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沅芷傷心欲絕,從梁湛的寢宮跑出去,走回了明麗宮,梁湛命人將永陽抓下去關進大牢後,緊接追到了明麗宮,風沅芷把房門關上,梁湛在外面進不去,一邊敲門一邊激動道:“芷兒,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真的以為她是你才會那樣對她。”
風沅芷靠在門上,沉默了許久,才沉聲說道:“梁湛,不論是什麽原因,你終究還是背叛了我,我曾經與你說我的眼裡容不得沙子,既然你讓我眼睛裡有了沙子,我一定會想辦法將它揉出來,梁湛,我本以為你我之間真的可以長長久久,沒有想到結果竟然會如此。”
“芷兒.”
“不要叫我芷兒!”
風沅芷斂了斂氣息,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接著沉聲道:“天色很晚了,我困了,想睡覺,你走吧。”
梁湛停下了敲門的手,右手一直懸在半空,垂下了頭,良久之後,才沉聲道:“好,那你好好歇著。”
這一夜天上看不見月亮,也看不到一顆明亮的星星,看著明麗宮的明晃晃的燭光一根一根地熄滅,聽不到裡面有任何動靜以後,梁湛才緩緩起步離去。
風沅芷將蓋過臉的被子拉下去,看了看房門,內心十分悵惘,與他相處那麽長的時間,這一個男人,究竟哪一句話是真的,哪一句話是假的,她漸漸開始了懷疑與惘然,緩緩閉上眼睛,太過疲倦乏力而不知不覺間進入了夢鄉。夢見君姬媱出現在她的面前,說道:“負心漢不值得你悲傷,殺了負心漢你就可以解脫。”
風沅芷從夢裡驚醒,雖是一個涼秋,卻渾身熱得濕透,掀開蓋在身上被子,擦了擦額角的汗水,抬眼望去,四周黑漆漆一片,風沅芷心覺悶得慌,下了床走到窗戶邊將窗打開,不知何時月亮出現天空中,恍惚間月下滿眼都是參差的花草搖曳之影,風沅芷恍恍惚惚,不禁神遊萬裡,突然,房內的紅燭全部被點亮,一個紫衣女子出現在了自己的身後。
這個紫衣女子,便是夢中的君姬媱。
風沅芷轉過身,恭敬地行禮道:“主人,這麽晚了,可是有何事?”
君姬媱道:“梁湛不過是一個負心漢,這種男人根本不值得讓你傷心。”
風沅芷點了點頭,應聲道:“明白。”
翌日清晨,風沅芷起了床,在曙色微露時推窗遠望,昨夜在夢裡見過的花花草草隨風搖曳,風沅芷走到院子裡,抬眼環顧,院子裡的朵朵花兒都沾滿了雨露,一陣秋風吹來,變得顫顫巍巍,不勝嬌柔。
一直以來,對自己都沒有一個清楚的認知,我究竟是什麽人?來自何處?我要幹什麽?
懵懵懂懂,沒有一個明確的答案。
這一天下起了小雨,風沅芷撐著傘走出去,碰見了來明麗宮看她的梁湛,梁湛道:“昨夜你還好嗎?”
風沅芷別開臉,道:“梁湛,你我之間沒什麽好說的了。”
風沅芷說罷轉過身,走回房裡,被梁湛從後面抓住了她的手。
“哧!”
風沅芷飛速轉身,一把刀猝不及防地插進了梁湛的心臟。
梁湛當場吐出了一口血,艱難地說道:“芷兒.你.”
你傷了我的心!
風沅芷沉聲道:“梁湛,你我之間,就這樣吧。”
“哧!”
風沅芷狠心把刀拔了出來,梁湛一瞬倒在地上,滿地流血。
風沅芷流淚道:“此生遇不到良人,終究還是我錯付了!”
“哧!”
又一刀,插進了自己的心臟,風沅芷閉上眼睛之前,最後一次看了梁湛一眼。
風沅芷再一次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自己躺了十年的茅屋裡,君姬媱收回了懸在半空的魔瓶,道:“本來以為你只會殺他,沒想到你連你自己都殺,害我又浪費了一個魂魄。”
風沅芷眉心一皺,坐起後右手一揮,一支綠色的風清笛隨即懸在了半空。
君姬媱一瞬大驚,瞪大了眼睛吃驚道:“風沅芷,你竟然能變出風清笛?”
風沅芷不言語,手掌往裡一抓,風清笛隨即被吸到了自己的手裡,一瞬風清笛被橫放於風沅芷的唇邊,頓時笛音化作青色的光一波一波呈弧形往外飛打而去。
“啊!”
猝不及防的君姬媱中了笛音之光,當場噴出來一大口血來,撲通一聲狠狠地飛摔倒地。
君姬媱重重地咳了咳幾聲,“風沅芷,你竟然恢復了神仙身份?”
風沅芷冷冷看了地上的她一眼,嗖一下從床上像風般移到她的身前,一霎掐住了她的脖子,被風沅芷掐住脖子的君姬媱頓時滿臉通紅,青筋爆出,呼吸困難。
風沅芷冷冷道:“告訴我,我的魂靈在何處?”
君姬媱喘不過氣,一個字都憋不出來,風沅芷掐住她的脖子往上抬,君姬媱頓時雙腳離地,風沅芷再將她狠狠往外一摔,“撲通”一聲,君姬媱重重飛摔而倒,渾身上下疼痛不已,一邊急速嗆咳一邊說道:“我不告訴你,你又能把我怎麽樣?”
風沅芷右手一揮,一道青色呈弧形的光再次將君姬媱打飛出去,“噗!”再次噴出了一大口血。
風沅芷身形一閃,一瞬消失在君姬媱的視線裡,現身之時再次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道:“不告訴我,我打死你。”
君姬媱滿臉通紅,艱難地說道:“真沒想到,你竟然會變成這樣。”
風沅芷道:“當初你用這些魂靈拚湊起來放進我的身體裡之時,就該想到它會反噬你!”
君姬媱抬眸,與風沅芷寒冽冽的眸光相觸,頓時心裡一寒,道:“我也不知道你的魂靈在何處,你問我也沒用。”
風沅芷加大了右手掐她脖子的力度,“我要聽的是真話。”
君姬媱好不容易才憋出幾個字:“我真.的.不.知.道!”
風沅芷眸光一凜,右手往外一甩,一瞬將君姬媱摔出十裡之外。
風沅芷將懸在半空的風清笛取下,冷冷道:“欠我的,總該要還。”
“呼!”一聲,風沅芷在南嶽皇宮現身,皇宮裡正為死去的梁湛辦著喪禮,風沅芷走進了冷宮,看見了瘋瘋癲癲的王世清,一步一步走向她,道:“這些年你活得太痛苦了,讓我來親手解決你吧。”
“咯咯咯”風沅芷掐住了王世清的脖子,發出骨頭斷裂的聲音,道:“你害死了那麽多條人命,竟然還敢苟活於世!”
“噗!”
風沅芷將王世清扔了出去,王世清當場斃命。
風沅芷從冷宮裡走出去,不見宮裡有永陽,再往宮外飛去,在三裡街熙熙攘攘的人群裡,瞧見了她的身影。
“呼!”
一聲聲起,風沅芷將永陽拎了起來,封了她的嘴巴不讓她呼救,一直將她拎到無邊崖後,將她扔了下去後,才解了封。
永陽以為風沅芷死了,化成冤鬼來找她,慌道:“風沅芷,我錯了,我求求你放過我,你死了就好好去地府報到,不要找我好嗎?”
風沅芷冷冷一笑,掐住她的脖子,道:“當初,你就是在這裡把我推下去,現在該遭報應了。”
永陽拚命掙扎,驚恐不已,道:“我求求你放過我,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放過你?誰來放過我?我的父親,我的弟弟,我的侍女,還有我,你有哪一個放過了?以後不敢?你還有以後嗎?”
永陽被嚇得渾身發抖,顫聲道:“我求求你千萬不要殺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咯咯咯”,永陽的脖子一瞬間被擰斷,斷了最後一口氣後,風沅芷右手一扔,將她扔了下去。
風沅芷再去了北越,走進了靜宮,高正策聽見腳步聲,轉過身,看見了風沅芷。
“菀青,是你?你終於回來了!”高正策激動道。
風沅芷淡淡道:“高正策,我這次來找你,是來跟你告別的。”
高正策微微皺眉,“告別?你要去哪兒?”
風沅芷答非所問道:“謝謝你在澧蘭河畔救了我,也謝謝你讓我在北越的那幾年裡,收獲溫暖與快樂。”
高正策溫聲道:“菀青,這些你其實都不用謝。”
風沅芷看著高正策的眼睛,道:“高正策,其實我的本名叫風沅芷,南嶽台諫院第十三處主辦大人風江之女是我,當年我風府上下被奸人所害,親人以及身邊最好的朋友都因此死去,而我也被奸人從無邊崖上推下,才會遇到你。”
高正策沉默一瞬,道:“你和十多年前一點也沒變,你叫風沅芷,可我還是想叫你菀青。”
風沅芷點了點頭,“喜歡那便叫吧。”
高正策斂了斂神色,道:“菀青,十年前,關大夫說你救不回來了,後來你又不見了,這期間發生了什麽?”
風沅芷歎息一聲,道:“一言難盡。”
風沅芷抬了抬眸,再道:“婉兒今年二十歲了吧。”
高正策點了點頭,道:“菀青,這些年來,我與婉兒都很想你。”
兩人一同走去了魚池,與十多年前一樣,婉兒依舊在那兒釣魚,不一樣的是,她已經從一個可愛的小姑娘變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婉兒!”一個身穿銀色長袍、頭戴銀色束發冠的男子走到她的身邊。
婉兒轉過身,看向那男子,眉眼彎彎笑道:“林哥哥,你來了。”
“婉兒,你看我這回給你帶了什麽?”
“是不是又是那些金銀首飾?那些東西我不喜歡。”
“不是,是這個。”白衣男子從背後拿出了一個小袋子,上面繡著婉兒二字,柔聲說道:“這是荷包,是我親自繡的,不知你喜歡不喜歡。”
婉兒接過荷包,微微笑道:“你親手做的,我還算喜歡。”
高正策道:“那位是國公的大兒子,名叫林建,他與婉兒很快便要大婚了。”
風沅芷道:“婉兒大婚,我也沒有什麽可送的,就把這顆百裡珠送給她,他日如若遇見了麻煩,用這百裡珠可以幫助她度過難關。”
風沅芷將右手手掌打開,一顆發光的珠子頓時出現在手心,高正策見狀,露出十分驚訝的神色,風沅芷道:“高正策,實不相瞞,我本來自青丘,只不過出了意外而來到這人間,如今我在人間度過了三十多年,也該回去了。”
高正策相信風沅芷所說的話,接過那顆百裡珠,道:“難怪你剛來北越時,關大夫會說那番話,原來你真的不是凡人。”
高正策拿出了一個木盒子,裡面放著幾個紅色小紙人,柔聲道:“菀青,你還記得這些小紙人嗎?”
風沅芷看了一眼這些小紙人,微微一笑道:“我記得,高正策,不論如何我都要謝謝你,但你我之間終歸不在一條路上。”
高正策自然明白了她的意思,有些失落地垂下了眼簾,微微點了點頭。
“我該走了,後會有期。”風沅芷說罷,化作了一道青光,瞬間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