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之子”同“尾杓天女”在民間百姓們一提起,那都是一樁樁奇談
可籬越的百姓們必然想不到,真正的軒轅之子同尾杓天女成婚的大禮,竟是如此啼笑皆非.
皇甫晨同陸嫣然到了聖明殿,兩人一同拾階而上
看著帝後兩人遠遠走來,百官們身軀都被死死定在原地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們的皇后娘娘,他們籬越的國母,轉眼之間換了一人.
皇甫晨頂著文臣武將百般異樣的目光,帶著陸嫣然走入了聖明殿,坐在了最高的位置上..
“宣旨吧!”
皇甫晨對領著百官入殿的禮官下令,只要宣讀了聖旨,百官說再多也都無用!
禮官戰戰兢兢,還未開口,為首的一行官員齊齊“砰”一聲跪了下去.
皇甫晨看著聽著這“砰”的一聲,已然一個頭兩個大了
“聖上,這.”為首的官員,對於眼前的情況都有口難言
原本想說就算要換皇后,要先廢後,再宣旨立後,再冊封.
可是,上一個皇后又還未行冊封大禮,又談何廢後.
皇甫晨慶幸於官員說不出話來,即刻勒令禮官宣旨:“朕說,宣旨!你聽不明白?”
這話說得就像是說“你腦袋不要了”一般.
禮官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將原來的聖旨打開宣讀
“籬越皇帝製曰:今冊封尾杓淺語為籬越皇后”
禮官的嘴巴一張一合宣讀了一大堆,陸嫣然似乎只聽到了這一句.
晃然一抬眸,竟與站在武官首位的陸立垣目光相接.
陸嫣然心下暗自歎了一氣.
在尾杓淺語問她想不想嫁給皇甫晨之後,皇甫晨來找她之前,陸立垣就找過她
“你不該說你不願嫁給皇甫晨!”
陸立垣說的不多,卻足夠深刻.
“若是風瑾夜或是皇甫晨來找你,你便應下吧!”
“即便是代替淺淺嫁,你也該去!”
陸嫣然愣愣聽著陸立垣所說,發現他待尾杓淺語是真的疼在心裡的
這麽些年來,一直以為陸立垣是她的兄長,卻偏心地對尾杓淺語好,到頭來發現,原本以為是她的一切其實是屬於尾杓淺語的.
而她曾一度以為尾杓淺語佔有了她的一切,甚至還對尾杓淺語施加報復,這些年來的一幕幕也夠可笑
陸嫣然失神想著,陸立垣的聲音還在繼續.
“你該知道,與皇甫晨成婚也並不是淺語真心所願!”
“她替你受的過已經夠多了!”
陸嫣然點頭,毅然說道:“你們陸家不正是讓她替我受過,保護我登上母儀天下的位置嗎?如今不正恰逢其時!”
“我會與皇甫晨成婚!”陸嫣然留下一句,漠然離去
陸立垣還想開口再說什麽,卻還是來不及說出口,看著陸嫣然走遠隻唉聲一歎.
這倔脾氣這些年還是沒變,他也似乎一直對她太過嚴苛.
聖明殿內,陸嫣然與陸立垣隻對視了一瞬間,就撇過頭,全然一副漠然模樣.
皇甫晨倒是發現了兄妹兩的不對勁,暗自勾唇一笑。這小妮子性子還真是不討喜。
禮官的聖旨宣讀完畢,朝臣百官錯愕按著禮製跪拜帝後,大禮便是完成了
可百官遲遲不肯散去,今日突然換了皇后這事情太過匪夷所思,他們在等聖上給他們一個解釋.
皇甫晨見人都在殿內站著不散,開口說道:“朕累了,都下去吧!”
“聖上!”
“聖上!”
“聖上!!!”
好幾個大臣又跪了下去,企圖讓皇甫晨交代清楚.
豈料皇甫晨面無表情來了一句:“朕都說累了,你們不讓朕歇著,是要害朕的命嗎?”
這一句無疑如同一道驚雷,將文武百官炸得外焦裡嫩.
自此,皇甫晨立志要當一個昏君,昏君比較好當,昏君輕松愉快!
最重要的是,昏君更好解決麻煩!
百官還在錯愕中,皇甫晨又一次拉著陸嫣然的手,大搖大擺走出了聖明殿,徑直往鳳棲宮走去.
走到半路,陸嫣然才發現陸立垣也跟在了後頭
幾人到了鳳棲宮才發現,尾杓淺語同風瑾夜不見了
尾杓淺語一直迷糊不清,媚姬診脈之後說並無大礙,極有可能又是夢魘了.
風瑾夜看這布滿大紅喜色的鳳棲宮,果斷的抱著尾杓淺語離開
一路帶著尾杓淺語到了沁楓苑,風瑾夜對著跟在後頭的夜十一說道:“再回一趟淵王府,將冷戚帶過來!”
風瑾夜記得冷戚擅長藥膳,而淺淺不喜歡喝湯藥.
夜十一愣了一愣,這時候去帶冷戚過來,怕是冷戚還沒到,王妃早就好了
前幾日他家王爺已經派了暗衛去關臨城帶王妃身邊的人過來,希望晴夏那丫頭若是要過來,冷戚也跟著過來吧.
但夜十一很樂意走這一趟,許久沒有見雪春那丫頭了,這一躺說不準半路上就能見到,也說不準半路就能將人接過來.
夜十一領命而去
風瑾夜一直守在尾杓淺語身邊,尾杓淺語迷迷糊糊中不斷囈語.
一會喊著“爹爹”,一會喊著“孩子”.
風瑾夜的視線落在尾杓淺語的小腹上,方才鳳棲宮中媚姨那句“淺語腹中還有你的孩子”,不斷在他腦海中回放.
但,風瑾夜不知該如何反應,原本該是喜不自禁的,但“孩子”二字,讓風瑾夜瞬間想清楚了許多東西
風瑾夜細細想著
冷令多次提醒過“王妃的身子受不得寒”,可他從前從未聽過她身子不好.
甚至冷令還特意讓冷戚一直幫淺語調理身子,他問過冷令幾次,可冷令總是避而不談.
似乎是淺語身邊的人威脅過冷令,當時風瑾夜記憶沒有恢復完整,隻認為淺淺身體不好難以有孕,她身邊的人才替她瞞著
他也不甚在意。
可是,淺語從淵王府偷偷離開,被他從城外抓回去時,身體不適,冷令當時看診後是說“王妃再有小世子是早晚的事”.
想到這裡,風瑾夜腦海裡炸裂開來,冷令當時所說“再有”兩字,是說他們曾經有過一個孩子.
可是
風瑾夜不敢相信!
但似乎一切都說得通了,這才是淺語的心結所在,所以她才不能原諒他!
倘若真的如此,風瑾夜更無法原諒自己!
風瑾夜顫抖著雙手將夢魘中的尾杓淺語抱在懷裡,手掌控制不住覆蓋在尾杓淺語的小腹上.
“淺淺.”低聲喊著尾杓淺語的名字。
她從前每一次夢魘,他若沒有抱著她細細哄著,她會驚醒,會想要哭卻還要忍著
尾杓淺語迷糊之中能感知風瑾夜一直在她身邊,但她無法清醒過來,直到在夢中聽到一陣熟悉的旋律,她才漸漸平靜了下來
聽了許久,尾杓淺語才發現那是風瑾夜的聲音,是
似乎是要確定什麽,尾杓淺語瞬間睜開了雙眼,果然她如同一隻小寵物一般依偎在風瑾夜懷裡,而風瑾夜確實低聲哼著一段旋律.
是《放你在心裡》的旋律,這是上一世尾杓淺語喝醉,在回家的車上聽到的一首老歌
成婚後,第一次同風瑾夜喝酒,她喝醉時似乎唱過,風瑾夜這就記住了。
方才在夢裡,她甚至以為她穿越回去了.
“難聽.”
尾杓淺語的嗓子沙啞,說話更像是火燒一般。
風瑾夜的聲音自是不會難聽,只是尾杓淺語不想再聽下去了,就怕會又一次陷入他的溫柔裡
此時此刻,她還是心煩意亂。
風瑾夜見尾杓淺語醒了,單手倒了一杯熱水遞到她面前,她說難聽,他也不甚在意,只是一直抱著尾杓淺語不願將她放下。
待尾杓淺語將一整杯熱水喝下出了汗,風瑾夜又拿起汗巾替她擦汗
尾杓淺語隻靜靜看著風瑾夜不說話
高傲如她,此刻應該轉身就走的,可她生病了,她覺得累了,她想偶爾懦弱一會,她強撐著不起來冷漠,隻想再放縱一次,依賴在風瑾夜懷裡.
尾杓淺語抬手想要摸一摸風瑾夜的臉,可抬到一半又想要將手收回去.
風瑾夜將尾杓淺語就要放下的手掌抓住,拉著她的手心貼在他的臉上
“淺淺.”風瑾夜的聲音沙啞得不像話,就在尾杓淺語的耳邊喃喃說道:“你知不知道,只有這般抱著你,本王才感覺活過來了.”
曾經聽聞“情之一字最殺人”,原來是真的。
尾杓淺語愣愣聽風瑾夜說著,隻感覺整顆心都顫抖起來,卻不知該如何給風瑾夜反應.
“我餓了。”不合時宜的一句,尾杓淺語其實想讓風瑾夜放開她,她還需要再靜一靜。
聽尾杓淺語說餓了,風瑾夜果然就將她放下,轉身出門往夥房的方向走去.