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夏錦瑟躺在床上,輾轉難眠。
她盯著帳幔頂,卻根本睡不著,藍北辰此時在牢裡,她卻睡在軟綿綿的床上,讓她如何能安心?他現在怎麽樣了,有沒有餓著,有被提審嗎,有沒有冷著……
明明知道藍北辰應該沒事,可夏錦瑟就是突然好擔心。
雖然兩人成親並沒有多久,但她已經習慣了藍北辰在身邊,兩人不一定朝夕相處,也不一定時時說話,但只要她一轉身,他就在,那種感覺就叫安心。
可藍北辰現在在坐牢!
一想到這點,夏錦瑟就心煩意亂,恨不得衝到刑部大牢裡,陪他一起。
“藍北辰,藍北辰……”她抓緊了被子,嘴裡喃喃念著他的名字,滿腦子都是他的身影。
兩天了,沒有發現對方留下任何疑點,僅僅有了玉佩的懷疑對象,想要查清這件事,簡直不知道還要多久時間,夏錦瑟忍不住焦躁了起來。
藍北辰讓她回來查,盯著林康年,可她除了讓碎星冷墨去查,其余的根本不知道該做什麽。明天……對,明天她要進宮,見見玉妍公主,試探是不是她偷走了玉佩陷害藍北辰。還要去找容樂縣主,一定要確定是不是她乾的。
可她能發現證據嗎?如果公主和縣主沒有露出破綻,或者根本不見她,那她怎麽辦?
不行,她得冷靜下來,不能慌,不然什麽都做不了。
夏錦瑟不停的告誡自己,想著如何才能冷靜下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慢慢的吐出來,放空大腦,再慢慢的吸氣,土氣,深呼吸……
她總算沒那麽慌了。
藍北辰都不慌,她慌什麽?他坐牢不是認罪,只是不想皇上為難,跟不願被人扣個圖謀造反的罪名。只要她慢慢尋找真相,一定能查出來的,要相信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是的,她只是想藍北辰了……
忽然,夏錦瑟想到了什麽,心神探入意識空間,很快手上已經多了一物。
她上次送給藍北辰的感應器!
也不知道另一個在不在藍北辰身上,夏錦瑟只能試一試,希望能夠聯系上藍北辰。她握著感應器,按動其中一個珠子,連續按了三下,就停著沒動。
藍北辰有沒有發現,還帶在身邊嗎?夏錦瑟也不確定。
片刻,她驚喜起來,手上的感應器竟然亮了。
同樣也是亮了三下,仿佛在回應她剛才的一樣,看的夏錦瑟一股情緒從心頭湧上,鼻子一酸,眼淚就流了下來。
她緊握感應器,模糊著雙眼又按了三下,等了一會,果然另一顆珠子又亮了。
“藍北辰!你看到了,知道我在想你嗎?”夏錦瑟縮在被窩中,緊握感應器喃喃自語,她有千言萬語想說,卻沒想到只能通過這種方法和他聯系。
當初送這個感應器給藍北辰,她只是覺得新鮮有趣,還教了他簡單的摩斯電碼,之後就再也沒用過了。卻沒想到兩人在這種時候,竟然會再一次使用感應器,傳遞思念之情。
確認藍北辰沒事,還能用感應器回復她,夏錦瑟就放心了。
忽然有了種前世使用最原始的2G手機,發短信聯系朋友的感覺,而且這感應器的使用還要簡陋,只能用最簡單的信號表示意思。
夏錦瑟想了想,輸入了一組最簡單的數字電碼‘520’。
她曾經教過藍北辰,有關數字0-9的電碼表示,當時趁機說了一些數字組合的意思。比如520、1314、666、521等等……
發過去之後,夏錦瑟耐心的等著,果然一會兒她手上的感應器就亮了。
她認真看著珠子亮起來的長短時間,分辨表達是什麽意思。等感應器的珠子亮了好久,徹底不亮了,她才回憶剛才的規律表達什麽。
1、3、1、4!夏錦瑟一下子笑了,藍北辰果然記得。
她按520,他就按1314,如此回應,既堅定又浪漫。
夏錦瑟又回復了一個521過去,等了一會兒,藍北辰回了個520過來,但來來去去也只有數字0-9,夏錦瑟又不記得其他表達方法,而且就算知道,要翻譯過來也太複雜。她沒教藍北辰這些,他不可能表達這麽多。
唉,若是有手機就好了,夏錦瑟剛這麽想,又啞然失笑。
就算是前世,坐牢也不可能玩手機,哪能隨時方便的聯系?現在她能和藍北辰借助感應器聯系,已經是奢侈了。
就這麽玩著感應器,夏錦瑟和藍北辰不知道聯系了多久,按了多少次,最終已經過了凌晨,她才依依不舍的按了個886,等到了他同樣的回復後,握著感應器睡著了。
翌日醒來,夏錦瑟剛吃過早飯,正在給默言換傷藥,冷墨就有消息傳來。
押送稅銀的那三十多名二皇子派遣的人的屍體被運送回來了,本來昨日就該到的,只因為案件嚴重,由刑部和禁軍那邊同時派人去接手,京兆府的反覆確認後才做了交接。
三十多具屍體都是物證,暫時還不能掩埋,需要運送到刑部,沿途圍觀的百姓看的震驚又驚恐,頓時謠言四起,到處都在傳這些人是被九王爺派人暗害,劫走五百萬兩稅銀。
眾百姓本來半信半疑,然後就有人傳言,說九王爺藍北辰已經陰謀敗露,如今下獄待審,百姓本就從眾,加之不清楚真相,很快也信以為真,紛紛大罵起藍北辰來。
稟報的是冷墨,隻用寥寥數語就講完了外面的情況,雖然臉色很冷,但至少還算冷靜。若是換了碎星來說,只怕早就連同那些愚昧的百姓罵一頓了。
“肯定有人趁機造謠,不然這種事哪能傳的這麽快?”夏錦瑟冷冷道。
“王妃,要不要派人去阻止?”追雲問道。
夏錦瑟搖頭:“沒用,百姓不明真相,加之有人故意引導,我們再阻止也沒用。對方這麽做,就是要故意讓我們自亂陣腳,不用理會就好了。”
“對了,二皇子呢,什麽時候回來?”她又問道。
“回王妃,二皇子一行已經快到了,大約午後會進京。”冷墨回道。
的確是快了,夏錦瑟唇角一勾,揚起一抹冷意。藍鴻卓一旦回來,林康年定然會去見他,只要他們行動,就會露出破綻,她和藍北辰等這一刻很久了。
“牢牢盯著藍鴻卓,特別是他見了什麽人,說了什麽話,都要記下來。”
“王妃放心。”冷墨語氣堅定。
這個時候,就是王爺多年布置的人手發揮作用之時了。
夏錦瑟帶著追雲,進宮去了,她要去見見玉妍公主,確認是不是她偷走了自己的玉佩。
進宮依舊很順利,雖然藍北辰下獄了,但宮裡並沒有因此查封晉王府,更沒有限制她的行動。夏錦瑟先去重華宮看了張太后,重華宮裡一片愁雲,顯然張太后也知道這件事了。
張太后完全忘記了宋凡真的事,隻記掛著藍北辰的安危。
“一定不是北辰做的。”
張太后反覆自語,仿佛是為了提醒自己,又像是安慰夏錦瑟:“他貴為王爺,又不缺錢,為什麽要劫稅銀?她們說北辰要造反,哀家不信!北辰和皇上感情那麽好,他為什麽要造反?那些人都是瞎說的,居心叵測!”
夏錦瑟看出了張太后的心慌,雖然自己也心情不太好,但也只能安慰:“太后放心,皇上肯定是相信藍北辰的,雖然藍北辰下獄了,但並沒有被審,刑部和京兆尹都在調查,等二皇子回京後,或許能有新的線索。”
“一定會查清的,北辰不會有事的。”張太后反覆說著。
安慰不出什麽效果,夏錦瑟只能離開,一出了重華宮,她就變得肅然起來。
徑直朝甘泉宮走去,夏錦瑟帶著追雲,一路上遇到不少宮女太監,平時見了她都恭恭敬敬的,這次卻躲躲閃閃,有的老遠就避開,有的躲不開了,低頭行禮,語氣都在顫,仿佛和她多說一句都會被牽連似的。
甘泉宮門口,太監總管李公公老遠就見到夏錦瑟來了,一怔之下迅速過來:“奴才見過九王妃。”
夏錦瑟道:“玉妃娘娘在嗎?”
李公公乾笑道:“原來王妃找玉妃娘娘有事?玉妃娘娘剛好去了紫宸殿,見皇上去了,九王妃來的不空,真是抱歉。”
也不知道玉妃是不是故意不她,夏錦瑟淡淡道:“無妨,玉妃娘娘不在也沒什麽,本王妃是來見玉妍公主的。公主不至於也不在吧?”
李公公一滯,只能道:“回王妃,公主倒是在,只不過公主這兩天有些不舒服,怕是不方便見王妃。”
夏錦瑟眼神一凜:“既然公主病了,那本王妃正好去瞧瞧,李公公,帶路吧。”
“呃……是,王妃。”李公公不得不應了一聲,老老實實帶路。
昭陽殿裡,有宮女進去稟報了,說九王妃來了,要見公主。玉妍公主正坐在窗前發愣,聞言臉色一變:“她要見本公主,本公主就要答應嗎?不見!讓她滾!”
宮女瑟瑟,哪裡敢說這樣的話,夏錦瑟卻在門口聽見了,直接闖了進去。
李公公慌得就要阻攔,追雲一拂手,直接將李公公推開,冷了他一眼,跟在夏錦瑟後面進去了。
“玉妍公主。”夏錦瑟直接出聲。
玉妍公主驀的回頭,卻見夏錦瑟已經進來了,臉色一沉:“夏錦瑟,你未免太放肆了,這裡是甘泉宮,不是你晉王府,誰讓你進來的?”
一見到夏錦瑟,她就心生怨恨,若不是夏錦瑟,她怎麽可能離開大慶,嫁去伊索呢?只怕下個月就要離開大慶了,一想到這裡,她就恨。
夏錦瑟道:“我來找公主,隻問一件事。我的玉佩,是不是公主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