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以真誠的結果，有可能是被人陷害被人所傷，也有可能是無意之間起了大作用。馬超內心活動就是這樣被劉焉所影響，從剛才的低谷之中掙扎上來。

  馬超眼睛看著孫策的營帳，努力將對面的布局給記下來，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能夠派上用場。

  “看，他們動了！”法正伸手一指，低聲叫道。

  眾人看去，只見孫策營寨的營門打開，從中走出一隊人馬，直接朝劉焉營寨方向前進。接著又走出來更多的人，人數大概是剛才的幾倍之多，這些人馬的目標不是劉焉所在的西方，而是東邊。

  “孟起，來猜猜，那些往西方去的人是幹什麽的。”劉焉扭臉看著馬超，想要看看他這些天看書有沒有什麽長進，如果他說這些人是因為害怕他們而撤軍，那就約等於沒看書。

  孫策的軍隊旌旗蔽天，幾乎都看不見人，從隊形來看，比劉焉的部隊也不逞多讓，不愧是一代英才。馬超盯著孫策的部隊看了半晌，腦子裡想著各種可能，最後暗罵自己愚蠢，這麽簡單的問題還要想這麽久。

  “他們肯定是撤退的，往東邊撤退。”

  劉焉點頭，接著又問：“那往西邊走的那些人呢？”

  孫策軍隊一路向東一路向西，向東的自然是撤退，向西的是做什麽的？

  “主動挑釁，想要吸引我們的注意，保護大部隊撤離。”馬超這些天的書顯然沒有白看，稍微低吟一下就想出來非常靠譜的回答。

  接著不等劉焉繼續發問，馬超接便滔滔不絕繼續說起來：“孫策這些天一直都在挑釁，這次撤退擔心我們會阻攔，就裝作跟平常一樣，不想引起我們注意。這個時候要是我們出擊的話，說不定可以大獲全勝。”

  能夠看出來馬超現在是真的在動腦子，以前只會喊打喊殺的馬超可能真的只會活在其他人的記憶中了。

  “孟起說得挺有道理，只有一點說得不對，”劉焉稱讚馬超，語氣欣慰，但還是找出他的錯誤，“那孫策來到這裡，先是一戰，被我們打敗，之後就再也沒跟我們交過手，也就是說，他到現在為止還是敗給我們的。要是就這樣回去，恐怕會被人恥笑。”

  “所以現在孫策肯定最希望打一場勝仗，哪怕只是小的勝仗，也能夠有一個獲勝的名聲。你看他們那隊人馬。”劉焉指著向西邊前進的部隊，“仔細看，那都是步伐沉穩的人，可見力量之大，行進途中隊形絲毫不亂，可見其軍紀嚴明。這都是精兵強將，要是跟他們正面交戰，恐怕獲勝的可能不高，就算勝了，損失肯定也不小。”

  相對於馬超的見解來說，劉焉的才叫滔滔不絕，他只是看了幾眼，就能分析出來這麽多信息，包括劉焉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能有這樣的見解。

  十年戎馬生活，讓他成長了不少，現在他能夠一眼分出來一個人的水平，在他看來，他手下的兵放到其他人的手中，那就是精銳，是王牌中的王牌，可以左右戰局的存在。相比之下，孫策的手下應該跟他的手下差不多，前提是訓練時間差不多。

  就像現在的孫策部隊，大部分在幾個月之前還是百姓、農民、流民，根本沒有任何作戰經驗，雖然經過孫策的訓練，也沒辦法讓他們在短時間之內變成精銳。

  額外提一句，現在在劉焉眼中比較青澀的孫策部隊，還是遠遠強過劉表的軍隊，劉表的軍隊根本沒有一點作為士兵的樣子，就是一群拿起武器的平民百姓。

  “那我們現在……”馬超眼中閃著崇拜的光，這已經不是什麽秘密，包括他在內的所有年輕人，都把劉焉作為偶像來崇拜，要不是這個時代對生辰八字之類的東西比較講究，他們真的能把劉焉的各項信息都背下來。

  “等著。”不等劉焉開口，法正率先回答，“我們在這，孫策自然也不可能交戰，過一會兒也只能撤退，咱們看著他撤退就行。”

  劉焉不置可否，他們只要什麽都不做，事情就能圓滿解決，沒有半分發生意外的可能。

  事情正像他們預料中那樣發展，孫策最後一次挑戰也宣告失敗，從西邊向東邊走，在劉焉的眼皮子底下撤離。

  要是想找孫策還是比較容易的，人群之中最火紅的那個就是，在任何時候都可以輕易找到。而馬超的一身白，在冬天還是比較容易隱藏，不能夠相提並論。

  現在的孫策看上去情緒不怎麽好，不光是他，他手下的所有人情緒都不怎麽高漲，這種拉鋸戰消耗戰本來就非常消耗士氣，現在又強行撤退，多次挑戰也沒有回應，放誰身上誰都提不起士氣來。

  看著看著，劉焉輕輕說了一句：“你們說咱們現在去偷襲，能不能成功？”

  “主公不可！”法正驚呼出聲，又擔心自己聲音太大引來孫策的注意，縮縮脖子，確定敵人沒有異常舉動之後，又繼續說，“咱們現在人太少，根本不可能進攻敵人，而且現在他們一心求戰，就算偷襲也未必能站得了便宜。主公又何必冒這個險！”

  一旁的馬超也覺得這個主意不怎麽靠譜，連連點頭附和，倒不是他怕，要是現在身邊的人再多一些，他倒是不介意主動出擊，但是現在還是算了吧。

  “我就是說說……”劉焉悻悻地撇撇嘴，看上去像是得不到想要零食的小孩子。

  火紅的駿馬，火紅的披風，漸漸消失在天邊，劉焉在這裡等著，一直等到真的看不見了，才決定回去。

  對於孫策，劉焉的感情一直挺複雜，現在他們是敵人，好像就應該往死裡打，不打死不罷休。但是偏偏劉焉沒辦法對孫策下手，總是擔心這顆冉冉興起的將星，會在他的手裡隕落。不過……

  看了看旁邊的馬超，又想起遠在樊口的甘寧，還有吳班吳懿等人，就算孫策這個將星隕落，不還有這麽多新星升起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