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激起千層浪,村民叫囂著要將洛雙宜祭天,一窩蜂的湧上前來。
“大小姐,快走。”侍衛反應迅速,將洛雙宜圍在了中間,抽出腰間佩刀警惕的環視周遭。
洛雙宜冷眼瞧著周圍紛擾,發現了隱藏在人群中的洛櫻雪,二人目光交匯。
洛櫻雪嘴角勾出一抹笑意,微微泛冷。
眼神交鋒間,是察覺不到兵戈交擊。
村民看著折射著冷光的刀刃,止住了腳步,侍衛護著眾人且退且讓,形成了一個密不透風的保護圈。
老太太原本念著洛雙宜,得知洛雙宜在這裡便好奇過來,卻沒想剛過來就看到這樣的情景,哪裡還忍得下性子,匆忙來到洛雙宜身邊,旁人自然不能放任不管,隨著老太太一同下了馬車。
老太太幾聲怒喝,沒有震住村民,場面更加混亂。(新增)
“怎會如此!”洛宏泰無奈的歎氣,略略瞥了一眼洛雙宜,隨即低首淺搖。
言下之意,所有過錯皆是因洛雙宜而起了。
老太太拄著拐杖狠狠的往地上一杵:“眼下可還是說這個的時候!”
眼含慍怒掃了一眼洛宏泰,礙於老太太的威嚴,便也只能噤聲了。
“大夥兒,可別讓她跑了,若是沒了她,往後幾年定然還是天災不斷!”不知是誰在人群中喊了一聲,煽動了眾人的情緒。
原本懼怕刀劍的民眾,因這一句來了勇氣,舉著拳頭惡狠狠的看著洛雙宜:“說得對!別讓她跑了。”
洛雙宜冷冽的眼神掃了過去,村民一抬眼正巧和她對視,心中莫名一慌,叫囂著的語調也低了下去。
淺淺的冷哼一聲,洛雙宜環視一周,目光觸及之人,仿若接觸到九天寒冰,眾人的氣勢漸漸小了下去。
洛櫻雪看著營造的氛圍在洛雙宜的威壓之下竟然逐漸低迷,心中不甘,染了恨意的眼角瞥了一眼盛夏,示意人動手。
遠遠的,便有一隻臭雞蛋劃著優美的弧線,不優美的落在了洛宏泰的身上,幾個膽大的村民也再次叫囂起來,摸到了手裡順手的東西就砸了過去。
“退下!”周遭的侍衛手中刀鋒劃出破空之聲,阻止村民的靠近,偏生有膽大不怕死的往前湊。
混亂之中,有人受了傷。
殷虹的鮮血落下,伴隨著村民的慘叫聲在地上炸開一朵花。
見了血,一幫人才老實了許多,洛家一幫人才勉強離開。
一幫人上了馬車,激起一陣煙塵,迅速的回了洛府。
幾杯涼茶下肚,眾人這才坐穩了心神,安靜的大廳之內,有人悠悠的歎了口氣:“今日若是安穩的交了錢,便也沒這麽多事了,造成這般混亂的場面,險些害的老太太也受了傷。”
這話明裡暗裡指的便是自己了,洛雙宜擱下了手中茶盞,淡淡的瞧了一眼洛宏泰:“若是做虛弄假,本就不應該收斂錢財。”
“怎麽就是弄虛作假呢,道長仙風道骨,一心向善為村民求雨,總不能一身本事皆隻落得個西北風。”洛櫻雪眼含無奈看向洛雙宜,抬眼卻看到了冷若寒冰的眼眸,嘴角的笑意一顫,便也掛不住了。
“此話不假,若是安穩交了銀子,便也不會滋生諸多事端,”洛家旁系一個小姐抬手理了理發髻上的步搖:“洛家家大業大,這些銀錢又算得了什麽,沒得還丟了面子。”
洛雙宜不願和這幫人白費口舌,連眼神也沒賞一個過去,隻淡淡開口:“難不成,洛家家大業大,就應該任由他人欺騙了嗎?”
“你!”女子語塞,洛宏泰給人使了眼色,準備開口。
坐在上首的老太太砰一聲撂下了手中茶盞,蒸騰著熱氣的茶水從桌上滴滴答答的落在了地上:“就知道吵,宜兒哪裡說錯了,家大業大就應該任由人誆騙嗎?”
“老太太,您也太慣著她了,若任由她這樣的性子下去,往後恐生事端啊,”洛宏泰眼中帶著痛心疾首,不住的勸著老太太。
絮絮說了許久,大廳之內便也只有洛宏泰一人的聲音嗡嗡響著,洛雙宜沒忍住打了個呵欠,老太太也被吵的頭暈,衝著人揮了揮手:“這件事到此為止,這幾天,你們都老實待在院子裡,免得出去遭了無辜。”
看著一幫人皆還是有話要說的模樣,老太太起身擺擺手:“我累了,你們退下吧。”
眨眼,便沒了人影,順著一起離開的還有洛雙宜。
看著人遠去,一乾人想要找洛雙宜的茬,也沒了機會。
“你說,那道士說的是不是真的,”洛櫻雪笑臉上雙眉微蹙,有意無意的撥弄著指甲:“自從姐姐性情大變後,家裡可是生了不少事。”
此話一出,在場之人陷入了沉寂,以往樁樁件件的事情皆浮現在腦海,有幾人頗為認同的點了點頭。
“言之有理呀,道長本就是天命所歸之人,這件事怕也不假。”洛宏泰眼中劃過一絲狠戾,埋藏在心中的野心攀上了眼角眉梢。
眾人商議了一番,倒是對那道士的話信了幾分。
洛雙宜窩在房間裡看書,外頭卻突然想起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大小姐,大小姐不好了。”
洛雙宜翻書的指尖一頓,頗不在意的開口:“何事,如此慌張?” 慵懶的目光仍舊未離開手上的那本書。
丫鬟從外頭急急忙忙推門而入,看著淡定如水的洛雙宜,心中更為焦急:“大小姐呀,外頭風言風語可都傳遍了,說您是災星啊,連世子殿下那邊也傳信過來了,邀您過去聚一聚。”
“世子殿下?”洛雙宜將手裡書本擱在了一旁,眼眸微動,淺淺掃了一眼丫鬟:“可說是什麽時辰?”
“現在。”丫鬟頗有些無奈,外頭將這位正主的事兒都傳翻了天,可偏偏正主在這裡怡然自得的看書。
洛雙宜輕笑,這世子殿下膽子還真是大,現在外頭的人恐怕都對自己避之不及,他倒有心思往上湊。
“走吧,”既然有人邀請,不能拂了他的美意。
丫鬟遲疑的給人換了衣裳,把洛雙宜濃墨般的長發挽成簡單的發髻,又比著簪子,欲言又止了幾番,才輕輕開口:“大小姐,您真的要出去嗎?”
洛雙宜眼眸帶笑的瞧了丫鬟一眼,笑著將一對水滴耳環別在了岸上:“無妨。”
“大小姐,奴婢.”還未曾將心裡的遲疑說出口,洛雙宜已經踏門而出,丫鬟也只能跟著一道出了門。
這小丫鬟倒也是忠心,兩人從角門悄然而去,一路去了世子府。
見了門口守衛,似乎早已熟撚,瞧著是洛雙宜,便什麽也沒有多問將人放了進去。
陸淮煜正看著書房之內半摞高的信件發愁,見到來人,沉著眉眼迎了上去:“你近來可好?”
“勞世子殿下掛念,並沒有什麽大礙。”洛雙宜笑的輕松,全然不似作假,甚至還有心思看一看他書房內的布置。
陸淮煜無奈的搖了搖頭,看來這一次是皇上不急太監急了,伸手指著那堆信件道:“你看這裡,全都是關於如何將你捉了去做祭品的信件,甚至今日還有人登門而來,特意與我說此事。”
“嗯,”洛雙宜懶懶的掃了一眼信件,伸手摸到了旁邊的硯台:“勞世子殿下掛心,這些信件也擾了殿下安穩了,” 說著頓了頓,看了看他桌上的陳設,再度開口:“殿下安心,此事天道會解決的。”
陸淮煜無奈扶額:“我與你說正事,莫要玩笑了。”
洛雙宜低頭,耳邊的水滴耳環輕輕拍在面頰之上,掩去了心裡疑惑,他打的什麽主意,竟然願意幫自己:“又怎麽是玩笑呢,殿下寬心便是。”
“沒事,我就告退了,”洛雙宜作揖轉身離開,片刻未曾多留。
陸淮煜無奈的歎了口氣,看著人離開的背影,心思莫名,自己的擔心似乎全然是多余的。
一路之上,倒也聽聞了不少關於自己的流言蜚語。丫鬟在一旁急得扎心撓肺,正主依舊不動如山。
一夜無話,外頭宣揚著要將洛雙宜祭祀的謠言竟然被另一則消息蓋了過去。
孩童在街頭巷尾唱著歌謠:“洛府神女,自帶祥瑞,災禍不及,長女在上,趨吉避凶。”
不過半日之間,這樣的歌謠便傳遍了整個京城,家中大人想要阻止,將在巷子裡歡樂奔騰的孩童拽了回去:“可不要在這裡胡說,惹了道長不高興。”
“怎麽會呢?阿娘,是安定禪師告訴我的。” 孩童天真,話沒說完,便被家長捂了嘴帶回去:“可千萬不要再說了。”
可擋不住有好事者追問著源頭,從街頭買了糖葫蘆去哄騙孩童,意外得知竟然是一直雲遊在外的安定禪師所說此言。
安定禪師,所過之處,無一不行善事,曾經被皇家邀請普渡佛法,大事圓滿之後,並未留戀皇家榮耀,選擇了雲遊四方。
這樣的公正力,自然是不能撒謊的。
眾人對洛雙宜是祭品一事,也多有了幾分懷疑。
這樣的話自然也傳到了洛府,眾人對洛雙宜的懷疑也打消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