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雲非月的一聲長嘯,只聽見四面八方傳來鳥鳴聲。雲非月仔細的辨別著,竟然都沒有看到人!早在韓薇兒她們趕到相國寺之前,雲非月就已經把滿山都安排好了宮裡的暗衛。
雲非月緊咬下唇,腦子裡飛速的轉動著,冷面毒姬能把韓薇兒帶到哪兒去?他深知那個女子的厲害,想著可能的後果,他不由得心浮氣躁,感覺窒息得有點喘不上氣來。
雲非月狠狠的拍了拍腦袋,迫使自己冷靜下來。他閉上眼睛,把相國寺周圍的地形圖在大腦中過了一遍。天平江!對,山上沒有,那就只有水路了!他全力飛身往江邊方向而去!
韓薇兒是被人家一個巴掌打醒的!她驚恐的發現,自己竟然坐在一艘小船船艙裡的船板上,面前就站著那個一身玄色勁裝的結著丁香愁怨的想要她命的女子!只是遮面的面紗已經摘下了,露出左邊臉上一條腥紅的刀疤,從左耳一直延伸到下顎處。再加上深如寒潭眸光裡的冷厲,看著著實瘮人!
“說吧,你是誰?”冷面毒姬抱著雙臂,坐到艙裡的小竹椅上,雙腳悠閑的放在面前的竹桌上,冷冷發聲。對於面前這個小女子,她是不用做任何防備的,因為她看得出來,這個小女子沒有絲毫功力,並且自己已經把小船停在了江心處,就算那個多事的康王爺要找來,也不是一時半刻就能找得到的,但是自己想要這個小女子的命,那卻是一眨眼的事,所以趁著時間還早,剛好可以解解心中疑惑。
韓薇兒癱坐在船板上,一臉驚悚的盯著冷面毒姬,戰戰兢兢的發聲:“大姐……不,俠女,我是風公府家的嫡小姐風若汐!你是不是抓錯人了?”
冷面毒姬定定的冷凝著韓薇兒,稍頃,她把袖中的匕首拿在手中,玩味的在指間擺弄著,清冷果斷出聲:“你不是!”
韓薇兒只見那匕首隨著她指間的玩弄,發著刺眼的亮光,不由得感覺脖頸處一陣冰涼。
韓薇兒暗自做了個深呼吸,既然雲非月說過會保護自己,那麽他定會來的。現在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想辦法拖住時間,她也不知道能不能拖得住,能拖到什麽時候,但是總歸是要試一下。
韓薇兒強抑住內心的惶恐,眸底閃過一抹倔強:”你怎麽這麽確定我不是風家小姐?”
冷面毒姬冷冷的掃了她一眼,慢條斯理的冷聲道:“你知道我是誰麽?我就是江湖人稱冷面毒姬的殺手!我還有個嗜好,就是喜歡殺完人之後,再壞了人家的肉身,只要灑上一點我的化屍水,瞬間就隻留下一具烏黑骸骨。”言罷,她摘下隨身攜帶的一個稍大一點白瓷瓶,放在面前的竹桌上,盯著韓薇兒,眸光裡多了一抹玩味的冷笑。
韓薇兒看著她的大瓷瓶,忽然來了興致,死就死吧,都死了,還管啥骸骨黑不黑的。她也是學過化學的,按道理說,在這個時代,不可能有濃度那麽高的化學製劑。
韓薇兒緩緩站起身,她若有所思的凝視著冷面毒姬沉聲說道:“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江湖上都是謠傳,你這化屍水不可能在瞬間就能把肉身化掉!”
聽到韓薇兒的話,冷面毒姬眸光一頓,瞬間眸底迸射出二道森冷寒芒:“你怎麽知道?”這是別人都不知道的秘密,至於屍身瞬間化為烏骨,都是江湖人以訛傳訛,她自己知道,是需要一定時間的。
看到冷面毒姬的反應,韓薇兒感覺自己好像賭對了。她下顎微揚,清冷鎮定的眸光凝對上冷面毒姬詫異的眼神:“女俠,我還知道什麽東西是你這化屍水的克星。”
一聽到化屍水還有克星,冷面毒姬坐不住了,她倏的站起身:“我怎麽不知道化屍水還有克星?”自從十幾年前自己機緣巧合下得到這化屍水的配方,就一直用到至今,竟然不知道還有化不了的東西!
韓薇兒淡淡一笑:“女俠,我給你示范一下吧。”她抬眸掃視到竹桌上有半截還沒燃完的蠟燭,順手拿過來一個茶杯,把蠟燭裡的棉蕊撥掉,把蠟燭放進茶杯,然後伸手拿過冷面毒姬放在桌子上的那個大白瓷瓶,撥掉塞子,嗯,沒什麽刺鼻的味道,那就是自己又賭對了,就是濃硫酸!
她好看的丹鳳眼凝對上冷面毒姬眸底的疑惑,淺笑道:“你看好了哈,隻這簡簡單單的蠟燭,它就化不了。”然後小心翼翼的沿著杯壁往裡面注入一些化屍水。這東西不是開玩笑的,必須得注意安全,要麽沒等人家把自己滅了,自己就先把自己毀了。
冷面毒姬瞪大了眼睛看著韓薇兒的操作,她就不相信,怎麽可能,這日常最常見的蠟燭怎麽可能化不了?
可是過了一會兒,那杯子裡的蠟燭竟然絲毫未減!韓薇兒小心翼翼的端起杯子,平舉到她眼前,淡然自若的笑著說道:“你看吧?是不是化不了?我從來不騙人的!”見那冷面毒姬一副不可思議的隻專注的凝盯著杯子裡的蠟燭,韓薇兒拿出平時練習小玉笛的精神,屏氣凝神,一反手把杯中的東西一股腦的潑向冷面毒姬的臉!
“啊,我的眼睛——”只聽見一聲慘叫,冷面毒姬疼得捂著眼睛在原地轉圈。然後只見她臉上的皮膚慢慢變黑,然後一陣陣的酸臭味飄出來。
韓薇兒也嚇懵了,從未親眼見過這麽慘烈的場面啊!那個冷面毒姬疼得在地上打滾,撞翻了桌子,桌子上的一瓷瓶化屍水全部灑了出來,韓薇兒只見船板也在漸漸變黑。
不好,過不了多長時間,這船就得沉了!韓薇兒瞬間反應過來,她跑出船艙,可是外面的場景更是讓她頭皮發麻,四周全是水,這船竟然停在了江心!那藍幽幽的江水,一看就深不見底,對於自己這個旱鴨子來說,跳下去就等於自殺!
眼前是深不見底的江水,身後是冷面毒姬越來越微弱的慘叫和船板滋滋燒灼的聲音,韓薇兒絕望的癱坐在船頭。
雲非月順著天平江沿岸,已經飛縱了好久,他的心情越來越焦灼!在快要崩潰的時候,終於看到前面江心處有一艘小船,有一個熟悉的嬌小身影癱坐在船頭。他什麽都沒想,下意識的腳尖點著水面就奔那個身影飛身而去,勾手一把把她摟在懷裡,然後又點著水面,飛縱到江岸上。只聽見身後“轟”的一聲,江心的那艘小船頃刻間燃起了熊熊大火,隨即空氣中彌漫起一股酸臭味。
直到聽到小船的爆炸聲,韓薇兒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安全的在岸上了。她抬起水眸,虛弱的凝對上雲非月關切的狹長星眸,癟了癟嘴,差點哭出來:“先生,你怎麽才來呀!”
雲非月也是驚魂未定,只差那麽一點點,眼前這個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女子就隨著那艘小船灰飛煙滅了!
他把韓薇兒緊緊摟在懷裡,強抑著猛烈的心跳,閉著眼輕拍著她的後背,柔聲安撫道:“沒事了,沒事了!”是在安撫著懷中的小女子,也似在安撫著自己。
遠遠的看到山門前的眾人,韓薇兒硬堅持著從雲非月的公主抱裡掙脫出來。其實她是真的心有余悸,腳軟得厲害,所以才讓雲非月抱著走的。
看到韓薇兒的身影,秋月飛身急縱過來,拉起韓薇兒的胳膊,一臉擔憂的急切發聲:“小姐,你沒事兒吧?”她具體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聽護送毓婉到山門的如影說,自家小姐不見了,但是如影硬攔著她,不讓出去亂動,隻讓在這兒靜等,她都快急瘋了。
“秋月,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韓薇兒強撐著酸軟的身體,努力扯出一抹微笑。
毓婉在丫頭若竹的攙扶下,小碎步的跑過來,她一下撲到韓薇兒懷裡,杏眸裡閃著驚喜的淚光:“姐姐,你沒事太好了!都快嚇死我了!”韓薇兒輕拍著懷中溫婉的小女子:“我沒事!我沒事!”
看到剛才還瑟縮在自己懷中的小女子,轉眼又成了安慰別人的巨人,雲非月的狹長星眸裡滿滿的疼惜!
是夜,天雍城效外,一戶偏僻的獨立農家小院。門口停著一輛華麗的馬車,走下來一個娉娉婷婷的女子,在黑色勁裝管事的引領下,熟練的穿過一條長長的甬道,來到了位於地面之下的暗牢。
暗牢過道兩側各一排獨立的小房間,裡面的人雖衣著光鮮,但因經年不見陽光,所以個個臉色慘白。見管事帶著此女子過來,大家紛紛如見鬼魅一般,瑟縮在屋角一瞬不瞬的盯著外面。
兩人走到一個小房間前面停下來,管事打開門走了進去,隨後跟出來一個五十歲左右的婦人,手中牽著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兒。
“我好吃好喝的照顧著你們,奈何你家夫人不爭氣,也怪不得我了!”帶著淺色面紗的女子,清冷發聲,好看的眸子閃著冷魅凌寒。
“小姐,小姐,求你留下孩子一條命吧,他還小啊!”聽出面前女子的話音,婦人立刻雙膝跪地,哭求著。她身旁的那個小男孩兒,懵懂無知的瞪著小眼睛好奇的四處張望著。
淺色面紗女子,隻淡淡掃了一眼面前的一老一小,輕輕一揮手,就有二個黑色勁裝男子過來把這二人拖走了。
須臾,只聽見一個老婦人淒厲的呼喊聲:“我的孩子!”然後就是一聲悶哼,然後就是萬籟俱寂!
“哎,我也算是做了一件善事,終於能讓她們母子在天上團聚了!”淺色面紗女子,幽幽說道,瀲灩杏眸閃著淡然詭譎的光。
“主子,冷面毒姬怎麽會失手?那個冒牌貨怎麽辦?”身旁黑色勁裝管事面色凝重的問道。
“我也想知道她那個廢物怎麽會失手!明明就是個毫無功力的小丫頭!”淺色面紗女子秀眉緊蹙,寒戾出聲。
“沒關系的,慢慢來!”然後咯咯笑出聲來!那如銀鈴一般的笑聲,仿若夏日驕陽,而剛剛發生的一切慘況仿佛只是幻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