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州的重要城市大抵都是沿著各個河流的沿岸分布，主要的河流是渭水、湟水以及洮水，三條河水從不同的方向注入黃河，讓黃河在這個地方自由馳騁，但又不會肆意妄為。

  韓遂所在的金城郡就是靠近湟水的地區，原本的治所就是金城，也是郡名的由來，後來治所改到了允吾。

  關於金城郡中這個“金”字的由來，有人說是因為在這裡築城，然後發現了金子，於是起名叫金城。但是根據調查，當地並沒有金子的蹤跡，可見這一條不成立。

  而後人采取的一個說法倒是挺有可信性，就是說金城之所以叫金城，是因為這個地方非常堅固，用《墨子》裡的話，可以稱作是“金城湯池”，所以才叫金城。

  不管金城如何起名，劉焉對這裡都是勢在必得。

  劉焉出發的地點狄道，位於金城的南邊，沿著洮水北上就可以到達湟水流域，接著就要面臨一個艱難的抉擇。

  因為洮水轉湟水的地方位處於允吾和金城之間，西邊是允吾，東邊是金城，先進攻哪一個，將決定整個戰爭的走向。

  對於這個問題，劉焉等人都是遠道而來，不熟悉這裡的地形，沒有辦法根據實際情況來決定先進攻那一邊。

  不過，現在劉焉手下可是有非常熟悉周邊地形的馬騰，有這麽一個向導，肯定是要問一下他的意見。

  “金城城牆堅固，易守難攻，與鉛牙兩個地方遙相呼應，如果我們進攻金城，則鉛牙兵會來偷襲我軍，如果我們進攻鉛牙，則金城兵會來偷襲，形勢對我軍不利。”

  馬騰看著地圖，手指不住地在地圖上的兩個點之間劃來劃去，好像已經看到了他們進攻時腹背受敵的樣子。

  “我有個問題！”劉焉忽然舉起手，“你剛才說的鉛牙，是哪裡，我在地圖上沒有找到。”

  “鉛牙，鉛牙就在這裡啊。”

  馬騰伸出食指和中指，在地圖上點了點，劉焉看向那個地方，只見上面赫然寫著“允吾”兩個字。

  “這，這兩個字不是念允吾嗎？”劉焉還以為馬騰一時糊塗，忘記了這兩個字怎麽念。

  “這兩個字寫作‘允吾’，讀作‘鉛牙’，是這裡的讀法，外地人一般不知道，都是看著字念作‘允吾’。”

  馬騰解釋了只有當地人才知道的特殊讀音，劉焉當即表示長見識，看向別人的時候，卻發現吳懿和甘寧也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合著不光只有他一個人不知道，吳懿甘寧也不知道，但他們不好意思問，就等著他去問呢。

  劉焉朝二人做出一個鄙夷的表情，那二人低頭看地圖，假裝沒看見。

  兩個膽小鬼，都不知道虛心求教！

  心中暗罵兩句，劉焉還是將注意力轉移到戰事上來，既然兩個城互相做掎角之勢，打一個另一個就會來支援，可還真不好辦。

  “依壽成之見，我們應該先攻哪個？”

  “要我說，根本不用考慮腹背受敵的事情，誰敢過來偷襲，我手中的長槍可饒不了他。”

  略帶稚氣卻又很有氣勢的話響徹整個營帳，以前能說出這話的，只有甘寧一個人，但這次劉焉看向甘寧的時候，甘寧卻連連搖頭，表示不是他說的。

  不是甘寧，還能是誰？
  劉焉又將目光投到新加入的白衣少年——馬超的身上。

  “不錯，是我說的！”

  興許是興趣愛好吧，馬超特別喜歡穿白色的衣服，他的盔甲是白的，他的鞋子是白的，他的長槍是白的，他的衣服是白的，他的坐騎也是白的——順帶一說，之前血液沾到他坐騎小白馬的身上，心疼的他給白馬洗了一天一夜的澡，直到徹底看不見血紅色才算罷休。

  “孟起退下，主公面前不能放肆！”馬騰喝住了馬超猖狂的言語，接著向劉焉賠禮，“屬下教子無方，請主公恕罪。”

  對於這件事情，劉焉倒是不怎麽在意，畢竟要是這都能降罪的話，估計他手下這一群人就都得關進大牢了。

  “沒事沒事，我挺喜歡孟起的乾勁兒，來吧孟起，不要害怕，我看你好像有什麽計劃，不妨說出來讓我們大家聽聽。”

  經過這幾天的相處，馬超感覺劉焉並不像他想象中那樣凶殘和不近人情，事實情況正好相反，劉焉好似一個脾氣很好的主公，他手下的人可以笑他，而他在別人調笑他的時候也在笑，有時候生氣也是在佯怒，並不是真的動怒。

  這種感覺就像是隔壁家的鄰居，每天跟你在一起插科打諢聊天一樣自在。

  於是馬超借著這股自在勁，說出了他的想法。

  “我覺得先打哪個其實並不重要，主要就是在野外消滅敵人，不然強行攻城不僅曠日持久，而且損失巨大。”

  “有道理，接著說。”劉焉一直致力於鼓勵年輕人發聲，這次也不例外。

  馬超一見劉焉鼓勵自己，當即提了一份精神，繼續說道：

  “所以我們只需要圍住一個城，在另一個城的援軍到來的時候打一個埋伏，徹底消滅那裡的部隊，這樣就可以趁勢攻下空虛的那座城，這樣一來，腹背受敵的局面不就破解了嗎？”

  劉焉看向馬騰，從他的眼中看到了震驚，可能他也沒有想到他的兒子居然能想出這樣的計策。

  圍點打援，這不就是一個圍點打援嗎？

  劉焉原本沒指望馬超能夠提出什麽有建設性意義的建議，因為在劉焉的印象中，馬騰也屬於那種武力超高，但智力有一點欠缺的人，沒想到他在這麽小的年紀就能提出這樣的計劃！

  或許有的人真的是軍事上的天才，無師自通就是他們的特點，李雲龍就屬於這一種。

  “你們……覺得這個計劃怎麽樣？”

  馬超見沒有人說話，不知道自己這個建議究竟是好還是不好，只能稍顯窘迫地詢問一句。

  “好，好，好，”劉焉連說三個好字，算是對馬超建議的評價，“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仔細一看，孟起，興霸，子遠，你們三個都是少年，我像你們這個年紀的時候，可還沒有這麽大的本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