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陽城表面上還和以前一樣,戒備森嚴,繁華熱鬧,守衛雖多,但查的依然不是很嚴。
劉繼祖帶著容兒住進了上次吳倫帶他們住的那家客棧,他還順便朝掌櫃的形容了吳倫幾人的相貌,打聽兩個月前有沒有見到過這些人。
掌櫃的摸著下巴看著劉繼祖,想了好一陣兒才說道:“我看您的面相、身量也有些面熟,似乎在我這裡住過,不過變化太大,我不敢確定。至於您說的那幾位,特征都很明顯,如果真在我這裡住過,我一定能記得。”
劉繼祖沒想到這個掌櫃的記性這麽好,“我和家人確實在一年前左右來您這裡住過一晚,但家裡人有事先回來了,我想問問他們後面有沒有在您這兒住過。”
掌櫃的一拍手,終於想了起來,“想起來了,你們是一大家子來住店的,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的,還帶著一條狗,您剛才說的那個長著三角眼的是不是您父親啊?”
劉繼祖想起那時他們編的身份,點點頭。
掌櫃的接著說道:“那位客人是我們家的常客,以前經常來我們家住。他要來了,我一定能認出來。但自從去年你們來過那一次後,就再沒見過他了。”
劉繼祖聽了有些失望,他謝過了掌櫃的,然後把行李搬進了房間。兩人稍事休息,洗了把臉,劉繼祖就帶著容兒去那次吃飯的酒樓,他也想讓容兒嘗嘗山西道的美食。
但他們來的不是時候,吃飯的人很多,沒有位子了。
夥計道了歉,說只能等著了。
容兒不想等,他們正要離開換一家飯館。這時耳力超人的劉繼祖突然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從樓上傳了下來,那是一陣爽朗的大笑聲。
劉繼祖聽了就是一愣,仔細想了想,那很像項長老的笑聲。劉繼祖高興得差點蹦起來,但他控制住了自己的心情,連忙帶著容兒要進酒樓。
夥計卻連忙攔住,劉繼祖說樓上有他的熟人,那夥計不放心,一路跟著他們上了樓。
一直上了三樓,劉繼祖尋聲找去,果然在一個包間找到了聲音的來源。
劉繼祖徑直推開了門,見了圍桌而坐的那一群人差點樂出花來,只見吳倫、項長老、連長老都在,還有那些跟著吳倫的書院武者、毒武者和醫武者也在,在座位的最中間還坐著一位劉繼祖不認識的老人。
這老人濃眉大眼,頭髮胡須都已花白,衣著普通,但氣度不凡,坐著都能看出他身材高大,體格健碩,和書院的那些武者很像,一看就知道是活到老練到老的。老人年紀雖大,但眼神穩定,目光如電,臉上有道傷疤,在右邊臉頰接近下巴處,但這道傷疤反而增添了老人的氣勢,讓人不敢輕視。
吳倫等人見了劉繼祖,先是一愣,皺眉細看,發現居然是變裝後的劉繼祖,眾人也是大喜過望。
但這時有外人在場,不便暴露身份,吳倫搶先對門口的夥計說道:“我們是一起的,趕快再給我們填兩幅碗筷,再加幾個好菜來!”
等夥計離開,吳倫關上包間的門,才把劉繼祖拉到身邊,指著那個陌生的老人小聲道:“傳宗,這就是你師祖,趕快見禮!”
劉繼祖其實早猜到了,聽了更是驚喜異常,連忙給老人行大禮,容兒也一起跟著劉繼祖跪在旁邊行禮。
那老人也連忙站起身來,用一種充滿了滄桑的低沉嗓音問道:“倫兒,這就是你說的繼承了我所有絕技的徒孫,李傳宗嗎?”
吳倫像個小孩子似的,驕傲道:“師父,就是他,您看看這體格,比徒兒我可強多了!”
老人連忙將兩人拉起來,對劉繼祖上看下看,這裡摸摸,那裡捏捏,不住點頭,笑道:“不錯,也只有這樣的體格才能繼承我那絕技啊!”
老人這時指著容兒問道:“這是誰啊?”
容兒連忙把鬥笠摘了下來,說道:“啟稟師祖,我是傳宗路上搭救的一個苦命女子!”
大家見了容兒的容貌都是一驚,吳倫摸摸鼻子道:“你小子倒是豔福不淺,到那裡都能救到美女啊!”
劉繼祖聽了有些不好意思,連忙道:“師父、師祖,她是七妹的姐妹,也是出身自師祖您殺的那家人販子。”
吳倫和楊勝武聽了都是一愣,楊勝武有些激動地問道:“此話當真,你真認識我那苦命的孫女?”
容兒有些莫名其妙,劉繼祖知道原委,解釋道:“師祖,自從接到師父和龍長老他們傳回的消息後,我就找七妹核實了,時間、年齡、地點都符合。更重要的她身上有一枚掛墜,我看著像是石頭做的,一面刻著平安二字,一面刻著一棵樹。”
聽到這裡,楊勝武突然激動起來,用顫抖的聲音說道:“錯不了,錯不了,那是我楊家先祖用戰場上找到的一塊石頭雕刻而成的。全天下只有這一塊,那是我楊家的族徽。聽我那可憐的孩子說,他把那族徽給了我那孫女。錯不了,錯不了,你們說的七妹一定就是我那可憐的孫女了。”
說著竟然激動地流下淚來,眾人又是安慰又是祝賀。這時有人敲門,是夥計端著托盤來送碗筷和新加的菜,眾人才又平複下來。
等夥計上完菜離開後,吳倫說道:“師父,這裡人多眼雜,咱們還是吃完飯,回客棧再細說。”
大家都是老江湖,覺著吳倫說的對,於是一起快速地吃了飯,然後就一起回了客棧。
眾人按照楊勝武的建議,都去各自原來的客棧收拾了行李結了帳,重新選了位置更合適的客棧,十三個人分別住在了離的比較近的兩家客棧裡。
楊勝武又讓大家把幾間房開到了一起,然後楊勝武、吳倫、連長老、項長老、劉繼祖、容兒他們幾人來到了中間的那間說話,同時還安排了三個人分別守在左右兩邊的房間和過道上。
等都安排好後,吳倫點上了燈,關上了房門,高興地對楊勝武說道:“師父,我沒說錯吧,我就說七妹是您孫女,您還不信!非要去晉王府一探究竟,那晉王府是好玩的地方?傳宗啊,還是你說話管用,我已經勸了師父好幾天了,他就是不放心,還說已經準備了好幾個月了。要不是我們及時找著他老人家,他真要夜探晉王府了!您也真是的,還以為自己年輕嘛?”
楊勝武笑著搖搖頭,“你小子別在那裡說風涼話,你只是說七妹像我孫女,可沒什麽證據。傳宗說的這個是板上釘釘的證據,豈能不信。呃!傳宗啊。我聽你師父說,七妹現在已經算是你的妻子了,那這位姑娘和你是什麽關系啊?”
劉繼祖被這突如其來地一句話問住了,頓時嚇出了一身冷汗,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還是容兒反應快,她從容答道:“師祖,我是一個淪落風塵之人,承蒙李少俠不棄,將我收留,還答應幫我家裡報仇,我今後就是他的侍妾!”
楊勝武聽了,這才點點頭,露出笑臉,“那就好,傳宗啊,你可不能虧待我那可憐的孫女,否則我可饒不了你!”
劉繼祖總算放下心來,感激地看了容兒一眼。
大家這才開始互述分別後各自的經歷。
先是吳倫介紹了他們的經歷。他們十個人,在兩個月前離開了江東道趕奔山西道,一路尋訪楊勝武。開始時十分不順利,差點就進不了山西道,好不容易進入山西道後,卻一點楊勝武的消息都沒找到。好在吳倫江湖經驗很豐富,他知道既然消息指向了晉王府,那楊勝武早晚會來晉王府的。
於是,他們十人就分散住在了晉王府周邊,沒有去住他經常住的那家客棧,以便隨時監控著晉王府周邊的風吹草動。
吳倫猜的不錯,一個多月前,他們終於發現了一個身材魁梧的老人,頻繁在晉王府周邊活動,和楊勝武很像。
但這個老人十分警覺,一發現有人窺視自己,就立即躲藏了起來。直到幾天前,他們才終於碰了頭,彼此相認。
原來楊勝武早就想進到晉王府裡去打探消息,為此一直在做著準備。原本準備的差不多了,結果遇到吳倫他們安排的人。
多年逃亡的經歷,使楊勝武做事十分謹慎,他發現這些人都是高手,於是懷疑他們是晉王安排的密探。他怕打草驚蛇,就推遲了一個多月才行動。
辛虧吳倫堅持等了這一個多月,日夜輪班監視著王府周邊,這才在幾天前的一個晚上碰到了楊勝武。
當時他正要攀牆,被吳倫等人發現攔了下來。雙方還交了手,幾招過後才彼此認了出來。
吳倫把楊勝武帶回自己的住處,並告訴楊勝武,七妹可能就是他要找的孫女,讓他不要再去晉王府冒險了。但吳倫只是根據自己了解到的一些信息推測出來的,並不能完全肯定,也拿不出確鑿的證據。
楊勝武考慮再三,擔心錯過機會,就沒有同意吳倫的建議。因為他打聽到,這幾年陸續有好幾個和七妹年齡相似的姑娘被送入了王府。為了不產生紕漏,他決定還是要去夜探晉王府。
吳倫和項長老、連長老等人已經苦勸了好幾天了,今天他們一起來這裡吃飯,主要目的還是要勸老爺子,誰知道就碰到了劉繼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