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最後給大家講一下,前幾日天雍城第一才女的新詞。”縱使國學院的書學博士滿腹經綸,但也被前些日子韓薇兒的新詞驚豔得不行。
“‘春色滿城宮牆柳。輕解羅裳,獨上蘭舟。雲中誰寄錦書來?燕子回時,月滿西樓。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閑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又上心頭。’多麽美的一首詞!”書學博士由衷的慨歎。
“尤其這最後一闕,‘一種相思,兩處閑愁’把二個有情人的思念寫得這麽深刻和委婉;後半句,造句十分新奇,且將‘愁’字揮之不去,拂之又來的情態寫了出來。而這句‘才下眉頭,又上心頭’運用了語言上的對稱所造成的既一致又茅盾的特點,讀起來朗朗上口,耐人尋味。”書學博士繼續給大家解析道。
“真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好作品!還望大家以後多多學習借鑒。好了,今天就到這兒了,散學。”說罷,儒雅的站起身,拿起書案上的東西緩步走出了大堂。
待書學博士的背影消失不見,大家立時哄聚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
“哎呀,說起這第一才女來,我還真認識。不僅才情好,人更是花容月貌,那叫一個好看!”正說話的,是刑部尙書的嫡子,一個幾乎快長成方形的小子。滿臉的肉肉,擠壓得眼睛都快成一條細縫了。因為他上面是二個姐姐,所以就等於是尚書府的小祖宗,溺愛非常。平時也是什麽事兒都做,聽曲、看戲、喝花酒,但是卻也沒做過太出格的事兒,就是看到美女走不動道。端午夜宴那天,因為前幾天騎馬摔了下來,導致腿腳不便,所以沒在場。
“孫小胖,說得你好像親見一樣,那天端午夜宴你在麽?你都沒看到,當時風大小姐揮筆寫下這首詞時的絕世風華。”站在人群外圍的安王慕容子嵐撇著嘴譏諷出聲。
本來圍在孫小胖身邊的同窗們,一聽慕容子嵐這話,齊唰唰轉圍到他身邊,吵鬧著讓他講講當時的情形。瞬間虛榮心得到滿足的慕容子嵐,眉飛色舞的把當時的情形講述了一遍,最後提議:“我跟你們說,耳聞不如親見。要麽今日我就帶你們親自去見見這位才色雙絕的佳人,怎麽樣?”大家一致鼓掌叫好,當然拍手拍得最響的就是那個孫小胖。
“秋月,今天是五月初幾了?”韓薇兒閑散的坐在矮腳圈椅裡,百無聊賴的喂著魚。大家都已經是熟練工種了,所以她現在基本不用下廚房。
“今天五月十二了。不對,小姐,你今天上午就問過我同樣的問題。老實交待,你是不是又要去做什麽不可告人的事兒?”秋月探過頭來,把臉湊到韓薇兒的眼前,杏眸裡閃著意味深長的光,定定的盯著她。
“小秋月,你學壞了哈。還不可告人!啥叫不可告人?”韓薇兒捏著秋月的小臉蛋兒,輕咬銀牙,秀眉輕蹙,佯裝冷臉的逗她。
“小姐,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秋月嘻笑著討饒跑走了。
自從前幾天,雲非月同意借螭龍玉玦給自己用之後,韓薇兒就感覺這日子過得太慢了,簡直是度日如年。
水池裡的睡蓮依然靜靜的綻放著,晶瑩滋潤,楚楚動人。水中的各色錦鯉自由的來回穿梭著,令韓薇兒好生羨慕。都說魚的記憶只有三秒鍾,要是自己的記憶也就三秒鍾多好,既想不起來路,也不用尋找歸途。
“同窗們,就是這兒了。這裡就是天雍城第一才女風大小姐的地盤。”慕容子嵐興奮的提示大家。
大家抬眼一看,“避風小築”,好名字!連酒樓的名字都起得這麽雅致,看來真不是浪得虛名。
待大家走進店裡,更是被店裡的裝修風格震驚了。個個都只顧著眸光閃耀的環顧四周,不時的發出驚歎之音。
韓薇兒乍見到這麽多人一起進店,嚇了一大跳,還以為是社會地痞之類的,再仔細一看,裡面竟然有安王慕容子嵐。
她趕緊走過去,淺笑福身:“風若汐給安王請安。”
慕容子嵐忙道:“風大小姐不必拘禮。只因你這才名遠揚,我的同窗們非要讓我帶他們來一睹芳容,說要找你談詩論詞。”
天哪,我韓薇兒開的是酒樓,又不是書屋,談什麽詩論什麽詞?
這十幾個人中,也有很多沒見過韓薇兒的,乍一見,都驚為天人!
今天韓薇兒穿了一件雅綠色的大袖衫,隻簡單的在肩部和袖口處繡著幾片淺淡素雅的淡粉色小花圖案;一頭烏黑的秀發,上半部分隨意的挽了個髻,斜插了一支鑲白玉的銀發簪,下半部分隨意的披散在身後。整個人看起來異常的精簡、清雅、飄逸。
“若汐姐姐,一些時日未見,怎麽感覺你愈發的漂亮了!”孫小胖色眯眯的小眼睛,看得都直了。
他用力扒開圍觀的眾人,就奔韓薇兒身旁擠去。還沒等他站穩,一個不小心,整個人就撲向了韓薇兒。大家都呆怔住了,韓薇兒也懵了,眼看著那個大肉塊就朝自己壓過來。
說時遲,那時快,待大家再回過神的時候,只見到了孫小胖自己趴在地上,摔了個嘴啃地。風大小姐正被一個瘦削冷俊的年輕男子拉著胳膊,拽到了一邊。
“二皇兄,你怎麽也來了?”待慕容子嵐看清那年輕男子的臉,驚訝的發聲,眸子裡閃著不可思議的光。
“閑來無事,出來轉轉。”雲非月淡淡的答道。對於自己的異母弟弟,說不上討厭,但是說喜歡,也談不上。
剛走進店門的慕容軒正看到孫小胖撲韓薇兒而去,還沒等他出手,已經站在韓薇兒身旁的康王就伸手把人拉了過去。此時韓薇兒的一隻胳膊還被拉在康王的手中。慕容軒感覺眼睛火辣辣疼。
慕容軒徑直走過去,他拉起韓薇兒的另一邊胳膊,關切的問道:“若汐,你沒事兒吧?”
韓薇兒同時看到慕容軒和雲非月現身,她是很驚訝的。眾目睽睽之下,一隻胳膊被雲非月拉著,另一隻胳膊被慕容軒拉著,更是感覺無所適從。她佯裝淡定的用力甩臂,想要掙脫他們兩人的手,但是怎麽也沒甩開。她雙頰飛紅,尷尬得實在不知道怎麽辦了。
雲非月本來是想過來和韓薇兒說說話的。因為現在姨母也不是強烈反對自己認親的事,所以他內心是愉悅的,就想過來告訴韓薇兒一聲。沒想到剛一進門就發現韓薇兒有危險,本能的就出了手。沒想到慕容軒也來到了避風小築。看到慕容軒看向韓薇兒的關切眼神,他就不舒服;看到慕容軒拉著韓薇兒的胳膊,他更不舒服。所以即便韓薇兒想掙脫,他也不放手。
慕容軒看到韓薇兒甩手也沒能掙脫開康王的手,他自己就更不會放手了。他自己的準王妃,為啥要放手?
很明顯感覺到了空氣中濃烈的火藥味道,慕容子嵐眼底閃過一絲異色。他凝眸看看皇叔,又看看二皇兄,最後把目光凝落在韓薇兒身上,似乎明白了點什麽。
“小姐,後廚的劉師傅找你有事兒!”秋月一看情勢不妙,靈機一動,跑過來高聲喊道。
“哦,好的,我來了,我來了!”韓薇兒秀眉微蹙,往左看看雲非月,又往右看看慕容軒,他們兩個這才松了手。韓薇兒趕緊往廚房小跑過去。
孫小胖雖然摔了個嘴啃地,但是絲毫不影響食欲。他掙扎著站了起來,向大家招呼:“各位同窗,今天就借風大美女這麽高雅的地方,我孫小胖請客,你們大家隨便點!敞開了吃!”在一片歡呼聲中,大家各自找包廂坐著點菜去了。
“在水一方”包廂裡,慕容軒、雲非月、慕容子嵐,叔侄三個,坐在了一起。
看到皇叔和皇兄誰也不開口,慕容子嵐拿起茶壺,乖巧的給皇叔和皇兄各倒了一杯茶,臉上堆著笑:“今天好巧,竟然能和皇叔還有二皇兄在這兒不期而遇,真是不容易。”
慕容軒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劍眉上揚,好看的丹鳳眼裡有著平日難得一見的清冷,緩緩發聲:“算你小子有良心,還知道我是你皇叔。”但是他是定定的盯著雲非月說的。
雲非月知道他是說給自己聽的。他也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風清雲淡的狹長星眸凝對上慕容軒眼底的清冷:“月兒也知道誰是皇叔,但是皇叔是皇叔,別人是別人。”
慕容軒這個氣呀,敢動手拉著自己的準王妃不松手,現在竟然還不服軟。他眉頭緊鎖,眸底的清冷不斷加深,把茶杯狠狠撴放下:“風大小姐不是別人,她是本王的準王妃。”
雲非月輕輕放下手中的茶杯,靜靜的盯著慕容軒的眼睛,半晌才意味深長的徐徐開口:“風大小姐是風大小姐,她是她。”
這是什麽話,這是要氣死人麽?慕容軒自是好教養的,但也被雲非月這般胡攪蠻纏的話弄瘋了。他憤然站起身:“管她誰是誰,反正她就是本王的準王妃。”
雲非月也站了起來,眸光複雜的反問:“皇叔,可婚嫁?”“還未。”“這就對了。”
天哪,這是要明搶的節奏麽?慕容軒徹底被氣瘋了,氣得他實在不知道說什麽好了。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指著雲非月,支吾了半天愣是沒說出隻言片語來。他黑著臉,一拂衣袖,忿然離去。
雲非月就那樣靜靜的看著慕容軒離開,深邃的眸底依然風清雲淡,他也轉身離開了。隻留下一頭霧水的慕容子嵐,似懂非懂的,獨自呆站在包廂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