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牌？

  艄公的話讓鬱雪覺得奇怪。

  眼看幾個侍衛將這大胡子屍體抬起來，鬱雪慌忙叫停。

  “等等，你們查一下他身上的銀子有沒有被拿走。”

  “哦？這我倒是忘了。”傅長坤笑道。

  銀子果然還在這大胡子的身上。

  鬱雪要查什麽，傅長坤清楚。她就是要查一查白浪幫為什麽過來。看來這幫人並不是為了劫富濟貧，是直接衝著太子府的腰牌過來的。

  這就奇了，白浪幫和太子府之間似乎有點意思。太子在裡面交代的三件事情，最後一件事情就是剿滅白浪幫。白浪幫的這幫人特地搶了太子府的腰牌，甚至連銀子和信件都沒有搜索。

  要說，他們兩邊沒有任何關系，誰能相信？

  “看來這場江陰之行還沒開始就已經劍拔弩張了。”傅長坤苦笑。

  船行水上，水流不息，無論人的意志怎麽樣，船都會整天在走。雖然有點慢，但是一直都在走。

  有了艄公就等於有了水手，只要小魚兒和艄公兩個人配合就能順利行船。

  可是，這水上又有和陸地一樣的尷尬。

  茫茫江面上只有他們這一艇大船慢慢行駛，依循水路向前，未免太過於孤單。

  尤其是到了晚上的時候。夜幕降臨，水面上不可能有一點兒燈火。傍晚時分，天上還聚起了一片濃雲。到夜幕徹底降臨之後，居然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

  冷風、夜雨、再加上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讓這大船更像是一個孤島。

  若是停留在一處，這孤島未免寡淡。更何況現在的孤島還是在水上，慢慢前行。

  本來這大船上有燭台有火把，可是小魚兒一個逃難的孩子，哪裡能準備那麽多東西呢？他們也只能趁著夜色往前走了。

  “黑不黑的不要緊，只要你們能認清楚水路就行了。”鬱雪笑道。

  艄公一邊掌舵一邊笑道：“這個您就放心吧，肯定錯不了。我們天天都在水路上行船，就是閉著眼睛也能走個差不多。”

  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沒有，他掌舵的技術很是嫻熟讓人放心。

  小魚兒則是在旁邊生火做飯，為了不讓客人們餓著。船上沒什麽好吃的，也就是米是現成的。

  至於菜那就更不用說了，都是現成的河鮮。

  有小魚，小蝦，還有一些貝殼之類的東西。到底是魚米之鄉，螃蟹、鱔魚、河貝之類的東西都不少。

  做起來也很簡單，把泥沙弄乾淨，稍微用水煮一下就好。

  可是看著如此豐盛的飯菜，傅長坤卻一口也吃不下去。

  “你就別多想了，這可不是底下的泡死人的水兒。水都是小魚兒提前從岸上打上來的，魚也是我看著她宰了的。魚肚子裡面可沒弄出肉塊來，都是吃草的，不是那吃死人的魚。還有螃蟹、鱔魚和河貝，撈上來的時候旁邊可都沒有屍體。很乾淨的。”

  鬱雪說完，伸出筷子了一口放在嘴裡。

  “你覺得我吃不下去是因為我懷疑這些菜是泡死人的水做的？不是啊，我是一想到江陰死了這麽多人，心裡就難受。實在吃不下去。”傅長坤說道。

  自從來到這裡之後，傅長坤一直是眉頭緊皺。

  “你就是多想。你看看我，該吃就吃，該睡就睡，你想那麽多幹什麽。，憂國憂民也得先有個好體格吧。”鬱雪說道。

  傅長坤想想也對，便拿起了筷子。

  可是他剛剛拿起筷子，鬱雪去了放下筷子。

  “你看外邊。”

  傅長坤看向外邊，愣住了。不只是他，全船人都愣住了。

  無論他們在船在什麽地方，應該沒有見過這個景象。

  他們的大船剛剛經過，一片小村落，一個被水淹沒的村子。

  從船上根本看不見村子裡面什麽樣，只能看到一片在水中的屋頂。水片時上時下，有的時候淹沒屋頂，有的時候又讓屋頂顯現出來。

  水沒有聲音，因為這不是海浪。船慢慢的從這些小房頂中間通過，此時此刻才能依稀看到水面上的另外一些東西——屍體。

  浮在水上的屍體靜靜的漂著，不動。

  整個水下的世界就是一片黑暗和沉靜。

  傅長坤再次慢慢放下筷子。

  如果這個世界上有地獄的話，他們的船現在就走在一片水淹的地獄中。

  此時的黑暗和無聲，要比喧鬧和哭聲更加震動人心。

  “我明白了，現在，我也吃不下去了。”鬱雪說道。

  船行當晚，需要下錨停航。這是行船的規矩。船家也是要休息的，萬一走錯了水路，耽誤的行程那可就對不起客官了。

  船家是不能這麽乾事兒的。

  這個大船上，休息並不是難事。鬱雪和傅長坤兩個人在最裡邊，一道小簾子和外邊隔開，外邊則是江澈溪。

  侍衛們人最多在中間，他們一個個和衣而睡手裡不離兵器。這也是艄公的建議。

  水上並非安全之處，別說是上來人了，就是上來一些不太好的東西他們也受不了。

  最後就是艄公和小魚兒兩個人睡在最外邊。

  此時正值還暖之時，雨季即將到來，雖然有些微冷但是越往南邊越是暖和。他們兩人睡在外邊倒也不至於太寒冷。

  流水潺潺，傅長坤並沒有睡。鬱雪也沒有睡。

  他們兩個更沒有說話。

  因為只要一個對眼，就能知道對方在想什麽了。

  甚至是傳上其他的人，可能都在想這些事情。

  那就是剛剛經過的那個村莊。

  可能在平時這個村莊也是一個耕種豐收，種桑養蠶的地方。可能雞犬相聞，可能其樂融融，當然也有其他的可能。無論是哪一種可能？肯定不會是現在這種情況。

  死屍成趟。

  整個船靜靜的就像靜靜的流水。

  可是總有漣漪打破寂靜。

  水流通聲音不對，似乎有什麽人正在劃水過來。他在水中劃水的聲音又急又快，和流水潺潺完全不是一個動靜。

  傅長坤本就沒睡，現在更是一下子坐起來。

  他輕輕拍一拍鬱雪：“醒醒，有稀客！”

  “我聽到了！”鬱雪也坐起來說道，顯得很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