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篷外,元祁面對展飛的倔強,終究忍無可忍,與展飛大戰了一場。
可能因為受了傷的原因,打起來有些吃力,便多費了一些時間。
元祁本來就是想找蘇櫻雪好好談談,找蘇子岩好好溝通一下,可誰知展飛一再不識時務,元祁恨得咬牙切齒,最終決定教訓一下展飛,望著被打倒在地的展飛,元祁拍了拍手,眉頭緊皺,厲聲喝問道:
“你服不服?朕若不是受了傷,早就打的你滿地找牙,豈容你在此囂張?”
一副勝利者的姿態,居高臨下地望著躺在地上的展飛。
展飛骨頭夠硬,即使被打的臉都腫了,渾身疼痛,依舊咬緊牙關,大吼道:
“不服,有種再來。”
元祁深邃的眼眸如同無底深淵般欣賞地望著展飛,伸出手,神色不見一絲為慍怒地說道:
“好小子,有種,那便站起來,再來一次。”
“來就來。”
展飛並不領情,一骨碌咬牙再一次從地上爬起來,欲與皇上元祁動手,就在此時,只聽敞篷裡傳來一聲清冽低沉渾厚的男聲喝道:
“展飛,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與皇上動手,不想要命了嗎?還不趕緊向皇上賠禮道歉?並自行下去領二十軍棍。”
蘇子岩的突然出現,讓元祁與展飛的打鬥停止。
蘇子岩當然不是真的想教訓展飛,他只是怕展飛吃虧,皇上元祁的師傅是自己的父親蘇建英,元祁的武功底細,蘇子岩清楚的很,展飛不是對手。
“是。屬下領命!”
展飛見蘇子岩出來,畢恭畢敬地拱手答應著。接著很不情願地用蚊蠅般的聲音說道:
“皇上,對不起!”
說完,一轉身準備向遠去而去,領二十軍棍,可就在此時,卻感覺到一陣風飄過,元祁穩穩地落在了他身前,伸手攔住了他。
“皇上有何貴乾?將軍已經罰過屬下了,莫不是皇上還要不依不饒?”
展飛撇了一眼皇上元祁,沒好氣地說道。
“為什麽對朕充滿敵意?你可別告訴朕,只是因為朕想進這個營帳。”
元祁一指蘇子岩所在的帳篷,深邃的眼神有些洞察人心的睿智,冷漠,威嚴,眉宇間盡是睥睨天下的氣勢。
展飛目光越過元祁,望向身後的蘇子岩,蘇子岩急忙上前倆步,拱手說道:
“皇上不是找微臣嗎?有話我們去那邊的大帳說去,這裡不是說話之地,皇上說呢?”
元祁深邃的眼神環顧四周,見有不少士兵都忍不住向這邊觀望,還有一些士兵大著膽子向他們這邊靠攏而來,但看他的眼神,全都毫無例外的,如同展飛一般,對他衝滿敵意。
“蘇、子、岩。”
元祁咬牙喚了一聲,接著用手一指,厲聲喝道:
“朕的眼睛裡容不得沙子,朕年紀雖然小,但朕不傻,你為朕征戰沙場,與北離國廝殺,朕感激你,朕不顧朝中大臣反對,封你做一品大將軍。是覺得,你們蘇家滿門忠烈,不會背叛於朕,可你卻讓朕失望。
你打贏了與北離國的戰爭,簽訂了停戰合約,為何遲遲不回京?
還有,他們這些人,為何對朕充滿敵意?莫不是你在背後挑唆?
蘇子岩,朕希望你今日給朕一個解釋。”
元祁憤憤不平地說著,仿佛自己很委屈似的。
蘇子岩一肚子火,正好無處發泄,他上前邁了倆步,用劍怒指皇上元祁沉聲喝道:
“解釋?皇上向本將軍要解釋?你是不是太可笑了。要不是雪兒攔著,本將軍早就一劍殺了你了,你還敢跟本將軍要解釋?”
元祁伸手夾住蘇子岩的劍,推到一旁,一雙眸子同樣清冷,厲聲喝問道:
“朕到底做了什麽?讓你這般恨朕?朕捫心自問,除了與蘇櫻雪有點誤會之外,不曾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
“你何止對不起本將軍,你還對不起這軍營裡的所有人,對不起這天下百姓,元祁,你真是讓本將軍錯看了,你就是一個昏君。
提到蘇櫻雪,想到瘟病,蘇子岩更加氣惱,毫無顧忌地怒罵著,甚至指名道姓,連“皇上”的稱呼也免了,讓眾人倒吸一口冷氣。
“蘇、子、岩”
元祁咬牙,上前一步,毫無畏懼蘇子岩的怒火,一臉惱火地說道:
“朕的確與蘇櫻雪有些誤會,朕今日來就是想要與她解除誤會的,可你說朕對不起這軍營裡的人和天下百姓,這從何說起?朕自問,問心無愧!”
“哈哈……好一個誤會,好一個問心無愧,我蘇子岩為你征戰沙場衝鋒陷陣,你為了一個青樓女子將我蘇子岩的妹妹打入冷宮,這叫誤會?我蘇子岩在與北離國廝殺,幾經生死,皇上卻將我蘇府全部下了死牢,這也叫誤會?在我拚盡全力將北離國趕出我大周王朝,簽訂停戰合約時,皇上卻將我蘇子岩唯一的妹妹蘇櫻雪打入死牢,折磨的遍體鱗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這也叫誤會?哈哈……”
說到這裡,蘇子岩大笑,眼淚都流了出來,他沉聲接著說道:
“說到誤會,我還聽說,皇上還讓那個妖妃在死牢裡,逼著我妹蘇櫻雪簽認罪書是吧!好等我蘇子岩凱旋而歸時,一並治罪於我是嗎?那就來啊!我蘇子岩不就在你身前嗎?你到底打算讓我蘇子岩怎麽死?”
“誤會,誤會,這都是誤會,蘇將軍,你聽朕慢慢解釋。事情是這樣的……”
元祁被蘇子岩一陣數落,自知理虧,急忙抓住蘇子岩的手臂,想要向他解釋,可蘇子岩卻一把將其摔到一旁接著說道:
“誤會,全都是誤會,將本將軍的妹妹發配到“菩善庵”是誤會?還是明知道大軍裡有人患了瘟病,皇上遲遲不派送藥材是誤會?倆個月前,我蘇子岩便幾次飛鴿傳書給你,讓你派人倆太醫,和治療瘟病到藥材。在信中,我蘇子岩一再強調,萬事都先擱置,瘟病事態嚴重,必須要抓緊時間。可你倒好,整整倆個月,一點動靜沒有。如今藥材來了,皇上你也來了,你是想看看我蘇子岩的軍隊死了多少人呢?還是想拿這件事,治我蘇子岩的罪呢?”
蘇子岩咄咄逼人,元祁一臉的蒙,火熄了不少,他狐疑地詢道:
“等等,蘇將軍說瘟病?什麽瘟病?誰患了“瘟病”?朕怎麽不知道?得瘟病的人呢?治好了嗎?死了多少人?嚴不嚴重?”
元祁一連串的問話,將蘇子岩和軍營裡的人都給整蒙了。
皇上元祁眼神清澈,沒有絲毫跳躍,顯然不是偽裝,蘇子岩疑惑地詢問著:
“皇上難道沒有收到臣的信?”
說完,又眉頭一挑,厲聲喝道:
“不對,若沒有收到臣的信,為什麽朝廷會在昨日派人送來藥材?還有太醫?你想誆我?”
想到這裡,蘇子岩再次感覺到一股怒氣油然而生,這個昏君,莫不是想推卸責任。
元祁急忙向蘇子岩解釋著:
“朕確實不知道,朕聽聞淑妃掉落懸崖之後,便與雲遊出來尋找了,一路被人追殺,偏離官道,昨日才與將軍相遇,這件事雲遊可以為朕作證。另外太后在宮裡主持一切,藥材之事,一定是太后派人送來的。只是為何遲遲倆個月才到,朕實在不清楚。”
說到這裡,皇上元祁向遠處往這邊眺望的隋太醫招了招手,隋太醫戰戰兢兢地走過來,元祁沉聲喝道:
“隋太醫,你告訴大家,可是朕派你們來的?”
“不……不是,臣是奉孝楨太后的命令而來的。”
隋太醫哆哆嗦嗦地說著。
“太后她一向睿智,不會不把瘟病當回事,為何現在才來?是不是你們在路上貪玩,給耽擱了?還不趕緊從實招來?”
元祁再一次厲聲呵斥道。
隋太醫一聽,嚇的急忙跪倒在地,磕頭如攪蒜般說道:
“皇上饒命,皇上明察,我等在路上快馬加鞭,從不曾耽擱。至於我等為何現在才來,具體情況,臣也不清楚,但之前太醫院死了幾名太醫,聽說是奉太后命令前往邊塞,路上遇到山賊打劫,其他的事,臣便不得而知了。”
聽到這裡,皇上元祁抬了一下手,示意讓隋太醫起來。
轉頭望向蘇子岩陰沉著的臉,一本正經地說道:
“蘇將軍,看來此事另有隱情,待朕回去,必將徹查,瘟病抑製的如何了?有沒有蔓延?為何不讓朱太醫、李太醫、隋太醫前去幫忙?”
元祁的反問,卻惹來一陣嘲諷大笑。
“哈哈……”
元祁狐疑,望了一眼隋太醫,只見隋太醫耷拉著頭,仿佛要找個地洞鑽進去。蚊蠅般的聲音說道:
“回稟皇上,我等趕到時,瘟病早就被淑妃娘娘給醫治好了,所以不需要我等動手。”
“什麽?淑妃醫治瘟病?瘟病是不解之症,她如何醫治的?還有她何時學的醫術?如此厲害?”
元祁大驚,卻聽蘇子岩接著說道:
“瘟病的可怕之處,皇上可知?它蔓延何其快,若不盡快抑製,恐怕我們大周王朝整個都將陷入危機。
可朝廷整整倆個月一點風聲都沒有,你可知道這給我們的大軍造成怎樣的恐慌嗎?他們全都以為朝廷不要他們了。
是雪兒,是你棄之敝履的淑妃蘇櫻雪,給我們日夜兼程送來了藥材。
她給我們了希望,可那時的她傷痕累累,肩胛骨的傷,讓她每拿一點東西,都痛的她眼淚直流,大夫診斷她內傷外傷皆有,可她即便如此,依舊忍著劇痛,讓展飛快馬加鞭將她帶來了軍營,那時瘟病嚴重。雪兒她幾天幾夜沒有閉眼,你可知道,我這個做哥哥的心有多痛?
可為了那些患病的士兵,她堅持了下來,她用她的善良,智慧與醫術解了這令人聞風喪膽的瘟病。”
蘇子岩說完,堂堂七尺男兒竟然流出了眼淚,四周響聲了震耳欲聾的喊聲:
“大小姐萬歲,大小姐萬歲,大小姐萬歲……”
元祁心中震驚,他發現他越發不了解蘇櫻雪了。
她為他解了蠱毒,治好了太后的水痘,如今又解了這無解的瘟病,元祁沙啞地聲音詢問道:
“朕可以見她一面嗎?”
蘇子岩還沒有回答,周圍一片喊聲:
“不可以,不可以,大小姐不會再見你了。”
元祁見四周士兵依舊對他充滿敵意,急忙扯著嗓子喊道:
“大家靜一靜,靜一靜,請聽我說,瘟疫之事,朕確實的毫不知情,但朕依舊有責任,讓大家受苦了。來日回京,朕必會補償。至於朕與淑妃的事,朕有錯,朕會向她道歉,請大家給朕機會,朕彌補。另外北離國之戰,大家都是我大周王朝的英雄,回京之後,朕必會輪.功行賞,犒賞大家,大家說好不好?”
元祁態度誠懇,他真心覺得自己做了太多錯事,他想要彌補,卻聽蘇子岩說道:
“皇上,既然今日話都說到這裡了,我蘇子岩卻有一個賞賜想要討要。望皇上能夠不吝賜給。”
“將軍請起,只要朕能做到的,將軍要什麽朕便給什麽。”
元祁誇下海口,只見蘇子岩雙手將一個虎符捧給了皇上元祁說道:
“皇上,我蘇子岩不想要任何封賞,就連這塊虎符,蘇子岩也雙手奉上。隻想換皇上一份休書。一份廢棄令妹淑妃頭銜的詔書,還我蘇子岩妹妹蘇櫻雪一個自由之身,一個可以婚嫁自由的那種,望皇上成全。”
“蘇子岩,你別太過分,朕不同意。”
元祁怎麽也沒有想到,蘇子岩會當眾提如此要求,他千裡迢迢就是為了蘇櫻雪而來,卻沒有想到,剛來,蘇子岩便逼自己放棄蘇櫻雪,元祁感覺自己的心好痛,他堅決地搖了搖頭。
可就在此時,以展飛為首的所有人,全都跪倒在地,大聲喊著:
“屬下們不要任何封賞,只求皇上還大小姐一個自由之身……”
聲音洪亮,震天動地,空闊之地竟然也蕩起了回音。元祁的眼光瞄向蘇櫻雪所在的帳篷,心中如棉絮堵在心口。
“朕要親口聽她說,若她真的想離開,朕原意成全於她。”
元祁拳頭緊握,面對咄咄逼人的士兵與蘇子岩的壓迫,雙眼緊閉,一滴淚水悄然滑落臉龐,元祁無奈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