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天閣外的大院子裡一片花木蔥蘢,時不時的還能聽見清脆的鳥鳴聲,容易讓人感覺周圍一片清幽靜謐。 逸天閣的房門緊緊閉著,有薄薄的微光從窗棱射進來,往幾乎纖塵不染的閣裡投下了一個不明的光影。
這是一個安安心心地抄族規的好地方。
蕭麗歌稍稍收斂了起伏變化的心緒,邊拍著逸天閣的大門邊說道:“娘親,快放我出去,我保證您若放我出去,我一定會好好抄寫族規。”
蕭麗歌話落之後偷偷淺笑盈盈,眉眼彎彎心下暗道:等我出去了,我讓侍女鶯兒偷偷幫我抄。
族長夫人緩步走來,七個公主跟在她的後面。此時的日光有些刺眼,族長夫人在日光照射之下深瞳微微眯了一眯,眼眸深處明晃晃地又閃過了一道光,仿佛日色流動,又似刀鋒凜芒,沉聲道:“小八,你無視族規,過後不改,不抄完三千遍族規,為娘絕不放你出來。”
蕭麗歌咬了咬唇,她還想著回南嶽皇宮裡安安心心地當著她的蕭貴人,雖然與梁湛之間關系有名無實,但她卻是十分留戀待在深宮裡的日子。
族長夫人的濃眉間斂起了一個川字,隻手一招,便把在蕭麗歌閨房裡打掃著衛生的侍女鶯兒給招了過來,侍女鶯兒福了福身子恭恭敬敬地朝著族長夫人行了一遍禮。族長夫人道:“從今日起至八公主抄完三千遍族規,打掃衛生之事你不必再做,在這逸天閣中好好看著八公主。”
鶯兒柔聲道:“是,夫人。”
鶯兒是蕭麗歌的侍女,向來聽話乖巧,蕭麗歌心想等她進來以後讓她幫她抄族規,按鶯兒那柔柔弱弱的性子,斷然不會違抗她的命令,暗笑一瞬,故意裝作反抗道:“娘親,別讓鶯兒監督,我自己會好好抄的。”
族長夫人深瞳微微一眯,說道:“你若是會好好抄,就不會至今隻字未抄。”
說罷,族長夫人帶著七個公主遠去。
鶯兒打開房門後走進來,蕭麗歌便開始了定地看著鶯兒,讓她幫她抄寫族規,鶯兒聽了蕭麗歌的要求,心裡一怔,咬了咬嘴唇,左右為難,不知該幫她抄還是不該幫她抄。
“咚咚咚咚咚”
突然,逸天閣的房門被敲,這逸天閣被族長夫人施了法,只有監督蕭麗歌抄族規的鶯兒才能打開房門,鶯兒不知該不該開門,只是在蕭麗歌的催促下,她才走過去把門打開,鶯兒打開門以後,一個身穿玄色衣服、頭戴黑色束發冠的男子走了進來。
蕭麗歌臉色變了變,挑了挑眉問道:“江挽,你怎麽來了?”
江挽眉眼彎彎,微笑道:“你猜。”
蕭麗歌擺擺手,“又叫我猜,我懶得猜,有事直說,沒事快點走。”
江挽見蕭麗歌似乎有些不耐煩,心中一急,說道:“麗歌公主,你先別急著趕我走,我是來幫你的。”
蕭麗歌挑了挑眉,指著自己的鼻頭,道:“你來幫我,真的假的?”
江挽淡淡勾起唇角,道:“當然是真的,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江挽與蕭麗歌自小青梅竹馬,兩人向來比親兄妹那般感情還要好。江挽的親生父母是貓族的前任族長與族長夫人,而蕭麗歌的父母曾經是江挽父母的仆人。兩千年前,貓族前任族長夫人生下江挽後,魔族的魔君君海率兵攻入貓界,為抵禦魔族大軍,保護貓族,江挽的父母親帶領貓族大軍迎戰,最後雖然成功驅趕了魔族,兩夫妻卻雙雙陣亡,江挽的母親臨死前將她兒子江挽托付給蕭麗歌的娘親,並讓蕭麗歌的父親當新任貓族族長,蕭麗歌的母親痛哭涕零之中將江挽抱進懷裡,從那以後便將江挽視如己出。
若是真的要來幫她,她當然高興不已,但如若是娘親派他來考驗她的,蕭麗歌心裡定是要捶他千遍萬遍,但江挽這人向來不乾這種讓她被娘親懲罰之事。蕭麗歌看著江挽,問道:“你可是知道了我被我娘親罰抄族規三千遍?”
江挽嘴角溢出一絲笑,道:“當然知道,我還知道你被抓回來這麽久,至今隻字未抄。”
蕭麗歌深深地凝視著江挽的眼睛,眼底劃過一絲絲期待之色。
江挽揚起一雙眉毛,笑得爽朗,拍了兩拍手,隨即門外走進來三個女子,這三個女子中兩個長相一般,還有一個有些其貌不揚,蕭麗歌掃了三個女子一眼,問道:“江挽,這是你從哪裡帶回來的女子?把她們帶到這兒幹什麽?”
江挽眉眼帶笑,說道:“你別看她們長得一般,她們可是寫得一手好字,乾事利索得厲害。”
三個女子由矮到高站成一排,江挽指著最左邊的那個,說道:“你把你曾經的輝煌成就說一遍。”
最左邊的女子微微一笑,開口說道:“我曾經在私塾裡偷過私塾先生考試的答案,然後高價賣給考試的書生,買了我的答案的書生個個都考了滿分。”
蕭麗歌微微愣了一愣。
江挽又指著中間那個女子,說道:“你也說一遍。”
站在中間的女子輕抬眼簾,淺淺勾唇說道:“我書法極好,曾經偷偷幫書生考試,考場上寫的那一手好字,讓被替考的書生紅火一時,還因此讓他當上了官。”
蕭麗歌心裡一怔。
江挽最後看向最右邊的女子,說道:“輪到你了。”
最右邊的女子說道:“我寫字極快,三千遍族規最多半個月內完成。”
蕭麗歌看著最右邊的女子,心裡不禁生出了好奇之意,問道:“你怎麽知道你抄族規半個月內就能完成?”
最右邊的女子不徐不疾地回答道:“因為我曾經抄過。”
蕭麗歌問:“你替誰抄的?”
這位女子抬起眼簾,目光投向了江挽,又把目光收了回去。
蕭麗歌看著江挽,道:“你?”
江挽笑容微斂,尷尬地咳了兩聲,說道:“是,沒錯。”
蕭麗歌咧嘴笑了起來,拍了拍他的腦袋,眉眼彎彎說道:“江挽,沒想到你平日裡做事規規矩矩的,還有被罰抄族規的時候,是什麽時候的事?我怎麽不知道?”
蕭麗歌回想,當初她之所以能順利逃出貓界,少不了江挽的幫忙,沒準兒是她偷偷下凡後,被娘親發現,然後就把他給罰了。
江挽道:“就在你偷偷跑出貓族以後,我被夫人抓住了。”
“撲哧!”蕭麗歌輕輕笑了笑,說道:“好吧,既然這位姑娘寫字快,那便讓她給我抄,至於另外兩個”
江挽道:“另外兩個也抄可好?”
蕭麗歌道:“字跡不一樣,被娘親發現怎麽辦?”
江挽拍了拍胸膛,道:“我找來的人,你盡管放心,保證字跡一模一樣。”
蕭麗歌滿意地笑了笑,道:“那就讓她們三個人一起抄。”
江挽故意拱了拱手,道:“遵命。”
青丘。
風沅芷把暈過去的小憐送回了桃花深處,走出桃花深處,走進桃花林時,冷風一吹,不禁遍體生涼,昔日充滿生機的桃花林,此刻變得十分清冷,清冷中還透著刻骨的森然,風聲嘯過,涼涼的風擦過鬢角,眼角處隱隱可見一團半空中的黑煙,她知道邪靈又開始了蠢蠢欲動。
於她而言,她可以不為仙,也可以不為人,但絕不可成邪魔,她寧願殺了自己也不願被邪靈所控制,看著一團又一團的黑煙盤繞在半空中,風沅芷烏黑深邃的眼睛突然發出了凜冽的寒光,雙眉宛如利劍一般透出一抹濃濃的寒涼殺氣。冷冷地勾起一邊唇角,一掌朝著斷魂琴狠狠劈落下去,斷魂琴的琴光朝著四處飛射而出,震飛地面所有的沙石,半空中的黑煙紛紛被打得飛散,連同她自己也被斷魂琴之力震得飛離地面上百米。
半空中的她青絲紛揚,青衣曳曳,登時風沅芷手上迅速掐了一個訣,手裡隨即變出一把利劍,利劍一揮,寒光閃過之際,疼痛一點一點的滲透到身體的骨骼,風沅芷的身體漸漸失去了重心,在半空中直直地向下栽倒,倒地以後捂著胸口蜷縮著身體,呼吸被血腥凝滯,大口大口的鮮血控制不住的從口中噴出,地上頓時一片斑駁血色,連她身上所穿的青衣也沾上了一大片斑斑駁駁的鮮紅色血。
此時,天宮中的抉閑元君在雲霧繚繞之中一甩袍袖,化為一絲雲煙散去,須臾之間降落於青丘,看著蜷縮在地的風沅芷正捂著胸口,緊緊地咬著嘴唇,唇角處滲出了鮮紅色血絲,表情十分的痛苦。風沅芷看見了他後,緊緊攥著裙擺的手略微松了些力氣。
不久之後,天庭上的北溪明宮,這一處雕欄玉砌、仙風雅致的清淨仙地裡,再次出現了這個離開才不久的青衣女子。抉閑元君將她帶了進來後,讓她躺在冰石床上,掐起手訣為她施法療傷,良久之後風沅芷才緩了回來。
風沅芷道:“謝謝你,抉閑元君。”
抉閑元君淡淡道:“不用謝。”
風沅芷右手輕輕一劃,一把斷魂琴頓時懸在半空。
抉閑元君似問非問道:“你是它的宿主?”
風沅芷點了點頭,“不錯,我是它的宿主。”
抉閑元君也輕輕揮手,一把仙琴出現在彌漫的雲霧之上,淺淺勾了勾唇,心下暗道:仙魂山上兩把仙琴,一把仙琴的宿主是安湛,另外一把仙琴的宿主是被他拒婚的她,有意思。
“我被邪靈所控制,我怕我失控時,這把琴會成為我濫殺無辜的凶器,可我如今無法駕馭風清笛和疾風舞,我該怎麽辦?”風沅芷皺眉道。
抉閑元君問道:“你的魂靈在何處?”
風沅芷右手打開,手掌心上出現一塊靈石,道:“就在這塊靈石裡。”
抉閑元君沉思片刻,將那塊靈石拿到自己的手裡,見她的魂靈已被靈石封鎖,身上沒有這神仙的魂靈,她身上原本屬於自己的靈力漸漸消散,便幾乎不可再把她當作一個神仙。
抉閑元君想起了太上老君在蟠桃盛宴上贈送給天后娘娘的那顆仙丹,吃了之後可以增長千年修為,非神仙吃下去便可直接變成神仙,如若風沅芷吃下了它,即便不要了這魂靈也罷,但這顆仙丹有且僅有一顆,不知那太上老君願不願意再煉上一顆。
天宮裡的神仙沒少問過太上老君要仙丹,只不過結果都是一個樣,太上老君一顆都不願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