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薇兒感覺自己實在是再也吃不下了,才戀戀不舍的放下手中的筷子,心滿意足的準備回房間睡個午覺。
這時候客棧門外走進來四個穿著製服的衙役,氣勢洶洶的奔韓薇兒而來。
“就是你啊?剛才持暗器傷人了?”其中一個為首的精瘦中年男子上下打量著韓薇兒,語氣頗為不善的問道。
“就是本公子!怎麽了?”韓薇兒緩緩站起身,下顎微揚,神態自若的輕快發聲。本小姐今日還就是要看看那個坑爹胖子的爹,到底是個什麽貨色,竟然縱容自家孩子如此胡作非為!哎,只是可惜這午覺是睡不成了!
“來人,帶走!”精瘦中年男子朝著手下人一揮手,身旁一個圓臉手下應聲伸手向韓薇兒抓去。
“把你的臭手拿開!小爺我自己有腳!你們隻管前邊帶路!”韓薇兒秀眉微蹙,用手中的烏骨折扇毫不客氣的推開那個圓臉胖子伸過來的手。
精瘦中年男子掃視了一眼,感覺韓薇兒不會跑路,朝手下人使了個眼色,就由二個衙役在前面帶路,韓薇兒跟隨其後,後面二個衙役,一行五人往縣衙方向而去。後面鬧哄哄的尾隨著一些愛看熱鬧的吃瓜群眾。
正吃著湖三白的雲非月和如影,抬眼看到熱鬧的人群中,被衙役裹挾著的韓薇兒。如影緊忙看向雲非月,雲非月朝他輕搖了搖頭,狹長星眸閃出意味深長的光,唇角噙著一抹淡笑,一副看好戲的神情。
他知道只要是被衙役帶走,暫時肯定不會有性命之憂。他倒要看看,這個小女子接下來會做出怎樣的事情。自從和這個小女子認識以來,她總是能做出一些讓自己出乎意料的事,還真是不能讓人小覷!
七拐八拐的,也不知道穿過了幾條街巷,終於來到縣衙。
“堂下所站何人?竟然敢當街行凶傷人!”還沒待韓薇兒站穩,就聽見坐在大堂中間的縣令孔有志一聲怒喝。
韓薇兒抬起水眸定睛一看,只見上座之人是個三角眼的中男胖子,上午當街欺負小女子的那個華服胖子,就是這個中年男子的完整粘貼版!不用問,這肯定就是那個仗勢欺人的胖子當縣令的爹了!
“我是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日我是替你出頭,管教你那個逆子,你不僅不感激我,竟然還這樣吼我,請問是何道理?”韓薇兒毫無懼意的凝眸對上孔有志投過來的冷厲目光,擲地有聲的反詰道。
孔有志一妻四妾,卻只有這一個寶貝兒子,向來寵慣得不行。自小就是要星星絕不給月亮,所以也養成了隨性胡來的性子。只不過孔家家大業大的,還有這個土皇帝一樣的官職在身,出了一些事情,用銀子堵住受害人之口,實在不行,就用官職壓一壓,再塞點銀子,也就過去了。
今日中午,自家寶貝兒子是被家丁背著回的府,到現在還躺在床上一動不敢動,氣惱得一直喊著要讓老爹為自己報仇,中午飯都沒吃。看到自家兒子吃了這麽大的虧,且不知道那根銀針上的毒性如何,他這個當爹的肯定是要出頭的。
孔有志沒想到韓薇兒竟然先搶佔了話語權,一時之間竟無言以對,登時發覺這個看似清秀的家夥還真的有點棘手!他感覺被人挑戰了權威,不由得細長三角眼眼露凶光,手中驚堂木奮力一拍,黑著臉高聲厲喝:“來人!把這個藐視公堂的狂妄之輩,拖下去,先杖責三十!”
“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你這個做父母官的,自己家裡的人都沒管明白,還出來管百姓的事兒,真是辜負了國家和人民對你的殷殷期盼!”聽到要對自己用刑,韓薇兒連急帶氣,怒目圓睜,情急之下口不擇言的怒喊道。
身旁的衙役都被她的話弄傻了,一個個面面相覷著,不知所雲。
孔有志聞言也是神情錯愕,但很快冷靜過來。他冷眼掃視左右,看到竟然沒有人出手,氣急敗壞的冷喝一聲:“還不動手?都在等什麽?”這時候堂上的衙役們才反應過來,紛紛上手,抓起韓薇兒就要往外拖。
“慢著!”隨著一聲清冷厲喝,看熱鬧的人群中緩步走出一個瘦削冷俊的年青男子。金線滾邊祥雲暗紋玄衣,滿頭青絲由一塊白玉發冠整齊束起,手中握著一隻白玉笛,整個人自然的散發著一股攝人奪魄的高華之氣。
“你是何人?”孔有志看到來人自帶高華,不敢小覷,語音較之剛才緩和了許多。
雲非月並不答話,隻淡淡看了身側的如影一眼。如影上前把一塊腰牌遞了過去。堂前師爺接過腰牌隻一瞄,倒吸了一口冷氣,小跑著過去把腰牌雙手遞給孔有志。
韓薇兒剛才是真的被嚇到了,不是開玩笑的,那三十大板要是真打在身上,就自己這小身板,不死也得殘。正關鍵時刻,聽到熟悉的聲音,情不自禁的心頭一喜。她抬頭滿目驚喜的向雲非月望去,竟發現,他隻氣定神閑的看往別處,連眼角余光都不曾掃向自己!韓薇兒心裡咯噔一下,不由得眸光暗淡下來。這家夥肯定還因為上次自己給他下逐客令氣惱著,真是個不僅惜字如金,還小氣得要命的家夥!不理就不理唄,能怎滴?本小姐還不愛理你!韓薇兒下顎輕抬,也置氣的把目光轉向別處。
孔有志看出師爺神色有異,有些疑惑的把腰牌接到手中,凝眸一看,立時從座位上小跑著到了雲非月面前,抱拳深深躬身,諂媚的笑道:“不知王爺大駕光臨,下官有失遠迎,還請王爺恕罪!”
“不知者不怪。這是怎麽回事兒?”雲非月淡掃了一下站在堂上被衙役鉗住胳膊的韓薇兒,貌似漫不經心的看向孔有志出言詢問。
孔有志頓時感覺腦門有細密的汗珠滲出。微躬著身子支支吾吾的回道:“這位公子,當街行凶,又藐視公堂,下官正準備對他施杖刑。”
“哦——竟然還有如狂悖之徒!沒關系,你審你的,本王靜坐一旁,隻當看熱鬧了。”
韓薇兒聞言,心裡這個氣呀,還看熱鬧?怎麽本小姐在你眼裡就是個笑話麽?韓薇兒也是鬱悶得不行,為啥每次自己出糗的時候,他都在?這還讓不讓人活了?本小姐的自尊哪,怎麽就只能這樣任他踩在腳底下無情的摩擦麽?
孔有志也是嚇了一大跳,他是深深了解自己那個寶貝兒子的,心裡明明白白的知道是自己理虧在先。但是這可是康王爺,當今皇帝的親生兒子,整個江山都是他們家的!自己只是個小縣令,又豈敢不從?所以即便硬著頭皮也隻好繼續,只能想方設法找準時機為自己兒子開脫了!
這時候八面玲瓏的師爺早已搬過一把雕花大木椅,請雲非月坐在了大堂的一側。孔有志也戰戰兢兢的坐回公堂正位。
“堂下之人,報上姓名,籍貫,因何事被告!”孔有志稍鎮定一下,語氣緩和的開始走官場流程。
“我叫倪曉夜!天雍城人士!”韓薇兒秀眉上揚,水眸流轉間來了興致,戲謔的報上姓名,順勢眼角余光傲嬌的掃了一眼坐在大堂一側的雲非月。
雲非月聽完韓薇兒報出來的名字,淡然自若的眸底明顯掠過一抹燦笑。他抬手撫唇,輕咳二聲,硬生生憋回了都已經頂到嗓子眼的笑聲。
孔有志聽罷這名字,雖覺怪異,但當著雲非月的面,也不好再囂張,只能假裝無謂的繼續:“你因何事傷人?你可知道這是有王法的地方,傷人自是要負責任的。”
幸虧韓薇兒已經了然這個縣令是個壞人,要麽隻單聽他這樣說,還以為是個多麽勤政愛民的好官了!
“縣令大人,你說得太對了!這是個有王法的地方,所以只要是犯了法的,是不是都要得到嚴懲?”韓薇兒好看的丹鳳眼眼底閃著狡黠的光,嫣紅唇畔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長的淺笑,一瞬不瞬的盯著坐在堂上的孔有志發問。
“這……這是自然,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孔有志看了一眼坐在大堂一側正凝神靜聽的雲非月,眸光閃爍著回道。
“既然縣令大人這麽清明,那本公子就給你們講講傷人經過。”韓薇兒等的就是他這句話,本小姐已經把坑給你挖好了,看你呆會兒自己怎麽填!
“本來吧,本公子因無聊,就想著,世界那麽大,我得出來看看。然後吧就隨意溜達到你們清平縣。本來中午本公子吃那個湖三白,吃得正愜意,誰知道被一件事兒給生生攪和了。哎——”韓薇兒秀眉微蹙,搖著頭輕歎一聲。
“只見一個長著三角眼的華服胖子,正在街角準備對一個弱女子動手動腳!”韓薇兒抬眸假意苦著臉對孔有志問道:“縣令大人,如果此時是你遇到,你管還是不管?”
“我……自然是要管的!”孔有志心中一驚,隱隱感覺好像被人帶著往陷阱裡去了。
雲非月隻神色自若的眼瞼微垂著,掩去了眸底深處的興味盎然,修長的手指輕敲著手中的白玉笛。
“對呀,縣令大人,英雄所見略同,我也是這樣想的。”韓薇兒向孔有志伸出大拇指,給了他一記肯定的眼神,繼續神采飛揚的講道:“我就想著,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還有這等無恥之徒,我若不出手替他父母管教他,簡直是天理難容!所以我就出手傷了那個登徒子。縣令大人,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的。你說是不是錯不在我?”韓薇兒說完,清澈澄明的水眸夾雜著一抹不懷好意的笑,抬眸凝望著孔有志。
“這……不管怎麽說,你傷人也是不對的!”有些語塞的孔有志,心虛理虧的避開了韓薇兒的逼視,臉色發綠沒好氣的一口咬定。
那好吧,既然給你台階你不下,那本小姐就隻好助力你入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