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洛雙宜派出去的人終於有消息了。
想不到他們竟然將那妾室藏在城北的一隱蔽小宅裡,那小宅地處偏僻,人煙罕至,也難怪曲婉清找不到。
有了消息,她就趕緊叫丫鬟把這消息帶給了曲婉清,同時二人約好,正午時分在城門口相見。
曲婉清得了消息,馬不停蹄,趕緊來見了洛雙宜。
“莫要著急。”洛雙宜見她氣喘籲籲,不由打趣。
曲婉清擼起袖子擦了擦自己白皙額頭上浮出的層層虛汗,嘴角勾起一抹慘淡的微笑,“我只是想早點到,而且莫要再耽擱你的時間。”
“舉手之勞,不足掛齒。不過,時辰不早了,我們出發吧。”
洛雙宜便率先上了轎子,曲婉清緊跟其後。
轉眼之間,二人便出現在的那家宅子附近,指尖勾起馬車車簾子,入目便是一片柳樹。
柳樹茂盛,隨風舞動,與這古色古香富麗堂皇的宅子相映生輝。霎時風情萬種。
想不到這方琦還真會挑地方。
而曲婉清看著這一幕,瞳孔一縮,滿目傷痛,臉色頓時又慘白了好幾分。
“來者何人,報上名來。”宅子門口兩個五大三粗,高頭大馬的侍衛大喝一聲,警惕的看著他們。
“我們並未有惡意,只不過想麻煩小哥通報一聲。”洛雙宜微微一笑。隨即下了馬車。
便從袖子裡掏出了幾塊碎銀子,塞給門口的守衛。
“不知二人姓甚名誰,我好進去同我家夫人稟告。”門口侍衛拿了銀子,態度頓時好了大半。
“我是洛王爺的女兒,這位是方琦的正房太太。”
聞言,兩位侍衛面面相覷,神色皆是一變。緊接著便馬不停蹄進去稟告。
“她會不會不讓我們進去?”曲婉清面色擔憂,黛眉輕蹙。
洛雙宜低頭沉思,緊接著搖了搖頭,“那倒不會。畢竟以後都是要相見的,倘若撕破了面子,對誰都不好。”
“那好吧。”
轉眼之間,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
可這進去的侍衛久久未外出,曲婉清的臉色卻愈發難看起來,緊緊捏著手裡的帕子,連關節都泛白了。
終於,內堂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
隨即,侍衛便跑了出來,他乾笑兩聲,“我們夫人讓你們進去。”
曲婉清這懸著的心才微微放下了,抬眼微微掃了一眼洛雙宜,便跟著洛雙宜一同進去了。
在丫鬟的帶領下,二人穿過亭台樓閣,一條曲折的青石巷子,才遙遙看見一位身穿著桃粉色長裙的婦人站在不遠處。
她有著橢圓形的杏仁小臉,眉下是媚眼如絲的丹鳳眼,紅唇如櫻,皮膚如剝了殼雞蛋般白皙潤滑。
黑色的發絲高高挽起,上面插滿了華貴精致的簪子,細細看去一片雍容華貴。
然而最為刺目的,還是那微微隆起的小腹。
曲婉清目光觸及,隻感覺眼眶裡又有什麽要流出來了,心頭更是酸澀心酸。
“不知夫人做何稱呼?”洛雙宜嘴角勾起一抹淺笑,上前便與那婦人打了一個招呼。
“妾身姓趙。”婦人上前一步,丹鳳眼微微一勾,目光淺淺停留在二人身上。
尤其當目光看向曲婉清之時,眼底劃過一抹嘲諷。
“這位是曲婉清,想必你們是認識的。”洛雙宜指著曲婉清解釋說道。
婦人臉上勾起一抹嘲諷的微笑,“大夫人的尊姓大名自然是有所耳聞,只不過你二人想要用身份壓迫我做些什麽事情,那恐怕要讓你們失望了。”
她看向洛雙宜,微微揚了揚下巴,一臉的大義凜然。
“我知道你與她之間的交情,也知道你這次來是想為她出頭。可是這天子腳下,皇親國戚那又如何?”
顯然,這趙婦人根本沒有把自己放在眼裡,也根本無所畏懼她的身份。
否則就在剛剛的時候,她也不會將她二人放進來。
“我並未想出什麽頭,你是冤枉我了。”洛雙宜眸色暗了暗,隨即解釋說道。
“呵!”婦人冷笑一聲,頭頂的步搖隨著她的動作叮叮作響,眼尾更是散發著冷光,“那你來幹什麽,你們那點小心思,不要以為我不知道!”
“這一入侯門深似海,我也並非你想像中的那麽愚昧!”婦人一甩袖子,冷若冰霜。“別以為你是王爺的女兒就了不起,我也不是欺善怕惡的主!”
現場的氣氛頓時變得肅穆起來。
一陣清風刮過,洛雙宜竟然覺得後背有些發涼。
只見曲婉清乾笑兩聲,湊了上去。“趙夫人,你是真的誤會我們了,我並沒有想來示威的意思。”
婦人冷哼一聲,滿臉不屑。“那你來幹什麽?存心來找氣受?”
曲婉清臉色一頓,抿了抿唇,隨即解釋說道:“其實今日來我只不過想問問關於孩子的事。”她的目光淡淡掃過婦人微微隆起的小腹。
婦人伸出素白的手撫上自己的小腹,眼眸深處劃過一警惕,“莫要打我孩兒的主意。”
曲婉清連忙揮揮手搖著頭,解釋說道:“夫人是真的誤會了,你的孩子,就是少爺的孩子。我會視如己出的,疼愛還來不及,怎麽可能會傷害他呢?”
只見曲婉清神色真誠,面容幾分坦蕩。看上去倒是真心誠意。
婦人眯了眯眼神,勉強相信了她。“那我就勉為其難相信你,說吧,你想問什麽?”
曲婉清面容劃過一抹釋然,“不知這孩子是幾月份有的?”
婦人略一沉思,“約莫今年五月份。”
“那敢問這孩子名字可否取好?有沒有備好孩子需要的日常用品,比如一些孩子的衣裳?”曲婉清眼眸處竟有幾份急切。
趙婦人沒想到這曲婉清竟然來問自己這些問題,頓時被她搞得不明不白,不知道她要乾些什麽。
雖然心頭疑惑,但依舊一五一十告訴了她。
畢竟自己還能向她炫耀,何樂而不為之?
“名字還未取好,只不過少爺說,現在取名字還為時尚早,等敲定了時辰,他便親自上寺廟,求大師取名。”婦人揚了揚下巴,語氣中滿是炫耀。
隨即她又繼續補充說道:“不過孩兒的衣裳,母親已經在準備了。”
曲婉清微微點了點頭,掩去眼底傷痛。“原來如此。”
“好了!問完了沒有?問完了,就趕緊走!我時間可寶貴著呢!”婦人沒好氣的說道。
洛雙宜臉色不善的瞪了她一眼。
後者壓根沒放在心上。
曲婉清沉思片刻,緊接著臉上掛起一抹溫柔的笑,“我瞧著這四處柳樹偏多,恐怕還潮濕,不如你直接搬去方府住吧。”
婦人聞言,面色一片驚訝。
這女人莫非是傷心過度,腦子不好使了?倘若換了別家當家主母,不得把自己給趕得遠遠的?她怎麽還把自己往家裡邀請呢?
這般想著,她便以為這曲婉清只是同自己說笑。
“算了算了,我就不去了,在這外面住著,我還自在的多呢。”婦人聳了聳肩,隨即便瞧著天色不早了。
“我還有些事,二位請便。”
洛雙宜知道這是下逐客令了。
曲婉清也知道不能在此處多做停留,便和洛雙宜一道離開了。
“先前你到底怎麽了?為何會問那麽多奇怪的問題?”洛雙宜挑了挑眉,一臉的好奇。
“不過就是隨口一問,你莫要放在心上。”曲婉清抬眼,神色依舊溫潤。
隨即她似乎想到了什麽,皺了皺眉,“沒過多久便要過冬了,我想著為方琦多準備幾件過冬的衣裳,還要去鋪子裡買些布料呢。得趕緊的,要不然待會兒鋪子該關門了。”
洛雙宜點了點頭,便對前面的馬車師傅要喝道:“師傅!去城南布莊。”
“好嘞!”
…
轉眼間,天色已晚。
今晚月亮朦朦朧朧,飄渺的月光傾瀉大地,為整個世界籠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
然而卻沒有一絲風,夜,靜的有些可怖。
“啊!”
突然,黑夜當中,傳來一女子撕心裂肺的叫聲。在這寧靜的夜裡掀起了一陣又一陣的漣漪。
“出事了,來人啊,救命啊!”
隨即,方府,燈火通明,一陣陣嘈雜的腳步聲,四處奔忙著。
這婦人竟然落水了!
人沒事,肚子裡的孩子沒了。
啪!
方母抬起手,惡狠狠的扇在了曲婉清的側臉上。
“混帳東西,這件事肯定是因為你,我都聽下人說了!今天下午你去找了她!肯定是你這惡毒婦人心生嫉妒,把她給推了下去。”方母目眥盡裂,滿臉痛恨。
曲婉清被她這一巴掌掀翻在地,頭磕在梨花木雕的桌子上,頓時流下了鮮紅色的血液。
隨即她吃力的撐起身子,使勁的搖了搖頭,“母親,你聽我解釋。我今天下午…”
“你這蛇蠍婦人,你害了我的孫兒,我要你賠我的孫兒!”
方母現在哪裡聽得進這些,扯著曲婉清的衣袖就要讓她負責,整個人陷入極大的癲狂和傷痛當中。
雙手直接把她的手背給揪烏紫了。
不僅僅是她,整個方府裡的人都滿眼痛恨的看著曲婉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