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趕忙退到一旁規規矩矩的站好,花朵和韓溪蕊也好奇的齊齊轉頭,循聲看了過去,只見一個小夥計氣喘籲籲的跑上來,緩了緩心神後在門口處站定腳,俯身頷首開口說道。
“姑娘,六皇子來了,直說要見您,奴才回說姑娘您正在會客,這時候怕是不太方便。可是六皇子說什麽也不成,勸也勸不下!現下,六皇子正在院中與高小公子說話,怕是一會兒便要上來。”
韓溪蕊看著那個小夥計一臉焦灼的神情,便是沒有看到也能猜的到,想來,這個六皇子是來勢洶洶,來者不善呀!
可是,六皇子朱翊不是對花朵頗有好感嗎?這才幾日的工夫,怎麽會鬧成了這個樣子?再聯想剛才她們二人聊到墨菊時的情形,韓溪蕊心中的疑惑越發多了起來。
心裡這樣想著,韓溪蕊便默而不語的轉頭看向花朵。
沒想到,花朵倒是絲毫沒有受到影響,只見她神情依舊從容淡定,一邊端起面前的茶盞呷了一口,一邊語氣輕柔和緩的說道。
“慌什麽,你們既已將話都說周全了,那要不要闖上來便是六皇子的事情,能不能讓他闖上來才是你們的責任!花宅的規矩你們是知道的,這後院和繡樓,沒我點頭,無論是誰,都不得擅入!否則,你們也不要當這個差事了!”
那個小夥計已經急得一頭細汗,神情焦灼的咽了下口水,這才猶豫著開口說道。
“可是,若六皇子執意要上來的話……”
“是我說的話說的不夠清楚,還是你壓根兒不知道這花宅的規矩?”
花朵的語氣一如既往地溫柔和緩,但不知為什麽,這短短的一句話,卻冷硬如霜刀一般,聽的人心裡發寒。
韓溪蕊聽著,也覺得心下有些不舒服。
說實話,什麽兩面三.刀,綿裡藏針的女人她沒有見過?那種當面親親熱熱,說話輕聲細語的,保不齊轉頭就能一臉橫肉,破口大罵。
可是花朵不同,她的溫柔從容完全不像是裝的,就像她話中的狠厲陰冷也不是裝出來的一樣!
韓溪蕊不也不知道要如何形容,這種感覺她還從未有過,隻一瞬間,韓溪蕊忽然便意識到,盡管現在她還看不透花朵,可直覺告訴她,這個如嬌花一般的姑娘,只怕不是罌粟花,就是食人花!
想到這裡,韓溪蕊不禁移開了目光,轉而從窗口處看向園內,果然看到六皇子朱翊和高小公子對面而立正說著什麽。
“怎麽了,發什麽呆呀!放心吧,他闖不上來!”
韓溪蕊神情一怔,愣愣的應了一聲,可隨即想了想還是沒有忍住問了出口,“六皇子……為何這麽氣惱?”
花朵幾不可聞的輕呼出一口氣,慢慢轉頭看向窗外,語氣悠然的像是在說旁人的事情。
“方才,我還與你說,定是下面那些公子中有人刻意攛掇,才讓高小公子動了念頭邀你下去,意欲結識。現下看來,怕是我猜錯了。這六皇子已有段時日未曾露面了,今兒個既不是來參加雅集的,現下又風風火火的趕來,若說沒人通風報信,打死我也不信!”
韓溪蕊倒是聽懂了花朵的意思,只是……她還是想不明白,通風報信什麽呢?
高小公子的雅集設在花宅,花朵也在花宅,這兩件事六皇子朱翊不是都知道嗎?那他到底是收到了什麽消息,才這麽火急火燎的非要趕來不可?
看著韓溪蕊一臉莫名其妙,完全不在狀態的模樣,花朵伸手輕戳了她一下,沒有說話,只是將目光上上下下的一個勁兒在她身上來回打量。
韓溪蕊低頭看了一眼身上,頓時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呀!
“怪不得!定是那高小公子見你與陌生男子過從甚密,說說笑笑便罷了,還把人帶上了繡樓,舉止親昵,心中生疑!於是一邊偷偷差人給六皇子去送消息,一邊邀我下去想要試探一下!哈哈哈哈,有趣!”
花朵見韓溪蕊笑的花枝亂顫,羞惱的睨了她一眼,“你還覺得有趣,本姑娘的清譽呀,都壞在你這小丫頭手裡了!你瞅瞅,還不知道他們要如何議論呢!真真是心煩,眼不見為淨!”
說著,花朵不悅的將她那半邊窗戶給關上了。
韓溪蕊討好的拉著花朵的手臂,嬉笑著逗她開心,“可是,姐姐這樣下令攔著也不成呀。就算那些下人的身手再了得,也是絕對不敢跟六皇子動手的。姐姐難為他們也是無用呀!”
“誰要他們跟六皇子動手了?便是他們不想活了,我還不樂意呢!”花朵俏皮的翻了個白眼給韓溪蕊。
“不動手?那怎麽攔?”
韓溪蕊這下真是有點懵了,攔人不動手,難不成靠嘴,說死他?還是靠眼神,瞪死他?
花朵用了一個關愛智障的眼神看著韓溪蕊,一字一頓的說到,“他們只要站在那裡擋住去路就好!”
韓溪蕊很不想承認,她確實天真了!
是呀,那些下人只要誓死不動,六皇子朱翊打的倒一批,打不倒所有。
而且,朱翊也不是那種枉顧人命,不擇手段之人。他怎麽可能真的在那些下人毫不抵抗的情況下,還是打傷他們呢?
這一招聽上去很蠢,人海戰術,就是在拖時間而已。可仔細想想,若非對一個人特別了解,信心十足的話,又怎麽敢用這一招?
想到這裡,韓溪蕊不禁有些疑惑,花朵是隻對朱翊這麽了解,還是對所有人都這麽了如指掌!
可是很快,韓溪蕊便按下心中的疑惑,又將話題拉回到正軌上來。
“哎呦,這點小事也值得姐姐這般氣惱,一個小誤會而已,解開不就好了。你讓六皇子上來,他一看到我,不就什麽事都沒有了嗎?”
“為什麽要讓他上來!為什麽要與他解釋?我花宅敞開了大門做生意,來者皆是客,他想來我歡迎,他要走我不攔著,可他以為能做得了我的主,讓本姑娘不痛快,那我可不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