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盆大雨中,破爛不堪的馬車內被雨淋得渾身濕透的阿沁睜開了眼睛,看著眼前樹林中,一張已破的大網正鋪在這條泥濘的道路上,風大小姐與那群黑衣人都已經不在。
天氣寒涼,寒風凜冽,被冷冷的雨水不停地打在身上,冷得阿沁渾身發抖。
“小姐,小姐”
“小姐,你在哪裡?”
阿沁起身四處喊叫,卻無一聲答覆。於是阿沁急忙跑出小樹林,雨天的路甚滑,阿沁急著走,一路上滑倒了好幾次,摔得滿身汙泥。阿沁回到慶州時,渾身泥濘不堪,氣喘籲籲地走到風府大門口,傳達了信息後,兩眼一黑,膝蓋一軟,就撲通一聲倒地不起。
轟隆作響的雷聲還在破廟上呼嘯,安華遠遠望見前面有一座破廟,攥緊了韁繩瘋狂策馬,到達了廟門口,安華下了馬,把沉沉昏過去的風沅芷抱進了破廟裡,輕輕放在地上。
看著風沅芷被血染紅一片的青色寬大的衣袖,安華心疼不已,眉心不由自主地擰緊,隨後撕扯自己的衣服,等他扯下了一塊長長的厚布後,安華輕輕將風沅芷寬大的青色衣袖撩起至肩膀上方,用厚布一圈又一圈的包扎在風沅芷肩膀上的傷口處。
這是他人生第一次看見姑娘在她的面前受傷,以往在青冥山,一個女的都見不到,回到了京都以後,離他最近的女子是他的妹妹月漣,漣漣沒受過什麽傷,其他的女子,比如百裡染霜,她那都是舊傷……..
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女子在他的面前中箭,安華怎麽想,就怎麽責怪自己,連一個姑娘都保護不了。
為風沅芷包扎完傷口後,安華輕聲呼喚:“風姑娘,風姑娘”
話落許久,不得回應。
安華再次用手背摸了摸風沅芷的額頭,再次撕扯自己的衣服,拿著一塊撕下的布走出廟外用雨水打濕,擰乾水分後拿進來給風沅芷敷到了額頭上。敷熱了以後再拿到外面用雨水打濕涼透,擰幹了冷水再拿回來敷到風沅芷的額頭上,如此來來回回.
安華緊張地看著風沅芷那張絕美的臉,依舊清逸脫俗不似凡人,此時卻添了幾分蒼白憔悴,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幾滴小雨珠,三千青絲被早已雨水打得濕透,伸手過去將風沅芷頭上的一隻串珠銀步搖輕輕摘到了手上。
安華眼珠子隻管定在風沅芷身上,生怕一眨眼她就不見了,雙手緊緊握住了風沅芷的手,輕聲細語地說道:“風姑娘,你一定要好好的。”
沒多久後,風沅芷額頭上的涼布再次變熱,安華再次將那塊布拿出去淋濕,擰乾水分後又拿回來折好,鋪在風沅芷的額頭上。
此時外面正下著大雨,寒風凜冽,安華被冷得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看著臉色蒼白的風沅芷全身濕透的衣服緊緊貼在她的身上,露出線條優美的頸項和清晰可見的鎖骨,安華一時又是憐惜,又是不知所措。
安華失神地憧憬片刻,伸手輕輕碰了碰風沅芷纖纖細腰間的青色絲帶,拉開了一截,腰帶正要松開,安華頓時臉紅到了耳根處,胸口處燃起了烈火,急忙收攝心神,把目光移開,自言自語道:“不可以,我不能這麽做。”
“可我不這麽做,我又該怎麽做?”
安華微微晃了晃腦袋,目光掃視四周一圈,破廟裡面有枯黃的茅草,除了枯黃的茅草以後,還有幾根枯木條,以前應該是有人來這裡休息過,當他的目光掃至一個牆角時,發現那裡有幾塊石頭。那幾塊石頭不大也不小。安華靈光一閃,走到角落,挑了兩塊石頭拿到手上,再將枯黃的茅草和枯木條移到風沅芷的身旁。
他最不缺的就是真氣,有六級的真氣在身,不光說搞定兩塊石頭,這半座破廟他都能一下子就拆了,他用那兩塊石頭使勁相互摩擦,一團火在枯茅草中生起。安華眉心一舒,拿起幾根枯木條搭到一起,不久後燃燒起了一團火來。
安華再次伸手去拉風沅芷腰間的絲帶,陡然間耳根子又是一紅。唉好吧,不脫.安華擰掉風沅芷衣服上的雨水,坐地上把風沅芷抱在懷裡,握著風沅芷的手,輕輕說道:“風姑娘,你醒來可好?”
昏昏沉沉的風沅芷隱隱約約可感安華溫暖的大掌正用力摟著自己的腰,另一隻手正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臉,兩人安安靜靜的,靜到自己還可隱約聽見安華怦怦心跳的聲音。
許久,風沅芷額頭上的涼布再次變熱,安華又一次取下,拿出破廟門外用雨水打濕,擰乾後再一次鋪到風沅芷的額頭上。
如此來來回回,安華忙活了便是一夜。
卯時,安華才沉沉睡去。
如注的暴雨停了,天空漸漸放了晴,但清晨的陽光並不燦爛,被困在烏雲中的光線艱難地逃出一絲,落在風沅芷散開的三千青絲上。
風沅芷漆黑的眸子緩緩睜開,細長的鳳眸漾出一絲困惑:我怎麽會在這裡?
風沅芷黑眸深處動了動,緩緩環視一圈,掠過一周破廟,目光落在了正躺地上呼呼大睡的安華。
風沅芷輕微顫了顫,臉頰上頓時染上了兩片嫣紅,稍喘口氣,看著自己手臂處被包扎過的傷口,隱隱約約還記得昨夜安華為自己發燒一事忙活了不少,艱難梳理起了紛亂的思緒,輕輕拿開安華披在自己身上的披風,便慢慢地坐了起來。
風沅芷輕步走到安華的身前,輕輕為他披上披風,卻瞥見安華手臂處的衣袖染了一片暗紅色的血,風沅芷伸手輕輕碰了碰,五指被染得又紅又腥。
風沅芷皺緊了濃眉,美麗的眼眸動人心魄地瞅了安華半晌,幽幽長歎一口氣,咬了咬牙,顧不上男女授受不親,便慢慢地脫下安華的衣服,露出肩膀後,風沅芷的手猛地一顫,美眸閃過一絲詫異,只見那肩膀傷口裂開得甚是嚴重,風沅芷皺緊了眉頭,摘下了頭上一個極細的小簪子,拔斷了自己的幾根長發,串在簪子上,給安華的手臂上的傷口一針一針的縫合了回來。
午時,安華微微睜開了眼睛,轉過頭去,目光落在風沅芷昨晚躺下的地方,卻發現她早已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