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即就有兩個官差上前,拿出枷鎖,要套在夏錦瑟頭上。
夏錦瑟後退一步,眸光深沉。
“怎麽,夏大小姐要拒捕嗎?”
宋志河板著臉陰沉沉道:“本官乃京兆府尹,所有京城發生的案件都由本官調查。這件案子,人證物證俱在,作案動機也明顯,一切嫌疑都指向你夏大小姐!如今本官要拿你,怎麽,夏大小姐還敢反抗?”
驀的,人群外,一個公鴨嗓般的聲音拖長了響起:“聖旨到——”
什麽,關鍵時候,聖旨竟然來了?
眾人心頭一震,是給誰的聖旨?
宋志河眼神微顫,和趙氏對視一眼,就見所有人趕緊讓開一條路,一個中年太監手持浮塵,捧著聖旨,帶著兩個小太監滿臉笑容走了進來,正是元慶帝身邊的太監總管盧旺喜。
而他身後,竟然還跟著九王爺藍北辰!
他一身華服,器宇軒昂,面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但就是這麽往人群裡一站,已經有一股難以言喻的氣勢撲面而來,讓人不敢直視。
“下官京兆府尹宋志河,見過九王爺。”宋志河趕忙行禮。
藍北辰隻嗯了一聲,目光環視周圍一圈,所有被他看到的人,都慌慌張張的趕緊低頭,不敢和他對視。
只有夏錦瑟,心頭一定,朝他莞爾一笑。
他居然來了,還挑在這個時候,是故意的嗎?
“出了什麽事,這不是宋大人嗎,怎麽來相府了?”盧公公見宋志河帶著這麽多人也在場,似乎有些驚訝。
盧旺喜是元慶帝身邊最信任的太監總管,雖然僅僅是正四品,但眾多高官王侯見了他,也得客客氣氣的。宋志河這五品的京兆尹見了他就更恭敬了,忙不迭的道:“盧公公,下官接到報案,夏相府裡出了人命案,所以特來查案。”
“居然出了命案,那可不得了,得趕緊查清楚。”盧公公頓時一臉驚訝,隨即又呵呵道:“不過雜家是來傳旨的,不耽誤宋大人吧?”
宋志河忙道:“不耽誤,不耽誤,盧公公請。”說完,趕忙退到一邊。
盧公公環視眾人一圈,目光最終落在夏錦瑟身上,笑容一下子就更盛了,親熱的道:“夏大小姐,雜家是奉了皇上之名來給你傳旨的,你接旨吧。”
趙氏一聽,頓覺不妙,這個時候,皇上給夏錦瑟下什麽旨?
莫非又要賞賜她?
“臣女夏錦瑟,接旨。”夏錦瑟跪下,海棠苑的眾人齊刷刷的也跪了下來。
趙氏一看,雖然鬧不清怎麽回事,但也只能和夏如雪夏夢瑤等人跟著跪了下來,其余相府所有下人丫頭也通通跪下。只有宋志河和一乾差役灰溜溜的退到一邊去,不敢打攪了這一刻。
盧公公展開明黃色的聖旨,清了清嗓子,高聲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製曰,茲有相府嫡女夏錦瑟,品貌出眾、嫻淑溫良,待字閨中。與九王爺藍北辰堪稱天造地設,佳偶天成。特將夏錦瑟許配給九王爺為正妃……”
仿佛天上有道炸雷,狠狠的劈在趙氏等人頭上。
夏錦瑟,竟然被皇上賜婚給九王爺藍北辰,做正妃?!天啊,她不是聽錯了吧,這怎麽可能?
“謝皇上賜婚,臣女接旨。”夏錦瑟清亮的聲音響起。
盧公公一張老臉笑的猶如開花了一樣,將聖旨放在夏錦瑟手中,扶她起來道:“真是太好了,夏大小姐,雜家真是恭喜你了,可喜可賀啊。夏大小姐用不了多久就要成為九王妃了……”
“不可能,怎麽會這樣?”
趙氏震驚的忍不住了,衝過去道:“盧公公,是不是弄錯了,皇上怎麽會將錦瑟賜婚給九王爺呢?一定是聖旨寫錯了,盧公公你再回去問問……”
盧公公不悅了,板著臉道:“夏相夫人,這可是皇上親筆寫的聖旨,皇上賜婚給夏大小姐,你非但不高興,反而說皇上寫錯了,是何道理?再說,九王爺也在呢,你要不要問問九王爺?”
趙氏嚇了一跳,連忙道:“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藍北辰淡淡道:“那夏相夫人是什麽意思?莫非覺得本王配不上錦瑟?”
“臣婦不是這個意思,請九王爺息怒……”趙氏嚇的一抖,恨不得打自己幾個嘴巴,怎麽當著九王爺的面就脫口而出了呢?
眼看夏錦瑟就要被收監帶走,這事就能定論了,可皇上的賜婚聖旨突然到了。不但是給夏錦瑟的,還將她許配給了赫赫有名的冷面王爺藍北辰,現在她要再收拾夏錦瑟,豈不是給九王爺作對?
夏如雪和夏夢瑤都聽傻眼了,夏錦瑟居然突然要當九王妃了?還是皇上親自寫的聖旨,九王爺親自跟著盧公公來傳旨,這是何等殊榮?
九王妃啊……別人想都想不到的殊榮,居然被夏錦瑟不費吹灰之力得到了,她憑什麽?之前還以為夏錦瑟勾引皇上,要當娘娘了呢,沒想到她竟然是對九王爺下手!
根本沒在意旁人的目光,盧公公又笑眯眯的道:“夏大小姐,雜家聖旨傳完了,九王爺為了表示誠意,今日特隨雜家一起來納采,聘禮什麽的都帶來了。這個……夏相不在,就先給夏相夫人過目吧?”
藍北辰一掃這院子中的人,皺眉道:“本王來下聘,宋大人卻在查案,這兒還有具屍體,不太合適吧?宋大人,你查誰的案子,查完了沒有?”
這冷漠的聲音,聽得宋志河心都要跳出來了,支支吾吾道:“下官……下官……”
他哪裡說得出來,他是來查夏錦瑟,未來九王妃的案子的?
明明之前夏錦瑟還是嫌犯身份,一眨眼就成未來九王妃了!簡直讓他騎虎難下,不知所措。
“宋大人是來查我二弟的死因的。”
這時,夏錦瑟開口了:“九王爺有所不知,我二弟夏光宗昨晚失蹤,今日宋大人就來查案,結果在我院子的井裡發現了二弟的屍體。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解釋宋大人也不聽,正要押我回去審案呢。”
藍北辰皺了皺眉,問道:“是你做的?”
夏錦瑟沒好氣道:“當然不是。”
“這不就結了。”
藍北辰斜睨了宋志河一眼,道:“宋大人,你聽到了,本王未婚妻說不是她做的,你要查案,自己找嫌犯去,趕緊帶人離開,別耽誤了本王下聘之喜。”
宋志河哪敢反駁,忙不迭道:“是,是,下官這就帶人離開。”
九王爺給了個台階,他就趕緊下了,不然得罪了九王爺,他可吃不了兜著走!
可蘇氏不幹了,急道:“不行!宋大人,你明明剛才說夏錦瑟是嫌犯,還要帶她回去調查,為何現在又要走了?九王爺,難道就因為夏錦瑟是你未婚妻,就可以隨意殺人嗎?”
一道森冷的目光掃視而過,落在蘇氏身上,藍北辰冷冷道:“宋大人還沒結案,你就說本王未婚妻殺了人,莫非是你親眼所見?”
面對藍北辰強大的威壓,蘇氏心驚膽寒,隻仗著心頭強大的悲痛,要給兒子報仇的信念,這才壯著膽子說出來。可藍北辰一質問,她就接不上話來了。
趙氏眼看不對,連忙道:“九王爺,是這樣的,蘇姨娘的兒子出了事,出事地點正好是錦瑟的院子。而且凶器動機什麽都有,錦瑟是有很大的嫌疑,所以才跟著宋大人回去協助調查。”
說著,她也顯得一副悲痛的樣子道:“光宗出了事,老爺若是知道,那該有多悲痛啊。我們也是想趕緊查出真相,這才不得已讓錦瑟跟著宋大人回去協助調查。”
宋志河壯著膽子道:“九王爺,您看這……”
“宋大人真是恪盡職責,盡心盡力啊!”
藍北辰負手,淡淡道:“本王當然知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如今宋大人查出本王未婚妻有重大嫌疑,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本王自然不會包庇。”
正說著,藍北辰話鋒一轉,語氣已經冷了幾分:“但宋大人,本王也相信錦瑟一定沒做這種事,說不定是有人陷害她。不如……今日就讓本王見識一下宋大人是如何查案的,請宋大人當場審查,盡快給相府一個交代,也給本王一個交代,如何?”
宋志河聽得渾身一顫,當著九王爺的面審未來九王妃,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啊!
“宋大人不願意嗎,還是不敢?”藍北辰語氣一冷。
“是,九王爺。”宋志河嚇的差點沒跪下,忙不迭的道:“下官這就查,當場審查,有請九王爺和盧公公旁聽。”
峰回路轉,夏錦瑟等到了辯解的機會。
既然有藍北辰在場,她就半點不懼,更有底氣了。夏光宗之死,疑點重重,夏錦瑟有很多想問的地方,甚至還想親自檢查,只是之前沒有機會。
現在藍北辰和盧公公都在旁邊瞧著,她直接就道:“之前宋大人說的,我的確是有很多嫌疑,但要查清楚這案子,首先就要明確幾點,被害人死亡時間、死因、凶器。現在我想親自檢查一下,不知道宋大人可否同意?
“嗯,本王未婚妻醫術不錯,想來也是能檢查出這些的。”藍北辰點頭道,一副讚同的的樣子。
九王爺都發話了,宋志河哪敢不答應:“既然如此,夏大小姐,請。”
連‘請’都用上了,可想而知他對藍北辰的忌憚,夏錦瑟心裡越發沉著,走到夏光宗的屍體面前,蹲下身子細細檢查。
屍體經過長時間浸泡,已經變得腫脹不堪,連容貌都變形。夏錦瑟解開夏光宗的衣服,檢查了一下他胸前的傷口,片刻,眉頭就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