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繼祖聽了又哀怨地歎了一口氣,連早飯吃的也不香了。幾人吃完早飯就立即起身向東趕路。他們又在車馬行賣掉了兩匹品相差的馬,用原來騎的馬來駕車,這樣既能保證不能駕車時,每人都有馬騎,也使得他們省了不少事,節省了一些開支。
他們還把買來的東西進行了重新分配,平均分到兩輛車和一匹馬身上,這樣使得他們能大大加快趕路的速度,路上他們也沒有怎麽休息,當天傍晚他們就來到了潞州城的西郊。但這次他們沒有進城,他們的東西已經買的差不多了,而張武本等人早醒了,他們不知道對方會有什麽反應,雖然他們已經以遠超正常速度跑出來很遠了,但他們最後還是決定小心行事,並按照裘二的建議繞到了潞州城的南郊。裘二說這樣更安全,可以讓對方猜不到他們的落腳點。
劉繼祖小心謹慎慣了,當然完全同意,薑夢為人理性,也沒意見,只有趙明珠不高興,說這完全是多此一舉。實際上是她又累又餓,不想繼續趕路了,但同意的人多,她一個人不同意也沒辦法,於是五人又繞城來到了南郊,這時天已經完全黑了,而整個南郊每間客棧都已經客滿了!
趙明珠抱怨道:“看見了吧,我說什麽來著,你們非要跑來這裡,現在連柴房都沒得住了!”
幾人都不搭理她,雖然沒住的地方,但吃飯是沒問題的,他們找了一家生意最好的飯館去吃晚飯。潞州好吃的不少,他們現在人多又能吃,因此劉繼祖可以多點些菜來嘗嘗,他點了臘驢肉、糊肘子、涼拌豬肝、炒餅、黑圪條、官嘗、甩餅、壺關羊湯和羊肉燴面,味道都很地道。
反正跟著劉繼祖總是能吃到好吃的,所有人都很高興,除了裘二。因為每次吃飯對他都是一種折磨,但裘二這人意志力很堅定,堅持著減肥,他的體重也在以一種可見的速度在下降。裘二每頓飯隻吃很少一點東西,劉繼祖也終於知道他是怎麽從一個胖球瘦到現在這個樣子的。
吃完晚飯,他們在飯館後面的茅廁方便了一下,就又在趙明珠不住的抱怨聲中,繼續向南走了不近的一段路,找了一片樹林躲了進去。好在現在有車,車裡有被褥和加滿的水囊,可以禦寒,又可以洗漱一下,不至於太慘。趙明珠和薑夢、小琳擠在一輛車上,劉繼祖和裘二在另一輛車上。
劉繼祖睡不著,就和裘二商量起了後面的安排,但剛說了幾句,路上就傳來了一陣追逐呼喊聲遠遠傳來。劉繼祖耳朵靈,離著老遠就聽見了,心想這可不一般,這裡雖不是城郊,但距離州城已經算很近了,按理說治安是很好的,大半夜怎麽會有這種聲音傳來!
劉繼祖立即翻身下了車,裘二跟著從車上爬了下來,薑夢這時已經下了車,在朝聲音傳來的方向張望,趙明珠和小琳也跟著下了車,五個人交換了一下眼神,裘二說道:“聽聲音離這裡也就一裡地左右了,咱們要不要去路邊看看?”
劉繼祖點頭道:“看看也好,不知道是些什麽人,跟咱們有沒有關系!”
薑夢一邊往路邊走,一邊說道:“大家要躲好,不要出聲,如果跟咱們沒關系,就不要露面了!”
幾人來到了路邊,找了一大叢灌木,一起趴在了後面,然後從灌木的縫隙朝外看。不一會兒,遠處跑來了一輛馬車和四個騎馬的武者,後面則是一群騎馬的武者打著火把在呼喊追趕。
前面那四名騎馬的武者應該是在護著那輛馬車,但雙方的距離在不斷拉近,估計是前面跑的這夥人的馬快不行了,終於他們跑到劉繼祖他們附近時,拉車的馬再也跑不動了,慢慢停了下來,其中一匹直接撲倒在地,估計是活不了了。
馬車停了下來後,駕車的車夫立即從車上跳了下去查看馬匹情況,周圍的四個武者也立即勒馬停了下來,並下馬拔出了兵器,護在了車輛的四周。後面的追兵很快就追上了他們,也下了馬抽出了兵器,並舉著火把和他們對峙了起來。
這時那個車夫已經跑回了車旁,並從馬車邊抽出了一杆槍,攔在車後大喊道:“你們不要太過分!大當家的畢竟是朗大人的親兒子,你們要是殺了他,朗大人不會放過你們的!”
這時從後面隊伍裡走出來一個蒙面人,他來到隊伍前面,對著那個車夫笑道:“你就是張橫吧?你投靠崔安世時間最短,沒想到你還挺忠心的。我大哥說了,你們幾個只要願意歸順,他都會對你們委以重任。現在整個河南道都已經在我大哥手裡,你們九個當家的也已經有四個都投靠了朗大人,你們還猶豫什麽?之前沒趕上你們,一直沒機會跟你們說話,但就像你說的,你們大當家是我大哥的親兒子,這是我們郎家的家事,你們都是外人,這麽執著幹什麽?從洛陽帶著他日夜兼程一路跑到這裡!崔安世已經中了毒,都快三天了,你們最好還是把他交給我,再耽擱下去,他可就真沒救了!”
劉繼祖剛才借著火把的光看著那個車夫就有些眼熟,只是由於太昏暗看不清,等聽了那人的話才認了出來,那個車夫居然就是劫楚使的張橫,而車裡的人竟然是崔安世,而且還中了毒!這可大大出乎劉繼祖的意料,這時張橫說道:“但我聽大當家的說,朗大人承諾過,河南道的事都聽大當家的,你們怎能出爾反爾?”
那個蒙面人聽了冷笑道:“我大哥是說過那個話,但那是說在他們同輩人之間聽他的,但我大哥可是他父親,他竟然不聽從父親的號令!你們雖然是山賊,但兒子聽老子的,這最基本的綱常倫理你們也要遵守吧?更何況,你們隻佔領了伏牛山那麽點地盤,手裡總共也就才兩萬人馬,我們可是佔領了整個河南道,所有的城市都已經落在我們手裡了,手下最少也有十萬兵馬!我們的實力明顯更強,在這樣的情況下,他還是不聽號令,你們覺著他這樣做對嗎?”
張橫聽了,一時不知如何回答,隻好說道:“就算你們的實力更強,但大當家的跟我們說過,他並不是非要你們聽他的,他只是想回山寨繼續當山大王,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你們為什麽還要下毒害他!”
蒙面人哼了一聲,“他說的倒是輕巧,你們那支隊伍是他崔安世自己的嗎?沒有我大哥的扶持,你們能發展到今天的規模嗎?不說別的,要不是上次朗大人幫你們成功打劫了楚國使團,他早就因為假冒李傳宗的事而威望盡失了!現在倒好,他把這支隊伍當成自己的私人武裝,這怎麽行?現在已經天下大亂了,正是需要軍隊的時候,他竟然敢這麽做!如果大哥的其他兒子也這樣想,那可怎麽辦?河南道可是四面臨敵,不團結一致還有活路嗎?我大哥沒辦法,這才要收拾這忤逆子!但你們不同,你們五個可都是人才。大哥說了,只要你們肯歸附我們,就讓你們從都尉做起!”
此話一出,護在車輛四周,包括張橫在內的五個人都是一愣,這人說他們只要歸降就可以從都尉做起!張橫之前才是校尉,而其余四個人,在大周連軍官都沒做過,這個誘惑實在太大!這五個人交換了一下眼神,最後還是張橫問道:“您這話當真!”
那蒙面人笑道:“我是朗大人的親弟弟,這些話是我出發前,大哥親口跟我說的!你們也知道,現在是我們最缺人的時候,特別是你們這樣能帶兵的,怎麽樣,想好了嗎?”
這時其中一個護衛說道:“那你們能保證不殺大當家嗎?”
蒙面人笑道:“都說過了,那是我的親侄子,是大哥的親兒子,我們怎麽會殺他!他中的也是烈性迷藥,並不是毒藥,否則早就死了,你們不會醫治,再拖下去他可真沒救了!崔安世是人才,大哥和我都是知道的,只要他聽話,我們幹嘛殺他!”
那五個人聽了這話,又交換了一下眼神,然後就一起來到了那個蒙面人跟前,一起將兵器丟到身前,然後單膝跪下,拱手道:“我等願意歸順朗丞相!”
那蒙面人聽了仰面大笑了起來,笑完說道:“好,歡迎五位都尉加入我們!韓大俠,你趕緊替我把他們都扶起來吧!”
這時從那蒙面人身後轉出來一個人,劉繼祖借著火把的光一看,就是一個激動,薑夢就在他右手邊,立即察覺到了,悄聲問道:“怎麽,這些人你認識?”
劉繼祖朝她湊近了點,小聲道:“那個車夫就是搶劫楚國使團的人之一,他當時是護送隊伍裡的一個校尉,車裡的人就是劫匪的頭目崔安世。說話的那個蒙面人應該是郎至純的弟弟,但我並不認識他。但那個韓大俠我倒認識,他就是我在西坪鎮遇到的那個書院庶子營弟子,非樂就是他藏在路邊的!”
薑夢聽了,扭回頭仔細看了看那人的臉,也是一愣,扭頭小聲道:“我認得這人,但他並不姓韓,他是侯通的兒子,名叫侯盼,是庶子營裡的一個頭目。我們組建聯盟時,為了方便行動,相互介紹過。你沒認錯人吧?”
劉繼祖搖了搖頭,“不可能認錯的,我跟了他有一段時間!”
這時趴在劉繼祖左手邊的裘二低聲說道:“我說兩位大俠,你們能把崔安世救下來嗎?”
劉繼祖和薑夢都扭頭看了他一眼,薑夢先說道:“我數了一下,對方有三十三個人,除了那個侯盼,武技大多一般,我和大壯一起上的話,應該能把人救下來!”
劉繼祖卻問道:“這人曾經陷害過我,為什麽要救他呢?”
裘二低聲答道:“不是為了他,而是為了他手下那兩萬兵和他搶的那些東西!崔安世要是能歸降咱們紅巾軍,那對咱們紅巾軍絕對是一大助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