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娘眼底明顯閃過一抹厭惡和狠厲，但是，礙於韓溪蕊和朱端就坐在她身後不遠處，她又不好當下便發作。

  於是，只能暫且作罷，等著回頭再跟這個死丫頭算帳！
  九娘的這些表情，韓溪蕊是完全沒有放在心上，因為，她已經被九娘的美貌所征服！

  方才，就在九娘拿開扇子的一瞬間，韓溪蕊深呼吸後屏氣凝神，兩隻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那張她設想過無數種可能的面龐。

  果然，這胃口吊的不虧，這關子賣的也值得！

  在見到九娘真容的那一刻，韓溪蕊的腦海中，一下子湧入了無數個形容美人的詞，最後，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韓溪蕊隻想說，這九娘活脫脫就是一個自帶濾鏡、美白、大眼、瘦臉、磨皮等各種美圖技能點的外掛人設！
  都說美人在骨不在皮，有些女人的美，就是那種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氣質！

  這個九娘，就是那種讓男人看了，會瞬間走心，而不是走腎的美女！

  反正，朱端現在是怎麽樣的心情，韓溪蕊是顧不上了，她只顧著自己看了個沒夠！要不是條件不允許，韓溪蕊真想走上前去，近距離的好好觀察一下這個九娘。

  她的皮膚，是不是真的一點瑕疵都沒有呀？這也太逆天了！老天爺造人的時候，怎麽這麽偏心呀！

  韓溪蕊正想著，琴兒已經取了琵琶回來，雙手交到九娘懷中，九娘接過後隨手撥弄了一下，試了試音色和音準。

  接下來，九娘猶抱琵琶半遮面，修長的手指弄著出輕靈動人的音節，伴隨著悠揚的旋律，她這才朱唇輕啟，慢慢唱起來。

  “思量起，思量起，怎不上心？無人處，無人處，淚珠兒暗傾。我怨他，我怨他，說他不盡。誰知他，這裡，先走滾。自恨我，當初，不合他認真。”

  九娘唱的這首，是寫癡男怨女們纏綿悱惻的愛戀。從她口中唱出來，那真是如泣如訴，婉轉如鶯啼，空谷內的不絕回響。

  只是，九娘在唱這首曲子的時候，那雙勾人心魄的眼眸，一直在朱端的身上來回打量。若是見他看過來，便馬上羞赧的別開目光，若是他沒有注意到，便深情凝望。

  朱端盛了一碗佛跳牆，放到韓溪蕊面前，一陣馥鬱的濃香之氣瞬間撲鼻而來。

  “你不是最喜歡吃佛跳牆嗎，這裡的廚子手藝還成，你嘗嘗，比我那裡的做的，味道如何？”

  韓溪蕊頭也顧不上回，既舍不得九娘這張絕色的面容，又舍不得她婉轉動人的唱腔，更舍不得這麽香的一碗佛跳牆！

  於是，韓溪蕊選擇直接忽略朱端的存在，抱著骨瓷玉碗，一面吃佛跳牆，一面看著九娘，兩不耽誤！

  韓溪蕊看得出來，九娘對朱端是動了心思的，她那眉梢眼角的風情萬種，都是衝著朱端去的！

  就她那雙眼睛，又是勾又是電，這麽一通明示暗示下來，朱端現在十有八九整個人都酥了吧？
  可問題是，九娘為什麽沒有看上她呢？她現在這身裝扮，可是要比朱端更像小白臉！更好勾引才對呀！

  不過，韓溪蕊真的由衷的感慨，就九娘的這張臉，這個唱功，不去做個禍國殃民的妖妃，真真是可惜了！
  想到這裡，韓溪蕊心裡忽的生出來一個念頭，她有些怯怯的轉頭看了一眼朱端。卻沒料到，這壞小子不看美女，竟然在看她！

  “你看我做什麽！”韓溪蕊背過身去，壓低了聲音，嗔怪的瞪了朱端一眼。

  朱端面無表情的與韓溪蕊對視，隨即說出口的話，險些沒嗆得韓溪蕊背過氣去！

  “你不看我，怎麽知道我在看你！”

  韓溪蕊語竭，一下子不知該如何反駁。可她又不能跟朱端發脾氣，畢竟，她心裡的那個疑惑，只有朱端才能給出答案！
  這個事兒呀，還就只能問朱端不可，要是問老鴇子或者其他人，定然會被當做“雛兒”笑話死的！
  韓溪蕊剛樹立起來的貴公子形象，可不能就這麽坍塌了！

  於是，她衝著朱端使了個眼色，示意他靠近一點。朱端不知道這個小丫頭的葫蘆裡又在賣什麽藥，於是，稍稍俯身，向她湊了過去。

  “我問你，這個九娘，她……賣身嗎？”

  這一次，輪到朱端被嗆了個半死了，他是真的被嗆到了，猛的咳了兩聲之後，漲紅著臉，又驚又惱，又氣又疑的看著韓溪蕊，就是不說話。

  韓溪蕊見朱端竟然表現出這麽激烈的反應，忽然間感覺，他可能是誤會了！

  於是，趕忙連連擺手以示清白，又壓低了聲音，替她自己辯解道。

  “你呀，不許胡思亂想！我就是好奇，好奇而已！這樣品貌俱佳的可人兒，就算是皇上的后宮，也多有不如！要是賣身的話……那可就太可惜了！”

  韓溪蕊的意思是，不賣身的話，好歹日後攢夠了錢從良，也總還有個選擇的余地。

  可是一旦賣身，那只要是出得起銀子，管他是歪瓜裂棗，還是淨了身的閹人，她就再也沒得選了！

  這麽年輕，這麽好看，又多才多藝，知書達理，這樣的人才，就算放在現代，那怎麽也得是個德藝雙馨的當紅花旦呀！

  朱端沒有回答韓溪蕊的問題，隻衝著她冷笑一聲。

  “品……貌俱佳？陸公子，你的聰明伶俐勁兒都哪去了？就這麽一個會做戲的庸脂俗粉，就給你迷惑的找不到北了？怎麽，你要是一會兒再聽她說兩句身世淒苦的話，還準備替她贖身不成？”

  “我覺得……我可能出不起她贖身的銀子！再說，贖回來了，我把她安置在哪呀？難不成，送給我爹，讓她當我的小媽？你當我腦子壞掉了？”

  韓溪蕊說完，話鋒一轉，一臉壞笑的看著朱端。

  “不如，你把她贖了回去獻給皇上，就衝九娘這份品貌，皇上見了她，定然會神魂顛倒，寵慣六宮！屆時，你也算大功一件，封王只怕也不在話下吧？”

  朱端聽韓溪蕊越說越不像話，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

  “小……臭小子，我看你真是巴不得我早死！我若真往父皇的后宮送個窯姐兒進去，只怕前朝百官、六宮妃嬪，都恨不能要將我碎屍萬段以解心頭之恨！再者，父皇也並非好色的昏君，我若真這麽做了，父皇便第一個不會放過我！”

  “有這麽嚴重嗎？哪有男人不好色的，區別只是看，能不能明目張膽的表現出來而已！”韓溪蕊依舊不服氣，小聲自己嘟囔了一句。

  隨著韓溪蕊話音落下，九娘也剛好一曲終了，她心中憤憤，面色無溫的瞧著韓溪蕊和朱端。

  她接了這麽多年的客，像韓溪蕊和朱端這樣，花了那麽多銀子請她出來，結果還真的只是為了聽她唱個曲的，可真是破天荒頭一回！
  那個年齡小的，看上去對她到還有些意思，一開始瞧她那眼神，像是恨不能貼上來一般。倒是那個年歲稍大些的，就沒怎麽正眼瞧過她！
  可她偏就喜歡那個大些的，這公子瞧上去便知並非一般富家公子，若是能與他相好，有他做靠山的話，她也再不用怕那個張員外了！
  但令人可惱的是，現下這二人將她撇在一邊，竟然湊到一起竊竊私語，顧自的聊了起來，直把她一個人晾在這裡，說也不是，唱也不是！

  “不知二位公子可還滿意？若是二位公子覺得奴家唱的還能入耳，那奴家再給二位公子獻上一曲《琥珀貓兒墜》可好？”

  “好！好！九姑娘真是多才多藝，這一把好嗓子，更是猶如天籟之音！你唱什麽，我都喜歡聽！”

  韓溪蕊聽到九娘的問詢後，趕忙轉回頭，一臉笑意的看著她交口稱讚。

  九娘含羞帶臊的衝著韓溪蕊莞爾一笑，但她卻沒有馬山開始彈唱，而是衝著朱端看了過去，那眼神，真是深情而殷切！
  很明顯，九娘此舉，就是在赤裸裸的撩撥朱端。她寧可得罪韓溪蕊，也要用實際行動告訴朱端，她瞧上他了！眼裡心裡都只有他一個人，她也隻想為他一個人彈唱！

  韓溪蕊又不是瞎子，這點小花活還能瞧不出來？

  於是，韓溪蕊趕緊用手肘撞了一下朱端，提醒他別光顧著悶頭吃，有點眼力價兒成不，人家姑娘都表現得這麽明顯了，他就別在這裡繼續裝大尾巴狼了！
  “喂，人家九姑娘問你的意見呢，你倒是說句話呀！”韓溪蕊尷尬的衝著朱端擠眉弄眼。

  朱端慢慢抬起頭，輕抬眼眸看向韓溪蕊，似笑非笑的伸手擦去了她嘴角的湯汁，悠悠然開口問到。

  “你方才說什麽？”

  韓溪蕊被朱端這猝不及防的一下抹嘴，驚得整個人都愣一下，隨即，粉嫩的小臉難以抑製的羞紅了一片。韓溪蕊狠狠地剜了朱端一眼後，咬牙切齒的說道。

  “我說，人家九姑娘在問你的意見呢，你倒是吱一聲呀！難道，還非得人家姑娘坐到你懷裡，貼在你耳朵邊兒上說話，你才能聽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