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與洛櫻雪靠得極近,又是從兩人緊挨著的位置掉落,沒人看得見究竟是從誰身上落下來的。
洛櫻雪一臉茫然地看著洛雙宜遞過來的信,下意識便出聲否認:“這不是我的。”
老太太卻是一眼就看到了洛雙宜手中的東西,眸子一閃,沉聲道:“什麽信,拿上來我瞧瞧!”
洛雙宜一怔,下意識側身將書信遮掩住,否認道:“妹妹,你快收起來!”
“宜兒,把信拿上來。”這回,老太太連聲音都冷了下去。
洛雙宜拿著書信,臉色為難道:“祖母,這是妹妹的書信,若是要看,怕是得征得妹妹同意。”
洛櫻雪正開口想說,一封信而已,要看便看,可是想到之前洛雙宜對她做的那些事,還有這莫名其妙出現的書信,怕是有陷阱,上前就一把將洛雙宜手中的書信奪了過來。
“祖母,不過是雪兒閑來無事寫著玩的東西,沒什麽好看的!”
老太太看到她這幅欲蓋彌彰的模樣,愈發篤定那書信裡面有貓膩,冷著臉,盯著她,聲音徹底沉了下去:“拿上來!”
這一聲冷喝,更加讓洛櫻雪害怕了,老太太身旁的嬤嬤上前就一把將那封書信給拽了出來,直接呈到了老太太眼前。
老太太接過書信,看見裡面的內容後,當場氣得直拍桌子:“來人,將她給我拖下去,打二十板!”
洛櫻雪一聽老太太要罰板子,臉色都白了:“祖母,雪兒冤枉,雪兒犯了什麽錯,您為什麽要打雪兒板子?”
老太太氣得大喘氣:“你自己做的好事你還有臉問?你就這麽不待見你姐姐,一門心思地想要壞她的聲譽?今日門口的那封書信是你寫的吧?”
洛櫻雪剛要開口否認,就被老太太打斷:“你不用急著否認,這些日子以來,你做了什麽別以為人不知鬼不覺。那信上的字跡就是你的,你若是不認,我找個字跡先生來對比如何?”
這一番話,徹底堵死了洛櫻雪想要自證清白的退路。
“來人!拖下去!”
“等一下!”
洛雙宜上前,幫老太太舒著氣,輕聲道:“祖母,雪兒還小,做了錯事,確實該罰,可她畢竟是一個女子,二十大板實在是太重了,身上若是落了疤,日後心疼的還不是祖母?”
畢竟是自己的孫女,老太太哪裡舍得真的打板子,只是剛才一時氣急了才說出那樣的話,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覆水難收,她正後悔該怎麽收回,洛雙宜這一番話倒是給了她個台階。
“那依宜兒看,該怎麽罰?”
洛雙宜看了看洛櫻雪,她的臉色慘白,像是真的被嚇到了,歎氣道:“祖母不如罰妹妹抄寫經書,以養心性。”
“好,就依你說的做!”老太太拍著洛雙宜的手應下,眼底滿是欣慰。
洛雙宜從老太太院子裡出來後就直接去了洛櫻雪的院子。
“你來做什麽?別以為你替我求情我就會感謝你!”事到如今,洛櫻雪自然也知道那封書信是洛雙宜做的手腳。
洛雙宜嗤笑一聲:“我能做什麽?你若是不寫那封信辱我清白,又怎麽會落得這些懲罰?”
她看著洛櫻雪,聲音逐漸沉了下去:“洛櫻雪,你別以為你對我做的事我都不知道,你是我妹妹,我不想洛王府因為你我姐妹二人而失了和氣,可你若是再執迷不悟,對我下手……”
她的手漸漸落到洛櫻雪的肩上,沉穩有力的聲音如一塊重石朝著洛櫻雪壓去:“今日這二十大板我既然能讓祖母收回,就能再讓它落到你身上。不信……你大可試試,看看你這嬌弱的身子骨受不受得住這二十大板!”
滿意地看到洛櫻雪慘白著臉發抖的模樣,洛雙宜轉身回了無雙院,這小屁孩,就是欠教訓!
——
“外面什麽事啊,這麽喧鬧?”老太太躺著紅檀雕花木床上,被院子裡的吵鬧聲鬧醒。
門口伺候的嬤嬤連忙推門走了進來:“回老太太,是祖宅那邊來人了。”
老太太惺忪的眼神開始一點點恢復清明,伸手伸出了帳外:“快,扶我起來!”
嬤嬤連忙上前,將老太太扶了起來,開始梳洗穿戴。
老太太坐在梳妝台前,任由身後的嬤嬤細心地為她梳理著頭髮,看著鏡子裡那張布滿皺紋的臉,不得不感歎人是真的老了。
“那個太花哨,今日戴這個。”老太太將桌上一根祖母綠的發簪遞給身後的嬤嬤,語氣微頓,“來的都有些什麽人?”
嬤嬤將老太太的最後一根發絲梳好,發簪插進發髻:“老奴聽前面的人提了一嘴,好像是祖宅的族長,身邊跟了幾個青年壯漢,別的,就沒有了。”
嬤嬤見老太太沒有說話,繼續道:“聽說墨城一帶最近土匪鬧得比較凶……”
老太太眸子閃了閃:“走吧,去正廳,跟無雙院的人說一聲,讓宜兒一會兒也來正廳用膳。”
“哎!”
嬤嬤領命下去,老太太願意讓大小姐接觸祖宅那邊的人,說明是真的認可她了。
老太太剛走到正廳,洛雙宜也隨後而到。
剛踏進門,一道尖細的聲音就傳入了洛雙宜耳中:“老太太近來身體可還好?”
老太太面上冷冷的看著對方就直接坐到了膳桌旁:“一把老骨頭,還算硬朗。”
“這就是宜兒吧?一年不見,出落得愈發動人了!”洛雙宜抬頭看去,洛宏泰那張溝壑橫生的老臉上,一雙精明的眼珠子和他的聲音一樣不討人喜。
原主是極為不喜歡這個族長的,每年借著族長的身份從洛王府裡不知索求了多少金錢,偏偏老太太念著舊情,不肯與祖宅的人分家,硬是拖著這麽個大累贅。
洛雙宜彎身行了一禮,喊了聲族長爺爺,老太太拉著她坐下:“有什麽話擱著,先用膳吧。”
這一頓飯,吃得極為安靜,那洛宏泰竟是真的一句話也沒有說,按照以往的經驗,洛雙宜知道,這一次,怕是又來要錢的。
用完膳後,洛宏泰這才將此行的目的說了出來:“今年收成不好,祖宅的人日子都不好過,哪裡像老太太,住在這繁華的京城,每天大魚大肉得伺候著。”
洛雙宜在一旁安靜聽著,旁人的日子好不好過她是不知道,但是這洛家的人,憑著洛王爺的這層身份,在墨城可是購置了不少的田地買賣,每年還有洛王府接濟的銀子。
這日子再差,又能差到哪裡去?不過是想多撈一點油水罷了。
每年說來說去都是那麽幾個借口,老太太早就聽煩了,擺手道:“行了,我一會兒就讓王爺把今年的銀子給你送去。”
洛宏泰聽後,臉上當即露出了笑意:“還是老太太念舊情!”
老太太沉著臉,想起梳妝時嬤嬤說的話,語氣微冷道:“我聽說墨城今年鬧土匪鬧得凶,今年的祭祖之事,王府的人,就不去了。”
洛雙宜聽著老太太的話,隻覺得這洛宏泰肯定是不會同意的,他們可就等著每年祭祖再狠狠撈上一筆呢。
果然,洛宏泰一聽這話,當即炸了:“這怎麽行!這祭祖一事可是往年定下的規矩,哪能說不去就不去了?要是沒有洛家祖上的庇佑,你兒子能爬上今天的高位?你可不能富貴後就忘了自己的根,說到底,你們也是洛家出去的人。”
“這祭祖一事我是不會取消的,身為洛家的子孫,怎麽能因為一些土匪就枉顧祖訓?你們洛王府今年若是不去墨城,日後,這族譜上,便也不必有你家的名字了!”
“你!”老太太被洛宏泰一番話氣得氣血翻騰,可是這驅逐族譜也不是說著玩的,狠狠憋著一口氣,這才應下,“洛王府會去的!”
——
東郊馬場。
陸淮煜百無聊賴地坐在觀台席上,眸光落在球場上,卻又似乎穿透球場上的人,看向遠方。
“哎……”楚王歎了一口氣,幽幽地看著身旁早不知道發呆多久的陸淮煜,“看到場上的這些人,我是愈發懷念那日洛大小姐在場上的驚豔風姿了。”
陸淮僵硬的身子終於動了動,微微側過身來看他,一道寒光射了出來:“怎麽,你也看上她了?”
楚王一僵,好強的殺氣!
知道陸淮煜這些日子被無數人催著退婚好成人之美,楚王憋著笑,搖了搖頭:“我是那麽沒有眼色的人?你放心,那洛家大小姐,我絕對不會跟你爭!”
陸淮煜又不再開口,楚王算是發現了,自從這陸淮煜對那洛家大小姐上心以後,這話是越來越少了。
“哎,你是不是好久沒見到那洛大小姐了?”楚王眸子閃了閃,裝作不在意道,“聽說洛王府的人要回墨城祭祖,某人怕是又有好長一段時間看不到心上人咯!”
陸淮煜的眸子微閃,祭祖?
他的眸子落下一絲暗沉,眸裡余光百轉千回,這跟她又有什麽關系?
見陸淮煜還沒有轉過彎來,楚王好聲提醒:“父皇正在頭疼墨城土匪的事,不如,你攬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