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你多少也要吃一口啊!你早飯就沒吃,一直到現在水米未進,這樣下去不行的啊。”秋月端著小碗遞到韓薇兒面前,滿面愁容的勸說著。
韓薇兒的目光絲毫未從雲非月身上移開,把他的大手緊握在自己的小手中,隻那樣疼惜的凝盯著:“秋月,拿下去吧,我真的一點也不餓。”她是真的感覺不到餓,也感覺不到渴。
“王妃,你不吃東西,喝碗湯總行吧?”秋月放下手中的小碗,盛了碗雞湯,伸向韓薇兒,帶著哭腔的央求道。自家小姐哪有不吃東西的時候啊,平日裡遇到好吃的,即使已經吃得飽飽的,也會揉著吃漲的肚子再咬上兩口的。
“我真的一點也不餓。秋月,你放心吧,我沒事兒。”韓薇兒纖長指尖輕拂上雲非月的額間,試探著體溫。
“平王爺!”秋月眼尖的發現慕容軒踏進了寒雲閣的門,不禁心中暗喜。
慕容軒禮貌的向秋月點了下頭。
“小戰戰皇叔!”韓薇兒轉頭看到是慕容軒,眼中的淚禁不住“嘩”的一下就湧了出來。
“秋月,去給你家王妃燉點銀耳蓮子羹吧。”慕容軒看了一眼桌案上擺放著未動一口的飯菜,向秋月溫緩叮囑道。
“好的,平王爺。”秋月看了一眼桌案上油膩的飯菜,瞬間領悟了慕容軒的心思,語氣輕快的應聲向外急走去。
慕容軒走到床前,伸手撫上雲非月的額間,徐徐收回長臂,緩聲勸慰道:“你先不要太掛心,月兒這臉色還好,也沒發熱,暫且應該無恙。”他拿起床沿的那塊絲帕遞向她,溫柔的輕言:“來,先把眼淚擦擦。”
其實看到她的淚止不住的下落,他心中似被什麽東西絞著似的疼,好想伸出手去輕拍著她的頭,溫柔的告訴她,不要太心急,慢慢來。可是理智告訴他,只能這樣說話,甚至遞向她的巾帕都不能用自己的。
“嗯。”韓薇兒抽噎著接過來,連鼻涕帶眼淚的一並擦拭著。慕容軒就像是一道陽光,無論什麽時候,總有潛移默化溫暖人的力量。
很快,秋月就端了一碗銀耳蓮子羹進來。
望著秋月又端來的白瓷小碗,韓薇兒悲頹的眸光隻淡掃了一眼:“秋月,端走吧,我真的吃不下。”她是真的一點吃東西的欲望都沒有。
“王妃,你好歹吃一點吧。從昨晚到現在,你已經滴水粒米未進了。”秋月苦著臉堅持著,同時無助的看向慕容軒求助。
“秋月你去忙吧。”慕容軒溫婉的說了一句。
秋月這才放心的應了一聲,臉色輕松的向外走去。秋月知道自家小姐,如果她自己不願意做的事兒,這世上只有幾個人能讓她改變主意,這其中就包括平王爺。
“來,把這碗銀耳蓮子羹喝了吧。”慕容軒把桌案上的白瓷小碗推到韓薇兒面前。
“可是我真的一點都吃不下。”韓薇兒仰頭看向慕容軒,眉心緊蹙的苦著臉。
韓薇兒水眸中的絲絲血紅,憔悴小臉上的斑斑淚痕,語氣中的有氣無力,無不在刺痛著慕容軒的心。他好想伸出手去,給她一個擁抱或者只是輕輕拍一拍她的小腦袋,無關風月,隻為給她點安慰。可是現實告訴他,必須與她保護距離,不是因為不在乎,而是因為他清楚的知道,她不屬於自己。所以他對她的疼惜、愛憐只能止於唇齒,掩於歲月,埋在心底。
慕容軒好看的勾魂眼,眼角上挑,唇間噙起一抹似有若無的淺笑,言輕語細的悠緩說道:“你必須得吃點東西。如果你再這樣下去,怎麽可能有精力好好照顧月兒?如果你倒下了,換了別人來照顧月兒,你放心麽?”
慕容軒的話瞬間讓韓薇兒醍醐灌頂。對呀,如果自己倒下了,怎麽好好照顧雲非月?她要時時守在自己愛的人身邊,給他喂藥,給他擦臉,聽著他的呼吸,感受著他的心跳,拉著他的手和他說話,直到他醒過來!
韓薇兒癟了癟嘴,差點又哭出來。她端起面前的白瓷小碗,狼吞虎咽的把那一碗銀耳蓮子羹一股腦都灌了下去。
慕容軒黑眸溫暖的看著她:“這就對了。即使吃不下,也多少一定要吃點東西的,至少你不能在月兒醒來前倒下。要是月兒知道你這樣,他得有多心疼。”
他知道他們已經兩情相悅,也知道他們如果沒有意外,定會幸福的攜手一生,但是依然抑製不住自己內心對她的疼惜,牽掛。這世間,總有一個人,一旦入了你的心,便再也舍不得從這種美好的感覺中抽離出來。於是,萬般柔情隻化作默默的守護與成全。
“嗯,小戰戰皇叔,你說得對,我要自己先振作起來才對。”韓薇兒抬手抹了一下不自主溢出的眼淚。她也弄不明白為什麽,但是在她心中,慕容軒就是她最好的朋友,他的溫柔體貼,優雅從容似是能治愈每個人的藥。
“這就對了。我聽如影說,已經傳書給春妙手了,按日程算,她明日下午肯定到了,你且安心待她來。也許對於她來說,根本就是小病一樁,手到病除的事兒。咱們也先不要往太壞了想,說不定只是虛驚一場。”慕容軒故作面色輕松的勸慰道。
其實他的內心裡也百轉千回的憂心忡忡。自從和雲非月相認後,經過一段時間的接觸,他對這個皇侄是真心喜歡的。太子慕容子煜雖和自己年紀相仿,但隻沉迷政務,平素為人未免太乏味了些;三皇侄慕容子嵐,年紀小了些,稚氣未脫的小青年,也和自己不在一個格局裡;只有二皇侄雲非月,不追名逐利,不暴戾乖張,雖清清淡淡的性子,卻又為人正直,明事理。
慕容軒知道,自從得知了面前這個小女子不是風若汐本主後,很多關於這個小女子的一些日常近況都是雲非月有意透露給自己的,有些時候,也是他特意創造機會讓自己和她有機會見面。不是說雲非月有多大度,只是雲非月知道他心中所思,亦體諒他心中所苦。所以說,慕容軒對雲非月,既有叔侄親情,又有知己樣的惺惺相惜。
可是除了靜待那個春妙手,別的又有什麽辦法哪?除了默默祈盼皇侄無事,真的像自己說的那樣,只是虛驚一場,再有就是盡力安撫好面前這個小女子。他知道,如果皇侄看到這樣憔悴的她,這樣心碎的她,定是會心疼得不行,不亞於現在的自己!
“你一定要記得多少吃點東西,好好堅持到月兒醒過來,好吧?如果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叫人來找我。”慕容軒緩緩站起身子,不放心的又叮囑了一遍。別的還有什麽說的哪?讓她不要哭?讓她想開一點?高興一點?可是又怎麽說得出口?她又怎麽能做得到!現在所有的語言在她面前都是蒼白無力的,都不及皇侄雲非月睜開眼給她一個淺笑!
“嗯,小戰戰皇叔,我記下了。你不用擔心,我定會先照顧好自己的。你說得對,我倒下了,讓別人照顧他,我怎麽能放心得下。”韓薇兒抬起水眸,灰暗眸光透著隱忍倔強。
慕容軒唇角微勾的點了點頭。即使心中有萬般擔憂,但也要面色從容,盡量讓她感覺到些許安暖。
走出寒雲閣的慕容軒,回頭看了一眼,見房間裡那個小女子背對著外面,雖看不見面容,但那微微抖動的纖瘦肩背,是那樣的孤單無助。慕容軒不由得鼻頭一酸,隱隱感覺臉上似有東西在滑動,指尖輕抹了一下,竟然是淚珠!
夏天打來了熱水,韓薇兒拿起巾帕打濕,輕輕的擦拭著雲非月的面頰,他隻這樣一動不動的躺了一天。這一天也沒能聽到他的一句話,韓薇兒感覺好不適應。
“先生,你知道麽,今日你父皇來看了,還有你太子哥哥。沒想到你太子哥哥長得還蠻帥的嘛。”韓薇兒像每天一樣,要把所見所聞講給他聽。
沒聽到他的回應。如果按平時,聽到這裡,他定會拉著自己的衣袖抗議:“小丫頭,你要注意你的言行,你可是有家室的人,不能亂看的。”可是沒有,他就那樣不發一言的靜默著。
韓薇兒眼淚在眼眶裡轉啊轉,把巾帕放在水盆裡洗乾淨,又擰乾,拉過他的左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幫他擦拭著,繼續講道:“今日下午,小戰戰皇叔也來看你了。還說也許只是虛驚一場,待明日神醫來了,就能手到病除,到時候你就能醒過來。”聽到慕容軒那樣說,韓薇兒感覺心裡稍舒坦了一些,好希望他說的都是真的。
韓薇兒把巾帕放回水盆裡搓洗乾淨,擰乾,拉過他的右手,輕柔的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幫他清理著,聲音有些哽咽:“先生,你看看還是生病不好吧?你吃了一天的藥,可是我晚上有魚湯喝哎。什麽味道的——”韓薇兒已然分辨不出什麽味道的了。只是想起慕容軒的話,一定要多少吃點東西,保存點體力,也好能照顧雲非月,所以就那樣像喝藥一樣,一仰頭幹了一碗。
“反正就是很鮮美的味道。”韓薇兒抬起手揉了揉鼻子,強抑住奪眶而出的淚水。
洗漱完畢,韓薇兒把房間裡的燈一一都熄了,像往常一樣,隻留了門口位置那盞八角宮燈。她在雲非月身邊緩緩躺下,抱著他的胳膊,感受著他溫暖的體溫,想像著明早一睜眼就能看到他笑吟吟的對著自己說話。
她也好怕,明早醒來,他還是沒醒,更不敢想更糟糕的事。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緊抱著他的胳膊,摟得緊緊的,就像只要拽住了他的人,他就絕不會離開一樣!
有月光從窗欞處透進來,淺白的光,黯然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