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雲做夢也沒想到,千秋歲的暗莊竟然是一間胭脂鋪。這也就不難解釋為什麽知非一個婀娜多姿的女子要比沫橋那個冰塊臉的大男人更適合管理總部暗莊了。
當然,月雲也沒有見過沫橋,這些都是知非剛剛才告訴她的。
知非說,千秋歲的衣服不論男女都是一樣的,黑色的束服,加黑色的外披,黑色的鬥篷,還有黑色的面具。
只要進了千秋歲,所有人都得這樣穿,所以每個人除了與自己聯系的上級或者下級,都不知道其他人長什麽樣子。
當然,重緣和識愁除外。識愁是專門跟著重緣身邊,幫重緣整理內務的,所以經常需要露面,一來二去也就沒那麽多約束了。
到了胭脂鋪,知非才換上了平日的衣服。月雲原本以為,複閑吟是千秋歲最美的女子了,卻沒想到,重緣居然還藏了知非這樣一個女子在千秋歲裡。
用花容月貌來形容絕對一點也不過分,只見知非粉黛不施,環佩不著,美出天然。彩衣翩翩,顧盼生姿的面容上卻是一臉的精乾。
月雲看著知非在胭脂鋪來來回回的忙碌著,打理的有聲有色,被一整條街喚作胭脂西施,還奇怪的問過知非,為什麽開胭脂鋪,她自己卻不用,也不戴些首飾。
知非笑了笑說到,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出任務,塗胭脂水粉的浪費時間,首飾又很麻煩,若是忘記或者來不及取,一來礙事,二來容易暴露身份。
原先,月雲還以為知非也會是一個冷冰冰的女子,還擔心知非會對自己愛搭不理。
沒想到,知非不僅對月雲很有耐心,還很愛說笑,讓人完全猜不到她竟然會是千秋歲一等的絕殺,還完全負責著千秋歲刺殺的外圍事務。
沒過多久,知非忙完了手上的活,就拉著月雲進了裡屋。
“大司命,你幹嘛老黏著大祭司啊?說實話,我還從沒見過大祭司這個做事畏手畏腳的樣子呢!”知非笑呵呵的看著月雲,替月雲倒了茶。臨走前,重緣特意囑咐了知非,不要忘記給月雲喝茶。
“我你叫我月雲就好了,不用叫大司命的。”月雲有些不好意思的開了口,“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他不在,我就覺得心慌。”
“哎呀!也是正常,畢竟大祭司長的這麽好看,可惜就是不愛笑!不然哪會有姑娘不喜歡呢!”知非大大咧咧的說著,手下拿著紙筆開始寫起了東西。
“嗯?”月雲思索著知非的話,鬼使神差的問到,“那你,喜歡重緣哥哥嗎?”
“噗嗤!”知非聽了,忍不住笑了出來,“我才不會喜歡這種冰山呢!情情愛愛這種東西,我可不會信。”
月雲聽了,這才放下了心。
月雲不是不知道重緣對自己是什麽心思,可是自己之前一直心系撫雲。如今,月雲也不懂自己對重緣是什麽感覺了。
月雲唯一知道的,就是她不想重緣哥哥心裡,有了一個超過自己的人。不管是妹妹,還是娘子。
“你從來沒有喜歡過人嗎?”月雲不禁問到。
知非看了一眼月雲,繼續寫著自己的東西,“當然有,誰會沒有呢?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是啊。月雲想起了撫雲,讓她那樣肝腸寸斷的撫雲,終於也成了往事了。
“是啊,所謂情愛,太過轟轟烈烈,終究是累人累己。”
知非上下打量了一眼月雲,搖了搖頭,“所謂情愛,不只有轟轟烈烈的。”
“什麽意思?”月雲有些不明白。
“轟轟烈烈為情愛,細水長流也為情愛。朝暮繾綣為情愛,錦書難托亦為情愛。”
“那”月雲實在忍不住了,還是問出了口,“若是,只是不想他有了別人呢?也是情愛嗎?”
知非想了想,搖了搖頭,“這個不好說。有的時候,佔有欲會衝昏人的頭腦。”
“喏,拿去吧。”月雲還沒顧得上反應,知非已經將她剛剛寫好的東西遞給了月雲,月雲隻好低頭看去。
“這是什麽意思啊?”只見紙上寫著,幾個名字,月雲懶得細看,還不如直接聽知非講更明白些。
“意思就是呢。”知非很快就領悟了月雲的意思,耐心的講了起來,“千秋歲一共有九個絕殺,我、識愁還有讓橋,我們三個負責每人帶兩個道口,每個道口都有一個絕殺主要負責。”
“也就是說,一共有六個道口。代號以六道來命名。”
“識愁掌管千秋歲的內務,帶的兩個道口,一個代號天人道,是芊裡負責的。另一個道口代號人道,是讓血負責的。”
“沫橋掌管千秋歲的走活,帶的兩個道口,一個代號畜牲道,是鑰邪負責的。另一個道口代號阿修羅道,是成蹊負責的。”
“我掌管千秋歲的外務,帶的兩個道口,一個代號餓鬼道,是薔薇負責的,另一個呢,代號地獄道,是小菅負責的。過幾日我去布置任務的時候,就會帶你去見。”
“原來是這樣啊,沒想到千秋歲分的這麽細。”月雲整理著思路,又問到,“那,內務、外務我都懂,這走活是什麽啊?”
“哈哈,字面意思嘍!”知非笑著說,“就是暗殺或者外出的任務,都是走活的先出,等人不夠了再從我外務調人,內務的一般都是最後的。”
“那,每個道口都有多少人啊?”
知非聳了聳肩膀,搖著頭說,“這我們就不知道了,每個道口的人都是保密的,只有管大祭司和內務的識愁才知道。包括其它的信息,我們都是不知道的。所以下級裡我也是只見過薔薇和小菅而已。”
“這樣啊”月雲突然有些不懂,為什麽重緣要將自己放在外務,而不是管理核心的內務。
難道,他有事情在瞞著自己嗎?
“好啦,你等的人來接你啦!”
月雲一聽,急忙跑了出去,只見重緣正在店裡好奇的把玩著櫃台上的胭脂水粉。
“重緣哥哥!”月雲跑到了重緣面前,撒嬌的挽起了重緣的胳膊,“重緣哥哥,你怎麽這麽快就來啦!你看這些做什麽啊?”
“呃”重緣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月雲身後的知非,摸了摸鼻子說到,“忙完了。怕晚了,你不吃飯。”
“那我們回去吃飯吧!”
月雲跟著重緣回了房,最近腰越來越酸,月雲也覺得身子越來越重了,沒飛多遠的路,就已經覺得喘不過氣了,還好有重緣扶著,倒是也沒有累著,只是不知道重緣袖子裡放了什麽,有些硌到了自己。
“重緣哥哥,你多吃點,不要老看著我吃嘛!”月雲夾起一塊肉放進了重緣的碗裡。
“我沒關系。這些是專門給你做的。”重緣說著,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袖口。
月雲這才發現,好像都是些滋補開胃的菜,的確是都對自己的胃口。
“重緣哥哥。”月雲看見重緣還是對自己上心,連忙找機會試探到,“識愁姐姐呢?怎麽這麽多天我都沒見到?”
“她最近很忙。”重緣停下了筷子,抬起頭笑了笑,“怎麽了?知非不好嗎?”
“不是啦!”月雲想了想,轉了個彎說到,“就是,我想著,要是去幫識愁姐姐,還能離你近一點,是不是?”
“嗯”重緣皺了皺眉,轉而又溫柔的看著月雲開了口,“識愁那裡事情多,很辛苦的。等你孩子生出來了,身子養好再去不遲。”
“沒關系的!重緣哥哥,我真的沒事!”
“內務很麻煩,一時不好騰手,你是清水司大司命,露臉也多有不便。”
“沒關系啊!我也可以戴面具幫識愁姐姐嘛!”月雲可憐巴巴的看著重緣,等著重緣松口。
“遲些在看吧,可以嗎?”重緣躲開了月雲的目光,摸了摸鼻子還是柔和的說到,“最近我都是出去忙,你還是一個人,等忙完再說,好不好?”
“不嘛不嘛!我不管!我就要管內務!”月雲見重緣還是不松口,更覺得重緣有事沒有告訴自己,越發要去管內務了。
“雲兒,聽話嘛!”重緣有些沒了辦法,繼續哄著月雲說到,“雲兒喜歡,那就等過段時間,我再讓你去內務,好不好?不要急這幾天。”
“我不!”月雲的火氣上來了,這是什麽意思?是防著自己?還是要先把不想讓自己知道的東西藏好?“我不!我明天就要去!你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
重緣猛地一怔,用一種極其複雜的眼神看著月雲。
“雲兒,還是不相信我?你說了,不會背叛我。”
月雲脾氣徹底上來了,加大了自己的音量,“我哪裡沒有相信你了!那你說,你袖子裡放的是什麽!是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一路護著不敢拿出來!”
重緣一聽,一下子變了臉色,直直的盯著月雲。
“你說啊!是什麽!不敢說了是嗎?”
見月雲越來越生氣,重緣面無表情的咬開了袖口的束帶,一盒小小的胭脂赫然躺在了重緣的掌心,胭脂盒上還刻了一個清麗的“雲”字。
“雲兒,你見了這麽多人,唯獨我沒有騙過你。”重緣自嘲的笑了笑,“可你卻唯獨不信我。你答應我永遠不會背叛我,是在騙我,是嗎?”
月雲看見那盒胭脂,一時有些發懵,又不甘心就此做罷,繼續追問著,“那你說,你為什麽不告訴我我到底中了什麽毒!解藥到底是什麽!還有,你為什麽要帶芸兒回來!你每天都在忙!到底在忙什麽!有什麽不能說的!”
“你這是在質問我?是你離開了千秋歲,現在還來質問我?”重緣眼中隱藏的寒意不經意間透了出來,帶著月雲陌生的氣息。
“哢!”月雲害怕了,不知怎麽的,拿起胭脂就摔了出去。胭脂被砸在了牆上,盒子被摔開,紅色的粉末撒了滿地。
完了!月雲慌了,失神的看著那盒胭脂懊惱不已。她也不知道剛剛是怎麽回事,這麽就這麽莽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