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洛陽城裡新開了一家“顧盼書坊”，就在坊市中較為喧鬧的部分，這裡面有大量的紙質書。要是單說紙質書的話，還沒有多麽詭異，畢竟這種東西一早就有。但令人驚奇的是，這個“顧盼書坊”裡面紙質書的價格，居然比之前降低了十幾倍。

  之前一本書買幾千錢上萬錢，現在大部分只要一百多，甚至質量稍次一些的，隻用幾十錢就能夠拿回家，好一些的才不過剛剛破千。

  價格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顧盼書坊賣的書，裡面的字都是非常工整的，相同的字之間不會有偏差，這就給人非常良好的閱讀體驗，畢竟以前的書，寫得字都是千差萬別，有時候一本書要分好幾個人來抄，最直接的後果就是幾頁紙會有不同的字體。

  現在紙質書的價格降低，質量上升，貨源增加，造成的直接影響就是，以前一直想認字看書但是家裡不怎麽富裕的人，終於也買得起書了。

  這也算另一種形式的普及教育了。

  不過僅僅面向底層群眾還不夠，這個時代，社會的大部分資源還都掌握在世家大族手裡，所以要想掙大錢，還是得面向他們，底層人民只是擴大一些名聲影響力什麽的。

  但是世家大族向來隻喜歡竹簡，並不喜歡紙質書，怎麽辦？
  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一代儒宗盧植在太學講學也是放下了竹簡，拿起來紙質書，同時盧植還自己出資，給所有學生一人送了一本《論語》。

  不僅是盧植，就連威震朝野的大將軍何進，此時也開始推崇紙質書，他更是要求在大將軍府任職的官吏，必要人手一本紙質書。

  雖然這有點以權謀私的感覺，但確實起到了宣傳推廣紙質書的作用，況且，就算是價格下降之前，買一本書對於士族來說，也不過就是九牛一毛，畢竟他們花在人情走動和去西園買 官上面的錢，就不止百萬。

  但是對於那些驕傲的士族來說，太過便宜的東西無法區分他們跟庶民的區別，就連書房裡最貴的書，也沒有辦法滿足他們的虛榮心。

  不能彰顯他們身份的東西，根本就不值得買。

  正當他們要放棄的時候，書坊掌櫃林東生笑嘻嘻地告訴他們，可以定製。

  士族子弟們愣住，不明白什麽叫訂製。

  林東生告訴他們，可以根據家族的特殊性，比如說袁家四世三公，就可以把袁家那些有名望的祖先們的相貌，畫在書上，同時啟用最好的紙，給他們的書做成封面。

  士族子弟們有了點興趣，畢竟這是可以宣傳家族聲望的事情，要知道，他們最引以為傲的——或許也是唯一可以驕傲的——事情，就是他們祖先的光輝事跡。

  如果能把他們的祖先事跡記錄下來，放在書裡，平時擺在書房或者客廳，供來往的客人參觀，聽他們讚不絕口，稱讚祖先的豐功偉績，豈不是倍有面子？

  林東生還說，他在隔壁已經租下了一間鋪子，準備將在他這訂製書籍的家族，他們祖先的事跡用畫卷掛在上面，供所有人參觀敬仰。訂製書籍越多的家族，擺放的位置就越靠前。

  這一下滿城的士族都坐不住了，如果只是盧植何進大力推崇，還不能勾起他們的興趣，但現在涉及到家族榮耀的事情，他們這些把面子看得比生命還要重要的人，根本不願意屈居人下。

  一時間洛陽城內所有的家族都派人來顧盼書坊訂製，書什麽的都不要緊，重要的事能把他們家族的事跡宣告給所有人，就算是給家族爭光。

  定製的費用可比那些尋常紙書要貴上許多，定製一本就要好幾萬，要是特別要求質量，十幾萬的都有。

  當然，買回去看不看先兩說，只要在這裡花的錢夠多，就能夠在聲勢上壓倒其他家族。被壓下去的家族肯定不甘心，於是就花更多的錢來定製。

  如此良性循環之下，書坊在短短一年之內，迅速開了好幾家分店，甚至已經走出了洛陽，朝人口眾多、文化昌盛的豫州前進。

  林東生也已經不是小小的店鋪小掌櫃，而是一躍成為統領所有顧盼書坊分店的大掌櫃，明面上是顧盼書坊的所有者，但是南遠、王方和林東生自己都知道，真正的東家其實是一直沒有露面，卻暗暗操控一切的劉焉。

  現在的劉焉完全不用為錢所發愁，他現在終於相信，史書上面寫的錢從倉庫裡面溢出來是種什麽感覺。

  不過劉焉可不敢得意忘形，而是從收益中分出一部分，給造紙坊和負責雕刻印刷的工人們，改善他們的生活，同時也是在收攏人心。又分出一部分，讓林東生給朝堂高官、世家大族們送去。

  這就是賄賂，但是沒有人會拒絕，哦對，盧植朱俊皇甫嵩沒收，其他人都收下了，畢竟現在林東生勢頭正盛，他們也不願意把關系搞僵，而且，沒有人會跟錢過不去，收下就收下了。

  劉焉沒有忘記洛陽即將會發生什麽事情，要是不想著早點轉移，等日後的董卓董太師來到洛陽，估計就會成為重點關注的對象。

  於是劉焉悄悄吩咐林東生，讓他把店鋪往往南面西面開，最好滲透到交州和益州，這樣等到日後轉移產業的時候，就不會太過倉促。

  林東生不知道劉焉想的什麽，但他認定，只要是劉焉說的話都是對的，他只需要照做就行。

  當然，各地方也不是多麽太平，還是有些黃巾賊或者假冒黃巾賊的人在各地肆虐，所以顧盼書坊只能開在一些不易失守的大城市裡面，像是荊州的襄陽，益州的成都，徐州的下邳這些大城市。

  同時這些分店，也能起到傳遞消息的作用，相當於劉焉這隻大蜘蛛發散出去的蜘蛛網，隨時能有來自各地的消息。比如黑山軍在太行山裡面肆虐啊，西北韓遂等人叛亂啊，長沙太守孫堅的英雄事跡啊。

  最重要的一個，益州刺史郤儉因“賦斂煩擾，謠言遠聞”而引起民變，劉焉知道，他的機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