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雄，宮裡情況怎麽樣？”

  劉焉覺得賈詡說的得對，很多事情都需要他親自過目才能分辨是不是真實的，雖然他一個人沒有可能把所有事情都仔仔細細看一邊，但這種類似於抽查的模式卻能讓所有辦事的人的腦袋上懸著一把達摩克裡斯之劍。

  哦對，現在的人還不知道達摩克裡斯之劍是個什麽東西。

  簡單來說就是隨時有可能掉下來的劍，足以讓所有人為之膽戰心驚。

  所以他要親自出動，看看宮中是什麽情況。

  “宮中？公眾還是跟以前一樣，皇上沉默故事和騎馬，對他的愛妃都沒那麽感興趣。”

  回想著宮中的一切，吳班實在想不出來跟之前有什麽區別。

  “帶我去看看，這幾天皇上都不怎麽上朝，讓我很擔心啊。”

  既然劉焉都這麽說了，吳班自然不會拒絕。

  身為丞相的劉焉沒有隨意進出宮廷的權利，雖然他可以憑借自身的權勢達成這一點，但是他並沒有這麽做。

  他現在是要重建一個秩序，自然要以身作則去遵循，要是他帶頭破壞秩序，又怎麽能讓其他人遵守呢？

  長安的宮殿遠比不上洛陽的那麽豪華，劉焉還記得當年他看漢靈帝在宮中玩驢車漂移，還有一個後世非常常見，但放到現在非常大膽的游泳館。

  而長安這邊則是宮殿破敗，空了二百年不被人重視，能夠變成這樣也算是幸運，看洛陽宮殿那麽富麗堂皇，現在不還是一堆殘垣斷壁。

  再看長安宮殿，自從太祖高皇帝劉邦修建以來，到現在四百多年，雖然經歷過王莽之亂，但也好得過烈火焚城。

  “駕！”

  劉焉正往前走著，忽然聽見後邊馬蹄聲起，並且夾雜著少年呼喝聲音，轉身一看，一人一馬正在靠近，所過之處所有人都避讓。

  能夠在宮中如此橫行，除了皇帝劉協還能有誰？宮中的規矩之一就是不能騎馬，也只有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才有這樣的膽子敢做這樣的事。

  “停下！”

  別人不能管，劉焉可以，他不能坐視劉協肆無忌憚而不顧，於是張開手臂攔在前方。

  “讓開！讓開！”劉協興奮之時忽然看到有人攔住前面，心中頗為不滿，但此時馬匹速度過快，已經沒有辦法強行減速，只能大喊著讓人走開。

  吳班想拉著劉焉躲一躲，好漢不吃眼前虧，但劉焉既然已經決定要這麽做，自然不肯輕易讓開。

  劉協用力拉著韁繩，身子都快要在馬背上直起來，終於在最後關頭讓馬停了下來，馬頭距離劉焉還有一丈不到的距離。

  “丞相……”

  要是一般人，劉協就可能直接訓斥了，但一看到攔著他的人居然是劉焉，劉協心中頓時膽怯三分，說話也變得好聲好氣。

  “陛下，”劉焉鞠躬行禮，“請下來說話。”

  好像知道今天他闖了禍一樣，劉協老老實實下了馬，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看著眼前低著頭，個子才隻到自己下巴處的劉協，劉焉深吸一口氣，試圖讓心情平複下來，畢竟剛才他可是直接面對奔騰的駿馬，要是劉協沒有刹住車，現在他可能就已經飛出去。

  天子權威至高無上那已經是宋明時期的事情了，漢朝唐朝還能聽說有一些有名的諍臣，能夠直面皇帝痛斥其所作所為。

  到了宋明時期還有誰？
  哦對，明朝有個海瑞，一道治安疏差點把嘉靖給氣死，也就側面表示了當時沒有多少人敢直面刺君的現實。

  “陛下為何如此？”這指的當然是在宮中縱馬狂飆。

  “這……好玩……”劉協不敢直視劉焉，只是看著地，嘴中囁嚅。

  “好玩？”這個答案讓劉焉有些驚奇，“陛下指的是騎馬好玩，還是亂闖好玩？”

  “都好玩！”

  這次劉協的回答變得十分果斷，他感覺騎馬好玩，亂闖也好玩……

  這是什麽答案？喜歡騎馬劉焉理解，喜歡騎著馬亂闖到底是什麽怪癖好？
  “陛下知不知道在宮裡這樣縱馬狂奔非常危險？”劉焉略一沉吟，問道。

  “危險？哪裡危險？丞相放心好了，朕騎術非常好，不會出事的。”

  提到騎術，劉協忽然挺直了腰板，一拍自己胸口，神情驕傲。

  看向吳班，吳班也悄悄點頭，示意劉協說得不錯，他騎術確實很好，這一點能從剛才的緊急勒馬能夠看出來。

  但這可不是他這麽肆無忌憚的理由。

  “其他人先離開，我要跟陛下單獨聊聊。”

  “是！”

  包括吳班在內的所有人離開這附近，護衛什麽的也回到原本的崗位。

  “陛下請，臣給陛下牽馬。”

  走到剛才還在疾馳的駿馬身旁，上下打量一下，確實是一匹好馬，宮中的馬都是西涼出產的上等馬，自然不會有差。

  “去哪？”劉協問道。

  “回宮，咱們走著回去，陛下也有好久沒有自己走路了吧？”

  向來這麽厲害的騎術，肯定是經過長時間的練習才有的，而劉協只不過用了半年時間，自然是天天騎馬，大部分時間都在馬背上，走路自然也就少了。

  看到劉協的樣子，劉焉知道他猜對了，劉協確實好久沒有走路。

  兩個人並排前行，一個牽馬看著前面，一個走路看著腳面，倒像是一對父子在散步。

  “其實我剛才說的危險指的並不是陛下的危險。”劉焉理清了思路，說道。

  “那是誰的？”劉協不太理解，除了他之外還有別人的安危需要關注嗎？

  抬起手，指向守在門口的護衛，來回搬運東西的宦官，清理打掃的宮女，劉焉說了一句：“他們。”

  他們？

  他們的安危有什麽值得關心的？
  心中這麽想，劉協並沒有直接說出來，但是見多了這種表情的劉焉只需要一眼就知道劉協不以為意。

  罔顧生命，自以為是，這樣下去，劉協就離暴君昏君不遠了，雖說一個昏君對劉焉來說比較有利，但他不忍心看到親手救出來的孩子變成那個樣子。

  “陛下所言差矣。”劉焉神情肅穆，一副非常認真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