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長歡帶人去陳平生與沈柒兒的小宅院裡將他們夫妻二人抓進了審刑院的大牢裡,從踏進大牢的第一步起,沈柒兒就開始不停地哭哭啼啼,一邊哭一邊不停地重複他們冤枉,要洗清冤屈,平複冤情。
哭得不是一般的撕心裂肺。
呃……劉長歡最聽不得的就是女人的哭聲,尤其是這種尖銳刺耳還停不下來的。
再難忍受哭聲,劉長歡還是規規矩矩地把領導吩咐的事兒給辦完了。
安華正在辦公堂裡靜閱公文,劉長歡從門外輕步走入,拱手道:“小少爺,方才長歡去大牢裡審問陳平生夫婦,這其中果然有問題。”
安華微微抬頭,看向劉長歡,“什麽問題?”
劉長歡道:“陳平生夫婦與蘇蓮蓮的供詞完全相反,陳平生夫婦說,是蘇蓮蓮逼得沈柒兒墮胎,還要謀殺沈柒兒,而並非是沈柒兒要逼蘇蓮蓮墮胎,而且還要謀殺蘇蓮蓮。”
安華眉心一跳,這種事情,他還是第一次遇到。
劉長歡將方才在大牢中的審問一五一十告訴了安華後,安華沉思良久,他想不明白,“如若蘇蓮蓮才是施害者,怎麽可能會主動來求我救她呢?”
劉長歡也想不明白,不過真相永遠只有一個。
安華摸了摸下巴,陷入沉思,“蘇蓮蓮不會不知道審刑院是什麽地方,若真將陳平生與沈柒兒抓來,他倆必會將事實說出,如此不但對這蘇蓮蓮毫無好處,反而將她帶來無盡壞處,既然如此,她為什麽還會自投羅網?”
劉長歡道:“長歡也想不明白,此事既然牽涉到慶州風府,小少爺何不將風府之人抓來審刑院呢?”
安華只是聽說南嶽慶州有一個風府,風府裡有一個南嶽第一美人,卻不曾聽說過風老爺是個什麽官,“風府老爺是何等身份?”
劉長歡回答:“風府老爺是台諫院十三處主辦的負責人,官位遠在你之下。”
台諫院,這個好玩。
這就是皇帝為避免審刑院權力獨大而設置的一個檢查與監督審刑院的地方,南越官場裡的人都知道這個地方地位尷尬,審刑院常常不予配合,皇帝又不一定會為它作主,地方不大任務不多,還要分為十三個主辦,任務分得更是不細,各個主辦負責人常常你推卸我責任,我推卸你責任,導致某些人常常叫苦連天。
這個地方,很奇怪。
安華道:“你把審刑院歷年律法卷拿過來給我看看。”
劉長歡抬頭看向安華的身後,“小少爺,審刑院律法卷就在你身後。”
安華轉過身,見後面滿牆壁的書架上都是律法卷,驚歎一聲,“竟如此多。”
安華隨手拿出一卷,打開看,皺緊了眉頭,道:“這律法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樣,從前我只看到南越國風調雨順,卻從不聽聞竟有如此多酷刑。”
劉長歡道:“長歡曾聽聞審刑院前任提司大人便是被以酷刑處死,你離開京都的第一年,台諫院集體彈劾王院長,劉恭提司為保王院長攬下所有罪責,被炮烙致死。”
嘶.炮烙致死,未免太殘酷太可怕了些!
安華眉心一皺,“王海院長究竟因何事被彈劾?竟如此嚴重。”
劉長歡搖搖頭,“長歡不知,不過蘇蓮蓮一事牽涉到風府,長歡以為還是得讓風府之人前來一趟。”
安華道:“既然如此,你帶幾個手下一同去,我待會親自去後院看看蘇蓮蓮。”
“是。”
待劉長歡離去,安華放下律法卷,尋思蘇蓮蓮說她懷有身孕,來審刑院前在宅院門口暴曬那麽長時間,得給她找個大夫看看。
安華走出辦公堂,命人請一京都醫術高明的大夫過來,將他帶去了審刑院衙門後院。
兩人走到素衣女子蘇蓮蓮房門前,安華敲門道:“蓮蓮,開門。”
良久,門才被打開。
素衣女子柔聲道:“院長大人,怎麽了?”
安華帶著史大夫走進了房裡,道:“你懷有身孕,前不久跪在烈日下暴曬那麽久,這是我給你請來的大夫,給你把把脈,調養調養身子。”
素衣女子突然眼神閃爍,“多謝院長大人好意,蓮蓮並無不適,何況蓮蓮早已吃慣了苦頭,暴曬對我影響不了多大。”
安華在房內環顧四周,竟發現昨日自己下令封了的通往三裡街方向的窗子被拆了一半,當場愣了一愣。
這是什麽情況?她這是要逃走的節奏嗎?
安華假裝沒看見,道:“史大人都已經來了,看看也無妨。”
素衣女子神色微變。
安華看了一眼史大夫,史大夫心領神會,把藥箱放到桌子上,讓蘇蓮蓮坐下把脈。
素衣女子臉色一沉,眸光變凜冽了起來。
“唼!”
素衣女子從靴子裡拔出一把匕首,左手攬在史大夫的胸前,右手用匕首指著他的脖子,威脅道:“放我走,不然我就殺了他。”
這種威脅對安華沒有任何威脅感,安華眼神無波無瀾,“蘇蓮蓮,我方才看你身後那昨日被我下令封了的窗被拆了一半,你是何時拆的?”
素衣女子冷哼一聲,“這你也發現了?”
安華不緊不慢地說道:“那窗戶就在你的身後,我的眼前,我若沒發現,豈非有眼疾。”
素衣女子語氣狠厲,“別廢話,放我走,不放我走我就殺了他。”
說罷,素衣女子手中的匕首在史大夫脖子上割了一條血痕。
安華並未在意她的威脅,反向她走近一步接著道:“蘇蓮蓮,史大夫給你把脈,你非但不接受,還要用他威脅我放你走,莫非你並非有孕之身?”
素衣女子斜起嘴角冷笑道:“不錯,我並非懷有身孕。”
安華道:“你的臉上和脖子上的傷是假的?”
百裡染霜道:“傷是真的,還是我親手傷的。”
安華吃了一驚,眉心微蹙,“你為何要這樣做?”
蘇蓮蓮冷哼一聲,“想知道?我不告訴你。”
安華道:“我方才敲門,你許久未來開門,只因你在拆窗逃跑?”
素衣女子道:“不錯,你果然聰明。”
安華道:“你為何要來審刑院,又為何要逃跑?窗都拆了,為什麽不直接逃出去,還要來給我開門?”
素衣女子答非所問,“蘇蓮蓮早已被我親手殺死,我只是冒充了她的身份來讓你接我來審刑院。”
安華道:“你不是蘇蓮蓮,那你是何人?又為何要冒充她來讓我接你來審刑院?”
素衣女子冷哼一聲,“我是何人不必告訴你,蘇蓮蓮私通男人,殘殺沈柒兒腹中胎兒,早就罪該萬死,我只不過是替天行道罷了,我勸你趕緊放我走,否則他的命就要毀在我的手上。”
安華波瀾不驚道:“你既會為正義而手刃不守婦道、殘殺孩兒之人,又怎會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頭,你當真狠毒心腸?”
素衣女子道:“安華,你以為我很善良?會不敢殺?”
安華道:“你不是不敢殺,而是你不會殺。”
素衣女子道:“荒唐,這世間從沒有我不會的事。”
安華突然笑了起來。
“你笑什”
素衣女子話音未落,安華飛速前進,側身一掌,劈落在素衣女子的肩膀上。
“呯!”
素衣女子隨即被打倒在地,吐出了一口血。
安華一步步走上前去,逼問道:“告訴我,你來審刑院的目的是什麽?為何殺了蘇蓮蓮又要陷害陳平生夫婦坐牢?”
素衣女子抬眸瞪安華一眼,“我不告訴你,你能奈我何?”
安華道:“不告訴我,我就殺了你。”
素衣女子勾了勾嘴角,“程知遊果然名不虛傳,手下弟子竟如此厲害,既然我敗了,我便認輸。”
安華挑眉,“你怎麽知道我是程知遊的徒弟?”
素衣女子道:“別廢話,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安華道:“你盡管放心,我不會殺你,只是會折磨你,來人!”
一群士兵從門外走入,把素衣女子團團圍住。
安華道:“把她抓起來,關進審刑院大牢,燒好火,今晚本院長要親自對她嚴刑拷問。”
話音一落,士兵齊聲應答,便迅速走上前去動起手來。
“且慢,我說!”素衣女子抬起右手豎放於頭邊。
安華笑道:“早這樣不就得了。”
素衣女子道:“我叫百裡染霜,你身為程知遊的徒弟,手持院長令牌卻不願上任當審刑院院長,我就讓你借幫助我一事而上任,如今我的目的已達到,陳平生夫婦也無罪,你大可放了他們。”
哦………原來你叫百裡染霜。
安華道:“你為什麽想要我上任?我上任對你有什麽好處?你擅自虛報案件,審刑院必會按律法懲處你。”
突然,側躺地上的百裡染霜飛速轉身,手握三根針,右手一甩,“哧哧哧”三聲,銀針離手朝著安華的胸膛破風飛去,刹那間安華飛速側身躲開,三根銀針與安華擦肩而過,扎進了安華身後的門上。
待安華回過神來,發現百裡染霜早已從窗戶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