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試好之後,三寶就去要熱水了,劉繼祖心想沐浴更衣的時間又到了。對此,劉繼祖有些無奈,見這些所謂的大人物還真是麻煩,又是各種禮節,又是各種檢查,又是沐浴,又是更衣的。但規矩如此,劉繼祖也沒有辦法,既然沒辦法抗拒,那就隻好享受了。
等熱水放好,劉繼祖自己去了沐浴間,又泡了一個舒服的熱水澡。劉繼祖洗好後,就換上了那套新衣服,身上除了他的身份證明,求賢令和那塊用作手帕的防毒面巾以外,依然是什麽都沒帶。三寶又是一邊幫他整理衣服,一邊給他搜身,等弄好之後,三寶引著劉繼祖來到了另外一個房間。這個房間應該是一個花廳之類的所在,房間中間放著一大張桌子,肖總管、阮執事已經等在了那裡,肖開竟然也來了,正坐在桌旁喝茶。
劉繼祖見了立即上前見禮,肖開將他扶住,又上下看了兩眼,笑道:“怎麽樣,劉老弟,老夫教你的那些訣竅有沒有發揮作用啊?”
劉繼祖這次倒是真心答道:“您傳授的那些訣竅起了大作用,要不是我按照您教的辦法去做,我估計就沒辦法通關了!”
肖開仰頭大笑了起來,然後讓劉繼祖在他身邊坐了。劉繼祖一落座,酒菜就陸續端了上來,但肖開沒讓人給他倒酒,而是給他倒了一杯茶,肖開端起酒杯,劉繼祖隻好將茶杯舉了起來,肖開笑道:“賢弟晚上還要面見太后,不能飲酒,今天就以茶代酒,為兄祝你今晚旗開得勝,平步青雲!”
劉繼祖將茶杯和他碰了碰,然後一飲而盡,然後拱手道:“多謝肖大人,我一定盡力爭取。如果我僥幸能入得太后法眼,那也全是因為肖大人對我的栽培,對這一點,學生必定時刻牢記於心。”
肖開又開心地笑了起來,然後拿起了筷子示意劉繼祖趕緊吃。劉繼祖等他夾了菜,才跟著吃了起來。吃了幾口之後,劉繼祖故意找話問道:“肖大人,不知今晚我有什麽需要注意的地方沒有?”
肖開聽了,放下筷子說道:“賢弟啊,我就是為這個事來的。不過今天晚上你是和楚使一起覲見太后,估計太后要先把楚使的事了了才會單獨考核你!”
劉繼祖聽了心裡一驚,他裝作吃驚地問道:“楚使不是昨天就進京了嗎,怎麽是晚上召見?我現在只是一介布衣,怎麽好參與國家大事!”
肖開笑道:“國家大事白天就已經議定了,晚上談的是私事,楚使要給太后 進獻楚王的禮物,正好讓你一起看看,好開開眼,我猜太后也是這個意思!”
劉繼祖心想,讓我開眼,真是豈有此理,但嘴上卻裝作隨意地問道:“不知這楚使是為何而來?”
“哼!還是老要求,繼續跟朝廷示好,另外就是希望朝廷這邊派兵幫他剿滅那李傳宗的叛亂!”
“那朝廷答應了嗎?”
肖開點了點頭,“這次他們答應再送一百萬兩銀子過來,朝廷現在缺錢,只能答應了,而且楚王還答應事成之後割地給朝廷這邊,出兵也算是為朝廷收復失地,因此今天的朝會已經一致同意,派兵五萬和楚王一起攻打襄州城。朝廷這邊主要是攻打襄州北城,目的是牽製紅巾軍的兵力,讓他們不能彼此相助,也能給他們以巨大的心裡壓力。”
劉繼祖聽了心裡十分著急,緊接著問道:“那朝廷這邊什麽時候會發兵?”
“那著什麽急,先要把昭和公主送去塞外才行啊!昭和公主和銀子一到瓦韃,大周的北邊就算安定了,到時候朝廷才能抽調一部分兵力南下去打襄州,因此這是一環套一環的事,著不得急!”
聽了這話,劉繼祖稍稍心安了些,不知道木毅他們能不能盡快將楚軍消滅,自己雖然已經提醒他們要防備北邊,只是不知道他們有沒有收到消息並采取防范措施,最好再寫封信給他們。他點了點頭,笑道:“既然錢送到了,那昭和公主肯定馬上就要啟程了吧!”
“錢還沒到呢,只是那特使帶著給太后的貢品騎馬先到了,運銀子的車稍慢一點。據驛站報告,送銀子的使團再有一天就能到了。瓦韃的使節早就等的不耐煩了,太后已下令讓禮部做好各項準備工作,我估計錢一到,送親的隊伍跟著就會出發了,也就是明後天的事了!”
劉繼祖沒去過塞外,他知道從山西道往北是可以出塞的,他的老家所在的忻州就已經很靠近北部邊關了。但山西道已經被晉王佔了,晉王正在和朝廷打仗,這條路是不可能走的,那就只能從北邊或西北邊過去了,北邊有金鎖關,西北邊有蕭關,都是北部險關。弄不清他們要把郎美人送到瓦韃的哪裡,也就不知道他們要從那裡出關,更不知道路程需要多長時間。
想到這裡,劉繼祖故意問道:“這樣啊,那也就是這幾天的事了,他們是走蕭關還是金鎖關啊?不知需要多長時間朝廷才能派兵啊?”
肖開沒想到劉繼祖對這個感興趣,笑道:“沒想到賢弟對郎美人的事這麽感興趣!實際上兩條路都可以走,走金鎖關是去往駝城,從那裡出長城去往塞外,走蕭關是去往鳳凰城,從那裡再往北出關去往塞外。但走蕭關這條路要多走四五百裡路呢,兩邊都著急,因此之前定的就是走金鎖關這條路。
送親隊伍出駝城後,將昭和公主送到伊克昭,烏合台會在那裡迎親,並舉行婚禮。等婚禮結束,雙方交換締約國書,這個事才算圓滿完成,再等送親隊伍沿原路返回京城複命,怎麽著也是一個月之後的事了。”
聽到至少需要一個月的時間,劉繼祖心裡多少高興了些,因為他們後面還要調集軍隊,準備糧草軍備,這也需要不少時間,等他們趕到襄州城,估計都是兩個月以後的事了。對劉繼祖來說,耽擱的時間越長越好,因為襄州的紅巾軍多是新兵,需要時間訓練,他們也需要不斷招兵買馬,擴充實力才行。
劉繼祖本來還想問問肖開有沒有看到自己貼出去的那份告示,或者至少有沒有聽說過這件事,但他想了想還是沒問。因為他根本不能出門,三寶等人也沒有說起過這個事,如果自己貿然問起,難免會露出馬腳,對著肖開這樣的人,說話做事千萬要小心才行。
因此他忍著沒有問,但看肖開的樣子,他應該還不知道這個事。他如果知道了這麽嚴重的事,按照正常邏輯推演,估計就沒有心思來這裡陪自己吃飯喝酒了。只是劉繼祖不免有些詫異,自己貼出去的告示怎麽如同石沉大海一般,連個浪花都沒有激起來呢?
按理說不應該啊!這是事關整個大周所有人的大事,怎麽會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呢?三寶不是說京城裡沒有秘密嗎,這樣的消息怎麽會沒人傳?難道是因為太誇張離奇,沒人相信?就算大家不相信也會當做笑話來傳吧!還是由於自己的告示是半夜貼的,人家以為是昨天的告示,第二天一早被新告示覆蓋了?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可就麻煩了,自己的四份告示就算白貼了。
肖開見劉繼祖皺著眉頭似乎有心事,問道:“賢弟,看你的樣子,是不是有什麽煩心事,不妨說出來,看為兄是不是能幫你解決?”
劉繼祖聽了一驚,知道自己還是失態了,他立即拱手道:“多謝肖大人關心,我是想起了自己的家人,現如今我在肖大人的提攜下有機會做官了,但家裡人還什麽都不知道呢,因此心裡難免有些於心不安。”
肖開聽了笑道:“原來是這麽回事,賢弟不必憂慮,等你做了官,你就能派人去將他們接來京城裡享福了!”
“我也是這麽想的,只是不知道太后能不能看上我?”
“賢弟不必擔心,我今天來就是跟你說這個事的,剛說著閑話差點就把正事忘了。你進宮面聖,除了要恪守宮廷禮節以外,還有幾點為兄要交代一下,賢弟要謹記在心啊!”
“肖大人請放心,我一定按照您的吩咐辦!”
“賢弟聽好!第一點,在太后面前回答問題,只要如實回答即可,切不可胡編亂造,更不能欺瞞;第二,太后問你想在哪裡任職,你必須回答願意在京城任職,這樣離太后更近;第三,完事之後,太后會賞你一些錢物,等你回來時,無論多少必須在車裡放一半。你都聽明白了嗎?”
劉繼祖認真聽完這三個意見,前兩個他當下就聽明白了,只是第三個沒太懂,問道:“您是讓我把那些錢拿給送我回來的宦官嗎?”
肖開搖搖頭,“送你回來的只是宮裡的小宦官,不用送,你什麽都不用說,直接放在車裡就行,這錢是分給和這事相關的所有宮女和宦官的,這也是之前就約定好的。”
劉繼祖聽了總算明白過來,他點了點頭,然後繼續和肖開吃喝。但他心裡卻在想,“按照肖開這個意思,謝了宦官和宮女,那肖開和求賢館的人要不要謝呢?剩下的一半錢是不是要放在求賢館的房間裡呢?”劉繼祖心裡暗歎一聲,在京城為官還真是不容易,這些人都是皇帝、太后身邊的人,連這點錢都要貪墨,大周真是完了!
吃完飯後,時間還不到,劉繼祖送走了肖開就又回了自己的房間等著,他利用這點時間,用暗語快速地又寫了兩封信,將得到的最新消息以及朝廷會派五萬兵去襄州的事都寫了進去。然後他讓三寶找來了信封和糨糊,當著三寶的面將信封好,寫上了地址。
劉繼祖一寫信,三寶就高興起來,因為上次劉繼祖給了他五兩銀子,他自己落下來三兩,眼看才這麽幾天,他又寫信,不由充滿了期待。等見到劉繼祖又給了他五兩銀子,把他高興地差點蹦起來。劉繼祖之所以又給了這麽多錢,是因為他不想三寶心裡不高興,耽誤了送信,而且他還覺著上次把他迷暈,對他有些虧欠,這也算是給他的一點補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