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之日,街道之上,數十裡的紅妝撲散開來,方曲兩府相近,紅色的毯子從方家開始,沿著街道,鋪到了曲府門口,鮮花的香味撲鼻而來。
一早洛雙宜便趕往曲府,她一心擔憂,在這曲府裡頭,婉清身旁也沒有一個十分體己的人,若是自己能夠伴在她的左右,興許還放心一些。
洛雙宜今日特意穿上一件帶著些許紅色的衣裳,這樣顯得喜慶一些,此時的她眼眸之中逐漸透出了一絲的期待。
她們三人,也都和自己心上之人走到了一塊,就是不知自己和唐書之間,將來可有結果。
小雀從門外走了進來,手裡還拿著要送的伴手禮,看到洛雙宜這一襲羅裙,淡淡的粉色,不由呆在了原地,而後笑著調侃道:“小姐,看來今兒個真是個特別的日子了,難得看到小姐穿紅,真是好看。”
洛雙宜一向是喜好素雅之人,不管是頭飾,還是這穿著,都是簡單大方的款式,對於這些明豔的顏色,她向來都是避著的。
洛雙宜今日看起來活潑了許多,她看著小雀開口說道:“一早這小嘴便和抹了蜜一般,今日婉清大婚,於我來說,的確算得上是一個大日子了。”
想當初,不管是公主還是當今皇后大婚,洛雙宜都不曾如此特意的準備。
“馬車備好了嗎?”
洛雙宜看著太陽已經初升,已經開始催促了。
“備好了,小姐,就等著你了。”
小雀辦事向來是妥當的,她也知洛雙宜心中著急,所以早早的便起來準備了。
兩人一道上了馬車,一路上,洛雙宜開始有些忐忑:“但願今日成親能順順利利。”
因為當初,方琦前來提親的原因,和方母多少有點關系,所以洛雙宜總擔心,方母是不是要拿著這個事情下手。
馬車緩緩停靠在了曲府門口,街道之上,馬車已經無處安身,最後幾步,隻得停了下來。
小郡主的馬車也在這個時候從遠處而來,洛雙宜站在原地,而後招了招手,兩人會面。
小郡主剛下了馬車之後,便往兩邊看了一眼,不禁開口稱道:“倒是沒想到,如今方琦這個窮光蛋,還能特意準備這般盛大的婚禮。”
方家現在的經濟狀況,大家夥都清楚,可現在看這婚禮的規模,倒不像是捉襟見肘的模樣。
洛雙宜頗為滿意的點了點自己的腦袋,而後接著開口說道:“這方曲也是城中的大戶人家,大婚總不能弄得太過寒酸。”
說到此處,洛雙宜的眸中再次流露出了一抹的擔憂之意,興許這筆錢,並非是方家所出。
兩人挽著手入府,小丫環迎了上來,笑著開口說道:“小郡主,雙宜小姐,你們可算是來了,今早我們小姐一醒來,便開始問你們二人到了沒有。”
聽聞此言,兩人不由的加快了自己的腳步。
曲婉清坐於閨房之中,看著鏡中紅唇的自己,眼眸之中帶著幾抹複雜的神色,不過很快,她就將自己其他的情緒全都收了起來,只剩下了笑容。
“新娘子今日必定是全城最美的人了。”
小郡主一走進來,便笑著調侃。
洛雙宜也接著說道:“今日這件嫁衣,也確實是適合你,將你的嫵媚,知性,全都體現了出來。”
“方家選的時辰在晌午,我昨夜幾乎是未眠,今日怕是精神不太好。”
曲婉清頗為擔憂,摸了摸自己的臉龐,總擔心今日的狀態不太好。
洛雙宜看著她,笑著說道:“你大可不必在意這些,你今日的的確確是城中最美的新娘了。”
曲婉清心中寬慰了不少,幾人坐於房中寒暄了一個上午的時光,便有喜娘穿著一襲紅衣走了進來,甩著手中的錦帕,用那嬌嗔的聲音開口說道:“曲姑娘,吉時已到,蓋蓋頭,出嫁了。”
喜娘出現之後,洛雙宜方才更加真實的感受到了,眼前這位好友,真的馬上要出嫁了。
喜娘親手為曲婉清蓋上了紅色的蓋頭,嗩呐一響,緩緩起身,邁著盈盈的步子,便邁出了這道門檻。
洛雙宜和小郡主二人相繼跟隨,今日大婚的陣仗,雖是比不過謝鈺煖那日的場景,不過也已經是可圈可點。
“我還是頭一回見到,這婚事,都是女方來操持的,就街道上這些東西,全都是婉清一一選出來的。”
小郡主不由輕歎了一口氣,不知道曲婉清這樣的義無反顧,到時候換來的,會是什麽。
接親的隊伍浩浩蕩蕩,方琦坐於白馬之上,胸前一抹紅,臉上並無喜色。
小郡主不由壓低了聲音同洛雙宜抱怨道:“這個死方琦,大婚之日板著臉算怎麽回事,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婉清逼著他成婚的呢。”
洛雙宜做了一個手勢示意,接著叮囑道:“既然婉清願意,那我們也不便多說,你切記,莫要在別人的面前提起這個事情了。”
小郡主點了點頭,她自然是不會這般不識相的。
這段路不長,方府將婉清接了進去,洛雙宜和小郡主一同在婚房之中休息。
方府人聲鼎沸,只有這婚房之中,能夠享有片刻的安寧,她們扶著洛雙宜坐了下來。
洛雙宜隻覺得自己的雙腿已經發麻,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來,可這剛一碰到椅子,方母便從門外走了進來。
她抬頭看到洛雙宜和小郡主,詫異的愣在了原地,欲言又止,深思了片刻的時間之後,對著曲婉清開口問道:“婉清,今後咱們便是一家人了,以後不說兩家話,你這肚子要是餓了,隻管和我說便是了。”
曲婉清的蓋頭不能揭開,只能坐在原地,搖了搖自己的腦袋:“我不餓。”
方母看著這件嫁衣,不禁又問:“若是覺得冷,我去自己的衣櫥裡拿件披風給你蓋上。”
“不冷。”
曲婉清仍然是十分的拘謹,一一拒絕了方母的好意,方母仍在原地停留了許久,像是有許多話沒有說出口一般。
過了片刻,門口再次傳來了腳步聲,一名婦人穿著豔紅色的長衣走了進來,臉上帶著一抹笑意,開口便衝著曲婉清開口叫道:“姐姐,今日你嫁入方府,我理應來看看你。”
洛雙宜怔怔的呆在了原地,這名女子,就是那日方琦在街道之上調戲的那位。
小郡主上下打量了此人一眼,開口道:“你不要亂叫,你是何人,婉清怎麽就成了你的姐姐?”
洛雙宜的心仿佛提到了嗓子眼一般,一雙手緊緊的握在了一起。
方母見狀,上前之後笑著說道:“你們可能還不知道,這是方琦的小妾。”
她的話音剛剛落下,曲婉清便將蓋頭掀開了,凝神看著眼前之人,面色難堪,指甲慢慢的嵌入了皮肉之中,此前從未聽說過方琦府上有什麽小妾。
小郡主的暴脾氣已經無法容忍,她將兩手放在了自己的身前,胸口上前起伏著,強忍了片刻之後,實在是憋不住了,伸出手來,對著眼前之人開口大罵:“你們欺人太甚,這個小妾到底是怎麽回事?之前為何沒有聽人提及,難不成是在大婚前幾日接進方府來的?”
一連串的問題讓方母的臉色十分難堪,奈何對方是小郡主,方母也不好多說什麽。
“你們或許不知道來龍去脈,但是洛小姐心中應該是有數的。”
那名女子將自己的視線轉向了洛雙宜,很顯然,這個時候所有的矛頭都對準了她。
洛雙宜的眼眸之中,逐漸浮現出了一抹的疑惑,她讓自己說出那日發生之事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如今這麽做,唯一能夠起到的作用,也只是讓曲婉清更加惱怒罷了。
所有人都將目光聚焦在了洛雙宜的身上,她猶豫不決,而後看著她,緩緩的開口問道:“你如何會到方府來?”
女子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神情,嘴角緩緩的揚起了一抹的笑意,而後邁著小碎步,走到了洛雙宜的身後。
“洛小姐真是貴人多忘事,我這前些日子,在街上被方琦調戲的事情,難道你已經忘得一乾二淨了嗎?要不是因為他,我的未婚夫婿也不會嫌惡了我。”
她的臉上浮現了一抹可憐兮兮的神情,仿佛這件事情,她才是受害者一般,看到這幅場景,洛雙宜心中的氣不打一處來。
本來以為,方琦那日喝醉之後的調戲,是無心之失,那件事情已經成功擺平了,現在看來,並非如此。
這名女子絕非善類,她在方府呆著,婉清今後的日子,怕是不好過,看她這架勢,新婚第一日,便要來此耀武揚威,並非不爭不搶之人。
曲婉清坐於床榻之上,慢慢的閉上了自己的雙眸,緩緩的開口說了一句:“忙了一天,我有些乏了,想要休息一下。”
對於她,曲婉清並不想過多的理會,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今日這件事情,已經將她新婚的興致全都打擾了。
女子見狀,也不惱,臉上仍是帶著淺淺的笑意,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