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淵思忖良久一直沒想明白,難道是變出來的嗎?看著安府大門口人來人往,林之淵心想程淵師兄與安府沒多少交流,安府沒有理由能找人畫出程淵的畫像,再拿去做成征婚啟事滿大街張貼。可如今澹城裡有能力畫如此大手筆的,也就只有這兒的大財主家,便帶著人走進安府,安府門口的兩個守衛將林之淵攔下,門口的百姓見著了這群人,紛紛討論這群是什麽人,來安府幹什麽。林之淵出示鳳武局裡的官職令牌後,兩個守衛便放了他們進去。
畫輕風帶領著一群師弟,也緊緊跟隨在林之淵的身後走進安府裡,院子裡的正在監督丫鬟乾活的林管家看見突然這麽一群人走進來,匆匆迎上去,見著了林之淵手裡的令牌,知曉這群人是鳳武局裡的人,心想定是為了征婚啟事而來,明知故問問道:“不知林大人今日前來安府,所為何事?”
林之淵掃了一眼這偌大的院子,掃地的丫鬟離他遠得讓他只能看成一顆模糊的橙色小點,心想不愧是大財主家,光是一個院子都比整個鳳武局都大上十幾倍。林之淵收回目光,正了正神色,道:“近日澹城大街小巷張貼數百張征婚啟事,對鳳武局的不良影響頗深,我今日特意前來調查。”
此時,安員外從大堂裡走出來,有禮道:“不知鳳武局林大人來我寒舍,安某有失遠迎,還望林大人切勿怪罪。”
林之淵心想,若他有這麽大一個院子,有他那麽多錢,連當今皇帝他都不放在眼裡,更別說鳳武局裡的人。
涉及到錢,林之淵的心思又飄遠了,連忙拉了回來。林之淵讓身後的人將從大街的牆上撕下來的征婚啟事遞到他的手裡,隨後問道:“你們府裡近日可招過畫師進來?”
安員外早已料想到林之淵來是為了滿大街征婚啟事一事前來,回答道:“近日安府未曾有過畫師進出過。”
安員外眉眼偷偷一眼,心下暗道:我就是不承認有畫師來過,看你怎麽查!
“哦?”林之淵半信半疑地看著安員外,安員外察覺林之淵的目光注視著他,急忙斂了神色,變成了一張嚴肅認真臉。
聽說鳳武局的人來了,安湛拉著風沅芷走到窗邊,偷偷透過窗外看著他們,安湛道:“這麽久了,這群人還在查是不是安府裡人乾的事,看來師父他沒把我說出去。”
“為什麽師父不把我說出去呢?”安湛沒想明白,“難道是擔心被人發現他偷偷來這兒教我武功?”
此時,鳳武局裡的兩個弟子將澹城最好的畫師帶進了安府,安湛見了那畫師,呵呵一笑,道:“他怎麽被抓到這兒來了?”
風沅芷低聲道:“我對他有印象,前不久你還追著他滿大街跑。”
安湛呵呵一笑,道:“當初我和他說好的請他進安府裡來畫畫,沒有想到他一聽說是給我師父程淵畫畫像,拔腿就跑了,我不明白我師父有什麽可怕的,一聽見他的名字就跑。還好後來遇見你這個畫師,否則那些姑娘都沒見過我師父,我師父這麽俊美的人還真被鳳武局給埋沒了。”
“原來真的是安府裡做的征婚啟事,安湛少爺。”
安湛與風沅芷聊著聊著,身後傳來了一個陌生男子的聲音。安湛與風沅芷聞言轉過身,見著一個身穿白衣的男子,白衣男子長得十分修長,安湛仰著頭才看看得清他的臉,比仰頭看風沅芷還難受。安湛一雙眼睛凝視畫輕風,問道:“你是何人?為何偷偷走進屋裡來?”
畫輕風低下頭看著安湛,不徐不疾地說道:“我是程淵的大弟子,畫輕風,剛才你說我師父是你師父,我很好奇,師父他什麽時候新收了徒弟。”
安湛心道:原來是我的大師兄。
隨後,屋子外面走進來一群人,這群人都是鳳武局裡的人,其中一個人說道:“大師兄,原來你在這兒。”
畫輕風不鹹不淡地說道:“把他們兩個帶出去。”
安湛與風沅芷被帶到院子裡後,畫輕風走到林之淵的前面,說道:“師叔,方才我在屋裡頭,親耳聽安少爺說這些征婚啟事是他和這位女畫師做出來的。”
林之淵走到安湛與風沅芷面前,問道:“果真如此?”
安員外一霎臉色陰沉了下來,本來想著忽悠鳳武局這群人幾句,再把他們打發便是,沒有想到他們兩個竟然偷偷議論征婚啟事,還被抓住了。
安湛大聲道:“並非是如此。”
畫輕風緊接著道:“我明明都聽見了,你還說謊?”
安湛反駁道:“你有什麽證據證明我與小芷說了這些話?”
此時,林之淵身後的白畫師看向風沅芷,想起了二十多年前他還在南嶽當畫師時,見過的那個貌美的風沅芷,沒想到來二十多年後在秦淵國竟然能見著一個與她長得一般無二之人,驚訝地脫口而出道:“姑娘,你可是叫風沅芷?”
風沅芷愣了一愣,看著這個陌生的畫師,按人間的日子來算,她約十年前就已經離開了人間,況且以前從未來過秦淵國,怎麽會在秦淵國被人認出來。
剛要忍不住脫口而出問他怎麽會知道她叫風沅芷,站在風沅芷身邊的安湛說道:“她不叫風沅芷,她說了,她叫風小芷。”
安湛這句話把她的話堵了回去,還好沒問,否則就暴露了。
白畫師心道:風小芷與風沅芷,兩個名字如此相似!
很多年前,白畫師還是南嶽裡技藝最高超的畫師,曾被皇帝邀請進宮裡去給幾位宮裡頭的幾位娘娘畫畫像,永陽公主十五歲生辰那日,皇帝說想仔細看看這位被譽為南嶽第一美人的女子長得有多美,便讓他在永樂殿裡給跳舞的風沅芷畫了一幅畫像。
白畫師有些激動地走到風沅芷的面前,尋思著這姑娘非但和以前長得一般無二,而且穿的也幾乎是一模一樣,說道:“我以前見過你,沒有想到你和以前長得竟然一模一樣。”
安湛不滿道:“都說了她不是風沅芷,而是風小芷,怎的還在說她和以前長得一模一樣?”
風沅芷印象裡從未見過這個人,問道:“你可是認錯人了?什麽時候見過我?”
白畫師回答道:“我老了,記不太清楚了,二十多年前或是三十多年前,我在南嶽皇宮裡見過你。”
風沅芷微蹙眉頭,“南嶽皇宮?”
白畫師道:“不錯,就在南嶽皇宮的永樂殿裡,皇宮上下都為永陽公主慶生的那一日,你帶著一群舞姬在殿裡跳了一支引人讚歎不已的逸影舞。”
帶著一群舞姬在皇宮裡跳舞的人,想必是舞藝精湛之人,林之淵這倒是有些好奇起來,風沅芷是什麽身份,是舞女,還是畫師。
畫輕風聽了白畫師這樣說,看了風沅芷全身上下一遍,心想這姑娘如今不過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年紀,怎的會二十多年前帶舞姬跳舞?白畫師是不是記錯了?
畫輕風道:“白畫師,這風小芷看上去不過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姑娘,你二十多年前或是三十多年前見過她?那時候的她不過是一個小女孩,甚至還沒出生,怎麽帶著一群舞姬跳舞?可是你記錯了?”
白畫師皺了皺眉,堅持著說道:“她的確和那時候長得一般無二,她曾經被譽為南嶽第一美人,我印象十分深刻。”
風沅芷心道:沒有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在秦淵國裡還有人記得南嶽第一美人風沅芷!
林之淵皺了皺眉,“白畫師,你可是認錯了?那麽多年以前遇見的一個女子,過了這麽多年,竟然還是長得和以前一般無二?”
林之淵差點脫口而出,除非她不是人,而是一個妖怪。
如果她是妖怪,那這些征婚啟事是怎麽來的,就很容易做出解釋了———妖女變出來的。
白畫師語氣肯定地說道:“林大人,當初我被南嶽皇帝召進宮裡為風沅芷畫畫像,她的一顰一笑我都印象深刻,我絕對不會認錯的。”
安湛挑了挑眉,這是暗戀了她多年的意思嗎?
安湛問道:“白畫師,你被南嶽皇帝召進宮裡給娘娘畫像,你是南嶽人?”
白畫師回答道:“不錯,我是南嶽人。”
安湛咧嘴笑道:“巧了,小芷也是南嶽人,她與你是同行,她也是一個畫師,而且是南嶽裡技藝最高超的畫師。”
白畫師臉色一變,南嶽技藝最高超的畫師姓白,是他本人,而且南嶽技藝排得上前十名的從來就沒有女畫師。
林之淵挑了挑眉,“南嶽裡公認的技藝最高超的畫師是這位白畫師,況且南嶽從未有過水平高超的女畫師,風小芷,你當真是南嶽女畫師?”
安湛愣了一愣,“什麽?”
風沅芷低了低頭,心想怎麽還會有人認得她。這認得她的人怎麽這麽巧,又是南嶽技藝最好的畫師。這下把自己的身份給揭穿了,怎麽跟安湛解釋?
畫輕風道:“白畫師,這會不會是那個姑娘的女兒,她不可能一直都長這模樣,除非她是一個妖女。”
白畫師思忖良久,突然想起二十多年前南嶽裡還出現了一個北越女祭司,猛然一拍頭,道:“我還記得,二十余年前,北越有一個名叫菀青的祭司,也是長成她這副模樣,無論是風沅芷,菀青祭司,還是這位風小芷,長得真真是一模一樣!”
林之淵挑了挑眉,道:“北越菀青祭司?”
白畫師點點頭,道:“不錯,就是菀青祭司。”
林之淵思忖片刻,道:“我聽說北越祭司一職,只能是澧蘭山上的半仙女來任,半仙女是修仙人,一直未老還能解釋,但若不是半仙女,二十余或是三十余年一直都這副模樣,如若不是你記錯了,那就只能把她當成妖女來解釋了。”
白畫師道:“我並未記錯,無論風沅芷還是菀青祭司,長得都和眼前這位姑娘一模一樣。”
林之淵沉默一瞬,問道:“風小芷,你說,你到底是什麽來歷?”
風沅芷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南嶽最好的畫師就站在她的面前,總不能再堅持說自己是南嶽最好的畫師。
林之淵見風沅芷回答不上來,暗自尋思著數百張征婚啟事,畫像不是畫出來的,征婚啟事也並非是印刷出來的,那就只有一個可能———變出來的!
所以這位風小芷姑娘,真的是一個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