後就再無動靜。

  “好！”“張小將軍海量！”

  聲浪越來越高，好像酒場上的勝利能夠取代戰場上的失敗一樣，其他西涼軍軍官紛紛叫好。

  “果然是海量，我自然也不能落後！”

  臉上笑著，嘴上這麽說，但是鄧芝的心裡已經欲哭無淚，只能這樣硬撐下去。

  同樣舉起酒杯……酒盆，看著汪汪清酒，鄧芝又咽了一下口水，乾脆眼一閉心一橫，也仰起頭咕咚咚喝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