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湛難掩激動之態,目光瀲灩一閃,雙手握住風沅芷的手,“我是安湛。”
她是安湛?
風沅芷見著眼前這位姑娘的臉,很是好看,在她的印象裡這般美美的模樣她以前從未見過,是個女子樣貌裡的極品。風沅芷不禁讚美一句,“你長得真好看。”
安湛一雙清秀無比的眉毛微微揚起,心道:再好看,也是你,除了你,還能有誰長得如此美麗?
“來,跟我走。”安湛說著,抓住風沅芷的手就是一直往前走。
原本追著風沅芷而來的百姓一個個目光都聚焦在安湛的身上,以及他牽著風沅芷的手上,個個心裡發出疑問:這女的是誰啊??
安湛神君是人間宮觀裡供奉的天神,是一個萬民敬仰的好神仙,人人尊而敬之,甚至尊而畏之,怎麽一個姑娘敢直接就上去,拉他的手呢?
人間的姑娘即便心裡再愛慕安湛神君,也不敢這麽大膽去牽他的手啊!
除非是什麽仙女?
可除了長得美,看上去和普通人也沒什麽兩樣。
安湛拉著風沅芷穿過人群,雖然是一個男子在拉著一個女子走,看著卻是一個女子在拉著男子走,女子長得美麗無瑕,男子是名震天下的安湛神君。一群百姓擁了上來,把安湛與風沅芷圍住,一個女人對著風沅芷說道:“哎,你一個姑娘家家的,怎麽這麽不懂禮貌,安湛神君是天神,有你拉他手的份嗎?”
風沅芷推開安湛的手,道:“這位姑娘,男女授受不親。”
安湛有片刻的恍惚,沅芷竟然真的把自己當成了男人。
想想也是,她當初都已經把孟婆湯給喝進了肚子裡,連自己以前是男是女都會忘記,如今是個男兒身,把她自己當成男的也不奇怪。
這條街上的人越來越多,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擠到了一起,一群女的見安湛執意要拉“安湛神君”的手,一窩蜂地湧上去將他擠開,有的女的甚至一邊推他一邊罵罵咧咧。
安湛還記得,他第一次來人間時,在漓城的怡紅院裡,怡紅院裡的男男女女個個見了他都是跪到地上,沒有像如今這般這麽多人擁擠在一起,更不會又是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推搡別人。和那時候還是同一個時代不錯,怎的這些人的行為會變化得如此大。如今這群人這麽一擠,把安湛與風沅芷推了開,安湛一個不留神,風沅芷就被人群擠遠了。
安湛愣了一愣,不,是自己看錯了,不是風沅芷被人群擠遠,而是自己被人擠遠了,等到安湛再次朝著風沅芷的方向望去,那裡只有圍著的一圈又一圈的人,這一圈又一圈有些散亂,那些人有穿紅衣的,黑衣的,綠衣的,粉衣的,黃衣的,唯獨沒有安湛想要尋找的白衣,風沅芷已經不在原地。
安湛連忙追上去,走上去時發現這群百姓也在尋找消失的風沅芷。走到原先他與風沅芷拉手的地方,見前方有一個分叉的路口,前方,左方與右方都是路,這群尋她的百姓有的往前走,有的往左走,有的往右走,有的甚至每個方向都走一遍,走得暈頭轉向,沒有一個人知道安湛神君去了哪裡。
不光這群百姓,連安湛不知她去了何處。
此時的風沅芷已經來到了一個幾乎空落落的客棧,這家客棧之所以幾乎無人,是因為他們在聽說安湛神君在外面的街上出現以後,紛紛跑了出去圍觀安湛神君。
風沅芷見這裡人少安靜,微微一笑,回想剛才她在外面多麽引人注目,可就在這群人推搡著那個拉她手的姑娘時,姑娘被人潮推著往後走,而她趁著此時往前走去,走著走著一下子蹲下了身,在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時變成了一道青光消失,再出現的時候,她已經到了這個客棧裡。
風沅芷沒想到的是,當她在客棧裡坐下以後,外面很快就又有人追了上來,走進客棧裡將她圍住,個個心潮澎湃,安湛神君竟然來到了這裡,客棧老板原本還因為客人跑光了不高興,看見大量人群湧入,連天上的安湛神君也大駕光臨,頓時高興得不得了。客棧老板最高興的,莫過於日後可以掛著安湛神君來過這裡的名號來招攬客人,那就是賺錢的大好機會。
不光在客棧老板眼裡,連人間所有安湛神君信徒的眼中,安湛神君都是一個平易近人的神君,安湛留給他們的印象,讓他們覺得即便打著他的名號去賺錢,他也不會責怪。
看著這群人,風沅芷心感不妙,怎麽剛剛從深山裡出來,就被人人追著要來看她,安湛神君是誰?
風沅芷恍惚,我就是安湛神君嗎?
聽到客棧裡的人竊竊私語,有的人激動,直言她就是安湛神君,有的人懷疑,私下說有可能只是和安湛宮裡的那尊神像長得有點兒相似而已,有可能她不是。風沅芷聽見這群人說的話,原來他們將她當作安湛神君,是因為她長得像安湛宮裡的神像。
所以今日她在這裡發生的事情,就是因為那一尊神像?風沅芷心生好奇,那尊神像是什麽模樣。
風沅芷不知安湛宮在何處,礙於這張臉總被人認錯,她離開了客棧以後,想法設法甩開了那群人,走到一片樹林裡,施法砍木頭做了個木面具蓋住半邊臉。戴上了這副面具以後,風沅芷走到樹林附近一條清澈的小河邊,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倒影,她摸了摸自己的臉,心裡好奇她是不是安湛神君。
在她的印象裡,前些日子她在山裡醒來,醒來以後對這個世界並沒有認知,那一座又一座綿延不絕的山裡野狼特別多,在遇見野狼時她被野狼追趕,害怕地逃命之中她被四面八方跑來的野狼團團圍住,她本以為自己死定了,在這群狼全部撲向她時,她出於本能地揮手以驅散野狼,雖然不知自己這樣做到底能不能驅趕成功,但總比一動不動地等著它們跑來吃了她好。
就在她揮手時,十指指尖飛出十道青光,朝著一個個野狼身上飛擊而去,被擊中的野狼一個個在慘叫中死去,風沅芷在這以後,發現自己原來擁有特異功能,一雙手當場就是一頓亂揮,飛出的亂光將這群狼一個個地殺死。
那一座又一座的山她不認識,一直在山裡兜著轉著都走不出來,迷路迷了三天三夜才終於走出那片深山,剛剛出山時路過一條小溪,她在小溪邊洗了一把臉,看見水裡的倒影,是一個讓她雌雄不辨的人。
這個世界她太過於陌生,分不清雌雄,分不清草地藍天,這裡的山山水水對她而言都是奇奇怪怪的東西,正當她在溪邊洗臉時,有一個姑娘去溪邊洗衣服,那個姑娘自小生活在與世隔絕的地方,在見到風沅芷的第一眼後眼前一亮,她從未見過長得如此貌美的男子。
她高高興興地把風沅芷帶回自己的村子,村裡人都說這個姑娘走了大運,帶回來這麽一個美男子,每當村裡人說她走了大運,她都很是害羞,她帶著風沅芷逛了一遍她所在的村子,最後風沅芷所說的一句話讓她驚掉下巴。
這句話是:你是雄性動物嗎?
這個姑娘在風沅芷說出這句話以後,懷疑起了風沅芷是不是得了什麽病,她請來村裡的大夫給她看病,那大夫說這位公子一點病也沒有。
聽見大夫說她沒病,姑娘就放心了,這位姑娘在這以後決定教風沅芷認人認物,比如首先教她如何辨別雌雄。
經她這麽一教,風沅芷才明白雄雌的區別。
這位姑娘教風沅芷教得相當有耐心,她暗暗下決定,等她教到她可以無障礙認人認物了,她就嫁給她。
風沅芷原本對於這個世界的了解相當於一張白紙,在被姑娘教過一遍以後,她才勉勉強強地對這個世界有了初步認知。
然而這個姑娘自小就是在深山裡面長大,對山外的世界不曾有過了解,導致她也沒教風沅芷認知到外面的世界。
風沅芷雖然初步了解了這個世界,可她還是不懂得什麽是情,什麽是愛,所以在姑娘向她提出要嫁給她時,她一臉茫然。
姑娘接著給她講解什麽是情愛,然而風沅芷在了解了之後直言拒絕,害得姑娘傷心了好一些天。
風沅芷對她沒有任何念想,這位姑娘也能感知到,所以最後還是決定放她離開他們的村子,給她指了一條路以後,姑娘就回村裡去了。
風沅芷一直從村子走到外面,穿過一片又一片的竹林,走過一條又一條的河流,最後才走到了南越的京都。
沒想到剛剛來到這裡,就被一群人追著圍住,嘴裡還念念叨叨著安湛神君。
風沅芷收回思緒,離開小溪,再一次回到那條街上時,因為戴上了面具,以至於不再有那麽多人追著她,即便是有百姓懷疑她就是安湛神君,只是她戴上了一個面具,但並沒有像原來那樣衝上去將整條街的路都能堵死。
風沅芷看著身上這身衣裳,是那位姑娘送給她的,看著看著,心裡忽然有些愧疚,辜負了她。
掃視一圈四周,風沅芷看見一個少婦牽著一個小女孩的手,她的另一隻手挽著一隻籃子,籃子被一塊紅色的布蓋著,小女孩抬頭看著少婦,問道:“娘親,我們要去的地方是不是叫安湛宮?”
少婦道:“沒錯,我們去的是安湛宮,我要和你一起去那裡給安湛神君上香。”
小女孩問道:“安湛神君,是天上的神仙嗎?”
少婦摸了摸她的頭,抬頭看了看湛藍的天空,道:“不錯,安湛神君,是天上的神仙,我們一起去許願,保佑你快高長大。”
小女孩開心地笑了笑,道:“等我長大了,我就可以陪著你一塊去賣豆腐賺錢了。”
少婦道:“等你長大了,一定不能像我一樣一輩子只能靠賣豆腐為生了。”
小女孩疑惑道:“為什麽呢?賣豆腐不是挺好的嗎?”
少婦道:“娘親希望你日後,活得更體面一些,走吧,這兒離安湛宮還有一段距離。”
小女孩點點頭,與少婦一起往前走了。
風沅芷跟著她們二人一塊走,在這條街上走了許久以後,轉彎進入一個拐角,再在這個拐角一直往前走,越往前走,就能看見越多手挽竹籃的女人,和一些即將停下的馬車,還有人扛著一箱又一箱的東西。
風沅芷一直跟著她們一起走,等到她們停下以後,風沅芷也停下了腳步,她抬頭看著安湛宮門口上面的門匾,黑色底的門匾上有安湛宮三個字,風沅芷勾了勾唇,原來這就是她們所說的安湛宮。
風沅芷走入安湛宮中,一路上有幾個道士在掃地,風沅芷抬頭望去,一棵又一棵樹映入自己的眼簾,樹上的枯葉一塊又一塊地掉落,在半空之中打著旋,再一塊又一塊地掉落在地上。
一個道士道:“這位公子,麻煩讓一讓。”
風沅芷把一直盯著落葉的目光收回,再看了一眼道士,只見道士微笑地看著她,道:“公子,你踩中了幾塊落葉,我沒法掃。”
風沅芷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下有一塊枯葉的邊角,移開腳後,一陣風吹過,把原本壓在她腳下的那幾塊枯葉全部吹翻飛了起來。
風沅芷雙手合十,朝著道士微微鞠躬,道士也雙手合十,朝風沅芷微微鞠躬。
風沅芷走進安湛宮的大殿,大殿門口的香爐香火繚繞,走進宮殿裡面以後,裡面一樣香火彌漫,來這裡上香的人多得比肩接踵,風沅芷抬頭望去,看見安湛神君的神像,不禁回想起自己在溪水邊上看見水裡的倒影,那個倒影和這裡的神像很是相似,風沅芷心下暗道:“難怪他們把我誤認為是安湛神君,長得也太像了。
此時在南溪明宮裡的抉閑元君在落塵天台往下望去,透過安湛宮的觀頂望向裡面,有一個八尺男兒的身形尤其奪他眼球,抉閑元君眉毛一挑,這半邊臉,像極了安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