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老鴇子一聲令下,幾個小廝忙點頭哈腰的湊了上來,前面有人引著,後面有人簇擁著,一直將韓溪蕊和朱端請上了二樓雅間。
“不知二位公子可有慕名的姑娘,來了我這蒔花閣,只有公子們想不到,沒有我們姑娘做不到的!”
老鴇子誇起自家的姑娘,向來都是不遺余力,就算只有一分貨,也要誇的十分好!
“媽媽這話說的,倒還真是實事求是!你家的姑娘,光是勁兒大這一項,別人家就已經比不了了!”
韓溪蕊語氣不善,說完之後,還不忘冷哼一聲,直接將頭轉向一旁,看也不看老鴇子一眼。
老鴇子見韓溪蕊一臉的慍怒,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朱端更是神情凌厲,滿臉寫著都是“不好惹”!
可是,老鴇子做的就是這滿臉堆笑,吃人不吐骨頭的行當!
她自己年輕的時候,就是這裡的姑娘,待年歲大了,便當了老鴇子!這半輩子下來,她什麽三教九流、牛鬼蛇神的沒有遇見過!
不過對付兩個半大的小兒郎,還能難得倒她?真是笑話!
於是,老鴇子心下一動,稍稍思量一下後,便將韓溪蕊不高興的原因猜了個大概,趕忙又是陪笑又是請罪,好話說了一籮筐,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才見這小祖宗的臉上總算是有了點笑模樣!
“呦呦呦,看看咱這位小公子生的,真真是粉雕玉琢!便是我這蒔花閣的姑娘,見了您二位,怕是也要羞愧的抬不起頭來了!”
“媽媽您這話說的,倒是讓我不知從哪聽起了!方才您還把自己家的姑娘,誇得天上有地下無的,現下倒是不如我們兩個男人了!”
“呵呵,這個……這天上不也有九重天和三十三重天嘛!您二位都是謫仙一樣的人兒,那也總得見見我們蒔花閣的仙子呀!媽媽我在這兒跟二位公子拍著胸脯保證,您二位便是看遍了京都內的花魁娘子,也不見得有我們的姑娘招人疼!”
“哦?既然媽媽已經誇下海口,那見見也無妨!你說是吧,朱公子?”韓溪蕊陰陽怪氣的叫了朱端一聲。
朱端但笑不語,手裡把玩著茶杯,眼眉輕挑,一看韓溪蕊這副模樣,便知道她又在琢磨什麽壞主意!
“好嘞,二位公子請好吧!姑娘們,見客了!”
老鴇子最後這句吆喝的氣勢,讓韓溪蕊忍不住很想笑!她這個奉聖旨出行的人,召喚起禦林軍的架勢,也不過如此了吧!
與此同時,小廝上前敞開雅間的門,一群穿紅戴綠,冰肌玉骨的花季少女,嬌笑著一個接一個的走入了屋子。
韓溪蕊也沒心思細數,這一下子到底進來了多少位姑娘,她只顧著興致勃勃的從頭到尾,挨個打量了起來。
果然是環肥燕瘦,各有千秋。只要是她能想到的類型,這些姑娘也算是囊括了個齊全,怪不得這老鴇子敢這樣誇口!
“來,姑娘們,給公子見禮!”老鴇子見韓溪蕊看的出神,心裡便已經有數了!
“二位公子萬福,奴家有禮。”
韓溪蕊被這一聲喊得,魂都有些飄了起來!她現在算是領教了,為什麽說“溫柔鄉就是英雄塚”!別說英雄了,她一個女的,都快受不了這個誘惑了!
你能想象嗎,一群姑娘向你嬌聲問好,那感覺,真是令人心曠神怡!
當然,飄歸飄,但是,最起碼的審美,韓溪蕊還是沒有糊塗的!
這些姑娘倒也不是不好看,只是好看的太沒有特色!她們就是勝在人多,一群青春少艾,纖腰細柳的姑娘往那兒一站,怎麽都能成為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可是,韓溪蕊要的不是一道風景線,她要的是一個閃瞎她的絕對焦點!
“媽媽,這就是你剛才誇誇其談的仙子們?那本公子倒是有些糊塗了……是媽媽欺負我年紀小沒見過世面?還是媽媽認準了本公子出不起銀子?”
韓溪蕊聲音漸強,說完最後一句的時候,還不忘可以的瞥了一眼朱端,示意他給力一點!別再關鍵時候掉鏈子!
朱端真是有些被驚住了,只不過,他不是被這一群軟玉溫香的姑娘們驚住的,他是被韓溪蕊給驚住的!
這小丫頭,才多大年紀呀!就算她再頑皮,整日裡到處走街串巷的閑逛,可也沒有機會見到過,似今日這般勾魂奪魄的一群姑娘!
她……她怎麽就能把自己演的跟個急色的登徒浪子一般?
而且……她這也不像是演出來!這死丫頭,到底是怎麽做到的,還能跟老鴇子在這裡有來言有去語的閑扯?
朱端雖然心裡有一萬個莫名其妙和驚疑不定,可他看著韓溪蕊的眼色,還是老大不情願的,從荷包裡取出來一錠十兩的銀子,直接放在了老鴇子面前!
老鴇子一見到銀子,就跟見到了親娘似的,樂的嘴巴都要咧到耳朵後面去了,伸手便要去拿。
結果,她的手還沒有碰到那錠銀子,韓溪蕊便一聲輕揚,出聲質疑。
“嗯?”
老鴇子看了一眼韓溪蕊的臉色,尷尬的呵呵笑了兩聲,“哎呦,看我這不聽使喚的賤手呦!得了,你們還杵在這裡做什麽,真真是沒有眼力價!來祿,給我換!”
“得嘞,二位公子請稍等!”
一位小廝吆喝著退了出去,沒一會兒工夫,他便又帶了幾位姑娘重新回到雅間。
這次倒是沒有上次那麽多位,韓溪蕊打眼一看,剛好五位,五朵金花呀!
跟上一批比起來,這五位姑娘,不論是穿戴打扮,還是行止儀態,單就從她們走進門,到站定腳行禮問安,都比那些姑娘強了不止一點點。
果然,只要銀子到了,什麽都好說!
“不是我老王賣瓜,自己誇自己家的姑娘!就媽媽我這五位姑娘呦,那可是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吹拉彈唱、禮樂歌舞,無一不通、無一不精!便是將這一條街上的姑娘都湊到一起,也絕對比不上我這五位姑娘!不知我這五位姑娘,您二位覺得意下如何,可還滿意?”
老鴇子在一通吹捧之後,總算是小心翼翼的問到了重點!
韓溪蕊其實最喜歡聽這個老鴇子說話,就她這三寸不爛之舌,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還半點不心虛的架勢,真真是業界的楷模呀!
可是,韓溪蕊總覺得,這老鴇子還能再榨一榨,她定然還有油水沒有被榨出來!
只不過……她要怎麽說,才能顯得不像是來找茬的呢,而是久經沙場,單純看不上她介紹的這些庸脂俗粉呢?
“是嗎!”韓溪蕊一邊瞧著這五位姑娘,一邊快速在心裡盤算著該怎麽開口。
想著想著,韓溪蕊忽然發覺,朱端好像一直都沒有表達過什麽意見!她也光顧著自己高興,完全沒有考慮到朱端。
“朱公子覺得如何呀?這五位當中,可有你看上眼的姑娘?”
朱端眼皮子都沒抬,只是將手中的茶杯不輕不重的往桌子上一頓,然後慢慢抬起頭,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韓溪蕊。
“你高興就好!”
韓溪蕊被朱端這一下,震得心頭一跳。這臭小子,裝什麽裝,以前他去青樓跟回家似的,現在倒好,想起來裝純情少男了!
好呀,你不是不喜歡嗎,你不是不高興嗎,那她還偏就要鬧下去了不可!
抱著跟朱端賭氣的勁頭兒,韓溪蕊轉頭看向老鴇子,神色淡然,故意賣弄的說道。
“凡蜜者,六分甜四分香,滑而潤者為上品。七分甜三分香,滑而膩者,為中品。甜而不香,膩而不滑,為下品。媽媽,您這五位姑娘雖然好,但也只能算是中品之流。若是小爺我只是想看這樣的姑娘,那又何必一定要來你們蒔花閣呢?”
韓溪蕊說完,眼神故意看向朱端,她現在的樂趣,就是欣賞朱端那一臉驚愕的神情!見他已經震驚的無以言表時,又暗示他他繼續加銀子!
隻說話,不加銀子,說的再好聽,那也是白費!
朱端木訥訥的又從荷包中取出一錠十兩的銀子,與剛才那一錠銀子並排放到了一起。
“哎呦,二位公子真是這品花的魁元呀!果然是閱盡人間春色,是媽媽我看走了眼!該打!該打!來人呀,讓九娘好生的妝扮起來,就說咱這今兒個來了大貴人了!”
有了老鴇子這聲吩咐,那五位姑娘也不必再留在這裡了,只見她們嫋娜著相繼離開,那腰肢扭動的,真真是風擺荷葉,雨潤芭蕉!
韓溪蕊看著人家的背影出神,老鴇子的嘴也沒閑著。
“我家這九姑娘嬌氣得很,平日裡若非二位公子這樣的貴客,她可是連面都不露的!您二位暫且稍等片刻,一會兒九娘裝扮整齊,便來迎見。那這銀子……我就先拿著去給二位公子張羅酒席!”
老鴇子抓起那兩錠銀子,轉身一溜煙的就不見了人影。好在,她臨走前,倒是沒忘了將門掩上。
“小丫頭,你這都是哪裡學來的!”老鴇子前腳剛走,朱端便按捺不住,張嘴就衝韓溪蕊嚷了一句。
“噓!你小點聲!不許再小丫頭、小丫頭的叫我了!要是一會兒穿幫了,看我不拿你是問!”
韓溪蕊說完,感覺朱端的臉色不甚好看,怕他真的惱了,於是,馬上換了語氣,一副討好的模樣。
“朱公子,你就不好奇嗎?二十兩銀子才能見一面的姑娘,不知該是怎樣的花容月貌,傾國傾城!”
“我問你,到底是哪裡學來的這些汙遭伎倆,竟還學的跟那些市井流氓一般,對姑娘品頭論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